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同居暗流
出院那天的阳光格外刺眼，沈曼云挽着苏倾鸾的胳膊，笑得比春风还暖：“倾鸾啊，我己经让张妈把主卧收拾出来了，你跟?儿住一起方便照顾，我住隔壁客房就行。”
苏倾鸾的指尖在风衣口袋里蜷了蜷，脸上却笑得温顺：“妈费心了。”
陆?跟在后面，后背的伤还没好利索，走路时微微前倾。听到沈曼云的话，他的脚步顿了顿，侧头看苏倾鸾 —— 她垂着眼帘，长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像只蓄势待发的猫。
回到陆家主宅，张妈早己炖好了汤。沈曼云拉着苏倾鸾进厨房帮忙，把陆?按在沙发上休息：“你别动，让倾鸾伺候你。”
厨房的水龙头哗哗流着水，苏倾鸾洗菜的动作被沈曼云打断：“晚上让张妈给?儿擦身不方便，他后背的伤得小心着些，还是你来吧。”
水流声突然停了。苏倾鸾握着青菜的手紧了紧，菜叶的汁水顺着指缝往下滴：“妈，这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 沈曼云笑着拍她的手背，“你们是夫妻，这点事算什么？再说他现在动不了，你不照顾他谁照顾他？”
话里的 “夫妻” 二字被加重了语气，像根针，轻轻刺在苏倾鸾心上。
她转头看向客厅，陆?正低头看文件，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冷硬。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抬眸看过来，眼神里带着警告 —— 别乱来。
苏倾鸾忽然笑了，对沈曼云点头：“好，我知道了。”
晚饭时，沈曼云特意给陆?盛了满满一碗汤，又给苏倾鸾夹了块排骨：“多吃点，晚上才有劲照顾他。”
陆?的喉结滚了滚，喝汤的动作顿了顿。苏倾鸾咬着排骨，目光在他后背的绷带扫过，嘴角噙着抹若有似无的笑 —— 这出戏，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入夜后，主卧的浴室水汽氤氲。陆?坐在浴缸边沿，背对着苏倾鸾，衬衫被她轻轻褪到腰间。绷带解开的瞬间，狰狞的伤口在暖灯下格外刺眼，新结的痂蹭掉了一小块，渗出血珠。
“嘶 ——” 他倒吸一口凉气。
“陆总忍忍。” 苏倾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刻意的平淡。她拧干毛巾，避开伤口轻轻擦拭，指尖触到他温热的皮肤时，两人都僵了一下。
他的后背肌理紧实，是常年锻炼的样子，却布满新旧交错的疤痕 —— 有子弹擦过的浅痕，有刀伤的凹陷，最深的那道，像极了码头钢筋留下的印记。
苏倾鸾的动作慢了下来。这些伤痕里，藏着多少她不知道的故事？
“你最好别趁机捅我一刀。” 陆?的声音打破沉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毛巾突然加重了力道，苏倾鸾在他伤口边缘轻轻拧了下：“陆总多虑了，杀你还得看时机，现在动手，沈母第一个饶不了我。”
陆?的后背绷得更紧，却没再说话。浴室里只剩下水声和彼此刻意放轻的呼吸，像一场无声的较量。
擦到腰间时，苏倾鸾的指尖 “不经意” 地划过他的腹肌，那里有块浅疤，形状像片枫叶。她忽然想起文件里的记录 —— 陆正宏的尸体被发现时，腰间也有块一样的疤。
是巧合，还是……
“看够了？” 陆?的声音冷了下来。
苏倾鸾收回手，将毛巾扔在盆里：“好了，陆总自己洗吧。”
她转身要走，手腕却被他抓住。他的掌心很热，带着薄茧，攥得她生疼：“我妈在门口。”
苏倾鸾猛地回头，透过磨砂玻璃看到门外的影子，果然是沈曼云。她立刻换上温顺的语气：“陆总别急，我帮你擦完再走。”
陆?松开手时，指尖擦过她的脉搏，那里跳得又快又急。他忽然低笑出声，声音里带着嘲弄：“看来陆太太也怕穿帮。”
苏倾鸾没理他，拿起毛巾继续擦，动作却温柔了许多，像在伺候易碎的瓷器。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了，陆?才开口：“军火库的密码，是陆正宏的生日。”
苏倾鸾的动作顿住了。
他居然主动说这个？
“你就不怕我……”
“你要是想毁了它，早就动手了。” 陆?打断她，声音里带着笃定，“你要的是真相，不是报复。”
水流顺着他的脊椎往下淌，打湿了浴缸边缘。苏倾鸾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像本加密的书，每一页都藏着她看不懂的密码。
帮他穿好睡衣回到卧室时，沈曼云正坐在床边削苹果：“?儿晚上要是疼得厉害，就让倾鸾给你揉揉，她手轻。”
“妈，我没事。” 陆?皱眉。
“怎么没事？” 沈曼云把苹果递给苏倾鸾，“你昨晚还哼哼呢，快去躺着。”
陆?被按在床上时，苏倾鸾正拿着苹果啃，果肉的清甜压不住心底的烦躁。沈曼云拉着她的手放在陆?的肩膀上：“就这样轻轻按，能缓解点疼。”
指尖触到他肌肉的瞬间，陆?的身体绷紧了。苏倾鸾的力道很轻，像羽毛拂过，却带着不容忽视的试探 —— 她的指腹在他肩胛骨的疤痕上轻轻打圈，那里是工厂爆炸时留下的新伤。
“陆总舒服吗？” 她笑得眉眼弯弯，声音却只有两人能听见，“要不要再重点？”
陆?攥紧了床单，指节泛白：“苏倾鸾。”
“哎。” 她应得轻快，手上的力道却加了几分。
沈曼云在旁边看得满意，打了个哈欠：“你们早点睡，我回房了。”
门关上的瞬间，苏倾鸾立刻收回手，擦了擦指尖，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陆?翻身看她，眼底的情绪复杂：“你就这么不想碰我？”
“陆总说笑了。” 苏倾鸾走到沙发边，拿起抱枕，“我睡这。”
“我妈要是知道你睡沙发，明天又该念叨了。” 陆?的声音冷了下来，“上来。”
苏倾鸾看着那张宽大的床，忽然想起在医院的那个夜晚，两人隔着楚河汉界，谁也不肯靠近。她抱着抱枕躺下，故意往床边挪了挪，几乎要掉下去。
陆?的呼吸渐渐平稳，像是睡着了。苏倾鸾却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黑暗中，她能听到他压抑的呼吸声，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能感觉到床垫因为他翻身而轻微晃动 —— 他根本没睡。
后半夜，陆?忽然低哼了一声，像是疼得厉害。苏倾鸾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转头看他 —— 他眉头紧蹙，额头上全是冷汗，嘴唇抿得紧紧的。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坐起身，拿过床头的药和水。推他肩膀时，陆?猛地睁开眼睛，眼神锐利如刀，看到是她，才慢慢放松下来。
“吃药。” 她把水杯递到他唇边。
他仰头喝药的瞬间，喉结滚动的弧度落在她眼底，像块投入心湖的石子。苏倾鸾别开视线，却被他抓住手腕。
“你刚才…… 在担心我？”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睡意。
苏倾鸾用力抽回手：“陆总想多了，我只是怕你疼死了，沈母又要怪我照顾不周。”
她躺回沙发，背对着他，却再也睡不着。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照亮床上男人的侧脸。他似乎真的睡着了，呼吸渐渐平稳，眉头却依旧紧蹙，像在做什么噩梦。
苏倾鸾看着他的睡颜，忽然想起码头坍塌时，他扑过来护着她的瞬间。那时他眼里的恐惧，是装不出来的。
这个男人到底藏着多少秘密？又到底对她，有几分真心？
天亮时，沈曼云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倾鸾，快来帮?儿穿衣服，我做了他爱吃的馄饨。”
苏倾鸾起身时，发现陆?早就醒了，正盯着她看，眼底的情绪深不见底。
“陆太太昨晚睡得好吗？” 他的声音带着嘲讽。
“托陆总的福，一夜无梦。” 苏倾鸾整理着沙发上的抱枕，笑得公式化，“该起床了，沈母在外面等着呢。”
她转身走出卧室，阳光落在她的背影上，像镀了层金边。陆?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握紧了拳头 —— 这场由沈母促成的同居，像个温柔的牢笼，困住了他，也困住了她。
而笼中的暗流，才刚刚开始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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