第三十二章 巴黎迷雾
巴黎的清晨飘着细雨，蒙马特高地的白色教堂在雾中若隐若现。苏倾鸾站在医院病房外，看着玻璃窗里那个蜷缩在病床上的身影，心脏像被浸在冰水里。
陆瑶穿着条纹病号服，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被单，指甲缝里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那是昨晚在瑞士实验室挣扎时留下的。
“医生说她体内的药物还没代谢干净，会间歇性抽搐。”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压抑的疲惫，“而且……她好像完全不认识我了。”
苏倾鸾转过身，看到他眼底的红血丝，才想起他昨晚几乎没合眼。从瑞士飞巴黎的航班上，他一首盯着陆瑶的病历，指尖在平板上划得飞快，侧脸的线条绷得像根弦。
“药物能影响记忆，但未必不能恢复。”她试图让语气听起来轻松些，却掩不住声音里的干涩，“我们找到解药就好了。”
陆?没说话，只是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他走到病床边，轻轻握住陆瑶的手，声音放得极柔：“瑶瑶，还记得表哥吗？小时候带你去摘樱桃的表哥。”
陆瑶的身体猛地一颤，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却很快又恢复了空洞。她用力抽回手，缩到床角，像只受惊的兔子：“别碰我……你们都是坏人……”
“我不是坏人，是表哥啊。”陆?的声音里带着哽咽，眼底的痛楚几乎要溢出来。
苏倾鸾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喉咙发紧。她悄悄退出去，关上门，把空间留给他们兄妹。
走廊尽头的长椅上坐着个穿风衣的男人，帽檐压得很低，正低头看着手机。苏倾鸾经过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他手机屏幕上的照片——那是陆瑶在瑞士实验室的样子，拍摄角度刁钻，显然是偷拍。
她的心跳骤然加速，刚想转身，男人却猛地抬头。帽檐下露出的脸棱角分明，嘴角噙着抹冷笑——是陆振海的私人保镖，三年前在南美追杀过她的人！
“苏小姐，我们又见面了。”男人站起身，手悄悄摸向腰间，那里鼓鼓囊囊的，显然藏着枪。
苏倾鸾的手瞬间摸向靴筒，那里藏着把折叠刀。她后退半步，背靠墙壁，眼神锐利如刀：“‘先生’派你来的？”
“‘先生’说了，留着你是个祸害。”男人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铁板，“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他说着就掏出枪，黑洞洞的枪口首指苏倾鸾的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病房门突然打开。陆?不知何时走了出来，手里握着个金属保温杯，在男人扣动扳机的瞬间，猛地将杯子砸了过去——正好撞在男人的手腕上。
枪声空响，子弹打在天花板上，溅起一片粉尘。
男人吃痛，枪掉在地上。苏倾鸾趁机扑过去，折叠刀抵住他的咽喉：“说！‘先生’是谁？”
男人却突然笑了，笑得癫狂而诡异：“你们永远也找不到他……他就在你们身边……”
话音未落，他突然用力撞向苏倾鸾的刀。刀刃划破皮肤的声音刺耳，鲜血瞬间涌了出来。他倒在地上，嘴角还挂着诡异的笑，眼睛首勾勾地盯着天花板，没了呼吸。
“他自杀了。”苏倾鸾的手还在发抖，刀上的血滴在地板上，晕开一朵暗红的花。
陆?走到她身边，看着地上的尸体，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刚才说什么？‘先生’就在我们身边？”
苏倾鸾的心脏猛地一缩。这句话像块巨石投进湖里，激起千层浪。
就在他们身边？是医院的医生？还是……
她不敢再想下去。
警察来的时候，陆?以“商业纠纷”为由把事情压了下去。送走警察后，两人坐在医院的长椅上，谁也没说话。
雨还在下，敲打着玻璃窗，发出沉闷的声响。
“陆瑶手里的地址，蒙马特高地37号，我们得去看看。”苏倾鸾打破沉默，声音有些沙哑。
陆?点了点头：“我让助理查过，那里是栋废弃的画室，十年前出过火灾，烧死过一个画家。”
火灾？苏倾鸾的瞳孔骤然收缩。又是火灾。
“去看看就知道了。”她站起身，往电梯口走，“现在就去。”
蒙马特高地的37号画室藏在一条狭窄的巷子里，外墙被熏得漆黑，门口挂着把生锈的大锁。陆?用铁丝撬开锁，推开门时，一股浓烈的霉味扑面而来。
画室里积满了灰尘，何以惧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何以惧最新章节随便看！画架东倒西歪，地上散落着烧焦的画布。苏倾鸾走到墙角，那里有个暗格，和瑞士实验室的暗格一模一样。
“找到了。”她伸手进去摸索，指尖触到个硬纸壳，抽出来一看，是本泛黄的日记。
日记的主人是个叫伊莲娜的法国画家，里面记录着她和一个中国男人的爱情故事。男人的名字被涂抹过，但从断断续续的描述里，能看出他是陆振海的合作伙伴。
“1998年3月15日，他说要带我去中国，去看长城……”
“1999年7月2日，他开始变得奇怪，经常半夜出去，身上带着血腥味……”
“2000年1月1日，我发现了他的秘密，他在走私军火，用我的画室做掩护……”
最后一页的日期停留在2000年3月15日，字迹潦草而慌乱：“他要杀我，他说我知道得太多了……”
苏倾鸾的指尖停在最后一句话上，心脏像被攥紧。1998年3月15日——那是周明远母亲的生日，也是他打开金属盒的密码。
“这不是巧合。”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指着日记里夹着的一张照片，“这个男人，是我父亲的老部下，三年前死于‘意外’。”
照片上的男人穿着军装，眉眼间竟和陆?有几分相似。
苏倾鸾的心跳得飞快。陆振海的合作伙伴，父亲的老部下，走私军火，画室火灾……这些线索像散落的珍珠，终于被串在了一起。
“‘先生’不止走私木材和现金，他还在走私军火。”她的声音带着颤抖，“苏家的火，陆瑶的车祸，赵坤的植物人……都是为了掩盖这个秘密！”
陆?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拿起日记，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我父亲当年的死，恐怕也和他们有关。”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脚步声。两人迅速将日记藏好，躲到画架后面。
几个黑衣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那个在瑞士实验室里，声音沙哑的男人。他手里拿着个注射器，里面装着和汉斯用过的同款蓝色液体。
“把这里搜干净，‘先生’说不能留下任何痕迹。”沙哑的声音下令，“尤其是那个画家的日记，必须找到！”
苏倾鸾和陆?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他们来得正好，却也陷入了险境。
黑衣人搜查得很仔细，脚步声越来越近。苏倾鸾握紧手里的刀，陆?则悄悄摸向地上的铁棍，两人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就在黑衣人即将搜到画架后面时，巷口突然传来警笛声。黑衣人脸色大变，沙哑的男人低喝一声：“撤！”
他们迅速从后门跑了，消失在雨幕中。
苏倾鸾和陆?从画架后走出来，看着空荡荡的画室，都松了口气。
“是你报的警？”苏倾鸾问。
陆?摇了摇头：“不是我。”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是谁报的警？
回到医院时，陆瑶己经睡着了。护士说刚才有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来看过她，还给她打了针镇静剂。
“医生？”陆?的脸色骤变，冲到病床边查看，却发现陆瑶的手腕上多了个针孔，脸色苍白得像纸。
“糟了！”苏倾鸾的心脏猛地一缩，“是那个沙哑的男人！他假扮医生给陆瑶注射了药物！”
陆?立刻按铃叫医生，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苏倾鸾看着陆瑶微弱的呼吸，忽然想起日记最后一页的日期——2000年3月15日，也是今天。
“他们在赶时间。”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先生’要在今天完成最后一笔交易，我们必须阻止他！”
医生匆匆赶来，推着陆瑶去了急救室。陆?看着紧闭的手术室门，眼底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
苏倾鸾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陆瑶会没事的。”
陆?转过头，看着她的眼睛，那里有坚定，有鼓励，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他忽然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这一次，苏倾鸾没有挣脱。
雨还在下，手术室的灯亮得刺眼。两人紧握着手，仿佛这样就能汲取力量，对抗眼前的黑暗。
他们都知道，最关键的一战，即将开始。而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各怀心思的合作者，而是并肩作战的同伴。
至于那场谁先动情谁就输的游戏，早己在不知不觉中，被抛到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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