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交易迷局
手术室的灯灭时，巴黎的雨刚好停了。医生摘下口罩，疲惫地对陆?摇头：“药物己经侵入神经，我们尽力了……她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
陆?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泛白。苏倾鸾看着他骤然失色的脸，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让我们单独待一会儿。”陆?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视线始终没离开病床上的陆瑶。
苏倾鸾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出病房。走廊里的消毒水味刺鼻，她靠在墙上，看着窗外渐渐放晴的天空，心里空落落的。
那个沙哑的男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对陆瑶下死手？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句话：“想知道‘先生’是谁？今晚八点，塞纳河码头见。”
苏倾鸾的心脏猛地一跳。对方显然知道他们在查“先生”，甚至算准了他们会赴约。
这是个陷阱，她比谁都清楚。可一想到陆瑶空洞的眼神，想到苏家那场烧不尽的大火，她咬了咬牙——就算是陷阱，她也得去。
回到病房时，陆?正坐在病床边，握着陆瑶的手，背影佝偻得像座被雨水浸透的山。
“有消息了。”苏倾鸾把手机递给他，“对方约我们今晚八点在塞纳河码头见面。”
陆?看完短信，眼神骤然变冷：“他们想引我们过去。”
“我知道是陷阱。”苏倾鸾看着他，“但这可能是我们找到‘先生’的唯一机会。”
陆?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去。但得做准备。”
傍晚七点半，塞纳河码头的风带着水汽，吹得人发冷。苏倾鸾穿着黑色风衣，靴筒里藏着两把刀——一把是陆?给的军用匕首，比她平时用的折叠刀锋利得多。
“码头仓库里有我们的人。”陆?的声音压得很低，指尖在她手心划了个“三”，“三分钟后见机行事。”
苏倾鸾点头，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他的手，两人像触电般缩回，却都没说话。
仓库的铁门缓缓打开，里面亮着一盏孤灯，将那个沙哑声音的主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背对着他们，手里把玩着一把银色手枪，枪身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陆总和苏小姐果然来了。”男人转过身，脸上戴着银色面具，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比我预想的更勇敢。”
“‘先生’呢？让他出来见我们。”陆?往前走了一步，挡在苏倾鸾身前。
男人笑了，笑声透过面具传出来，显得格外诡异：“‘先生’很忙，让我来跟你们做笔交易。”他从口袋里拿出个小瓶子，里面装着透明液体，“这是解药，能让陆瑶恢复记忆。”
陆?的瞳孔骤然收缩：“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男人晃了晃手里的瓶子，“把伊莲娜的日记给我，这瓶解药就归你们。”
苏倾鸾的心沉了下去。对方果然是为了日记来的，那本记录着走私军火秘密的日记，是他们最后的筹码。
“日记不在我们身上。”苏倾鸾开口，语气平静，“除非看到陆瑶用了解药有效，否则免谈。”
“苏小姐倒是谨慎。”男人似乎早料到她会这么说，从身后拿出个平板电脑，点开一段视频——画面里，一个护士正给陆瑶注射解药，陆瑶的手指动了动，眼神里似乎有了些神采。
“看到了？”男人把平板转向他们，“现在可以把日记给我了吗？”
陆?的呼吸有些乱，他看向苏倾鸾，眼神里带着询问。
苏倾鸾摇了摇头，用口型说：“假的。”视频里的陆瑶虽然动了，但眼神依旧空洞，根本不是恢复记忆的样子。
男人显然没察觉到他们的小动作，催促道：“快点，我的耐心有限。”
就在这时，仓库外传来警笛声。男人脸色大变，猛地举起枪对准他们：“你们报警了？”
“不是我们。”陆?迅速将苏倾鸾拉到身后，同时按下了藏在袖口的报警器——这是他和埋伏在外的人约定的信号。
仓库里的灯突然熄灭，陷入一片漆黑。枪声在黑暗中响起，子弹擦着苏倾鸾的耳边飞过，打在金属货架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走！”陆?抓住她的手，往仓库后门跑。
黑暗中，苏倾鸾能听到身后传来打斗声，还有男人气急败坏的嘶吼：“抓住他们！日记一定在他们身上！”
跑出仓库时，塞纳河的晚风迎面吹来，带着潮湿的腥味。陆?的手紧紧攥着她的，掌心的汗浸湿了她的指尖，却异常滚烫。
“你的人？”苏倾鸾喘着气问。
“是。”陆?回头看了眼火光冲天的仓库，“我让他们在外面接应，顺便报了警。”
警笛声越来越近，红蓝交替的灯光映在河面上，像打翻了的调色盘。
“解药是假的。”苏倾鸾看着远处仓库的火光，“视频里的陆瑶根本没恢复。”
“我知道。”陆?的声音冷得像冰，“他不敢真的给解药，陆瑶知道的太多了。”
两人沿着河岸往前走，谁也没再说话。刚才在仓库里，他挡在她身前的那一刻，她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
“日记呢？”苏倾鸾忽然想起什么，“你藏哪了？”
陆?从口袋里拿出个微型U盘：“我早就拍下了内容，原件在来之前就寄给李警官了。”
苏倾鸾看着他手里的U盘，忽然笑了。这个男人，永远比她想的更周到。
“笑什么？”陆?挑眉看她，眼底的冷意散去了些。
“没什么。”苏倾鸾摇摇头，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住脚步，“你有没有觉得，那个男人的声音很熟悉？”
陆?的脚步也顿住了。他仔细回想刚才男人的声音，沙哑中带着一丝刻意压低的质感，像……
“像陆振海的私人医生！”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瑞士实验室里，汉斯死后，那个沙哑的声音就出现了。当时他们只当是陆振海的余党，现在想来，对方从一开始就在布局。
“他不是医生。”陆?的眼神锐利，“他是‘先生’的核心成员，甚至……可能就是‘先生’本人。”
苏倾鸾的心跳漏了一拍。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面对的敌人，比想象中更狡猾。
回到医院时，陆瑶还在睡着，但呼吸平稳了许多。护士说她刚才确实醒过一次，虽然没说话，但眼神清明了不少。
“看来那瓶解药里，至少有一半是真的。”苏倾鸾看着心电监护仪上平稳的曲线，松了口气。
陆?没说话，只是坐在病床边，看着陆瑶的脸，指尖轻轻拂过她的额头。
苏倾鸾走到窗边，看着塞纳河上的游船，灯火璀璨，像撒在河面上的星星。
“今晚谢谢你。”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陆?转过头，看着她的背影，月色落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我们是同伴。”
同伴。这个词比“合作者”更暖，像初春融化的雪水，悄悄淌进心里。
苏倾鸾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深夜的病房很安静，只有仪器运作的滴答声。陆?趴在床边睡着了，眉头却依旧皱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
苏倾鸾拿了条毯子，轻轻盖在他身上。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他疲惫的脸上，她忽然觉得，这个总是冷硬的男人，其实也有柔软的一面。
她伸出手，想抚平他皱着的眉头，指尖却在半空中停住。
别傻了，苏倾鸾。你和他只是同伴，不能再有别的心思。
她收回手，转身走到走廊，拿出手机。李警官发来短信，说收到了日记原件，正在核实里面的内容，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先生”走私军火的证据。
胜利似乎就在眼前，可苏倾鸾的心里却莫名有些不安。那个沙哑的男人既然敢约他们见面，就一定留有后手。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李警官的名字，忽然想起那个男人说的话——“他就在你们身边”。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
苏倾鸾猛地转身，跑回病房，看着熟睡的陆?，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不会是他的。
她用力摇头，试图驱散这个荒谬的想法。可那个沙哑的声音，和陆?刻意压低声音时的质感，竟然有几分重合。
苏倾鸾，你疯了。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窗边，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无论“先生”是谁，她都会查下去。
只是心底那点刚刚冒头的信任，似乎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病房里，陆?悄悄睁开眼睛，看着苏倾鸾的背影，眼底的情绪复杂难辨。他握紧口袋里的U盘，那里除了日记内容，还有一段他没告诉任何人的录音——是三年前，他和“先生”的通话记录。
有些事，他必须自己解决。哪怕这会让他失去她的信任。
天边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之间，像一道无形的界线。他们明明离真相越来越近，却感觉彼此的距离，在不知不觉中拉远了。
这场追查“先生”的游戏，终于开始变得残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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