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时，陆子晗发现自己躺在公寓的沙发上。落地窗外是帝都凌晨西点的微光，像一层薄冰敷在钢筋森林上。陈郝和邓巢应该是在他彻底断片前离开的，茶几上还放着醒酒汤，碗沿凝着冷掉的油渍。
他撑着沙发坐起身，胃里翻江倒海，却吐不出任何东西，只有那些被酒精泡胀的回忆，争先恐后地涌上来。
八年前的初遇，像一场精心剪辑的偶像剧。
那时他二十七岁，是龙国娱乐圈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花样美男”顶流。机场接机的粉丝能排到三公里外，微博每条动态的转发量破亿，连喝矿泉水的侧脸都能上热搜。而二十岁的上官羽瞳，刚从爷爷去世的阴影里走出来——那位曾是曲艺界泰斗的老人，是她唯一拿得出手的家世背景。父母虽是二三线演员，却早己在名利场里磨成了精，眼里只剩钱和资源。
她通过陈郝要到他联系方式时，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崇拜：“陆老师，我特别喜欢您演的《盛夏光年》，能请教您几个表演问题吗？”
他那时正厌倦了圈内的虚与委蛇，上官羽瞳的“纯粹”像颗薄荷糖，猝不及防地撞进心里。合作那部都市爱情剧时，她总在收工后捧着剧本找他，眼里的星光比片场的追光灯还亮。半年后官宣恋情，他甚至没看清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算计。
“你会毁了自己的！”经纪人周青把合约摔在他面前，气得手抖，“你是靠粉丝吃饭的顶流！她现在十八线，你们差七岁，公司怎么可能同意？”
他那时被爱情冲昏了头，只记得上官羽瞳红着眼圈说：“子晗，我知道配不上你，可我是真心的……”
于是，他一头扎进了那场名为“爱情”的对赌。
美镜娱乐提出的条件苛刻到近乎羞辱：合约期内不准分手，违约金是上一年收入的五倍。他没犹豫，甚至在看到星途娱乐也给上官羽瞳签了同样的协议时，还傻傻地以为这是“双向奔赴”的证明。
官宣那天，微博服务器崩了三个小时。他的粉丝大规模脱粉，好几个高端代言连夜解约，手机被周青的电话打爆。而上官羽瞳的微博粉丝一夜涨了千万，“陆子晗女友”的标签让她从十八线跃入大众视野。
“子晗，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她抱着他哭，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顶流：我，摊牌后全网沸腾他拍着她的背安慰：“没事，资源没了可以再争取，我们在一起就好。”
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有多可笑。
八年里，他是她的垫脚石，也是她的提款机。
上官羽瞳的资源肉眼可见地变好，从女三号到女一号，从网剧到上星剧，背后是他动用自己所有人脉换来的机会。她渐渐成了三十岁以下最耀眼的小花，杂志封面、综艺邀约接到手软，而他却在“爱女友”的人设里逐渐模糊了演员的身份。
那些所谓的“CP代言”，全是上官羽瞳软磨硬泡让他接的。“子晗，我们一起赚钱，以后买个海边带花园的房子好不好？”她趴在他怀里撒娇，他便签了那些条款苛刻的合约——代言期内分手，赔偿天价违约金。
周青那时骂他：“你是猪吗？这些代言就是把你俩捆死！她要是想走，你就是被榨干的渣滓！”
他不信。他甚至信了她“事业为重”的鬼话，一次次把求婚戒指藏回抽屉。记得前年粉丝传他们隐婚，上官羽瞳的父亲立刻开首播辟谣，笑得一脸虚伪：“孩子们还小，事业要紧，结婚的事不急。”
那时他还觉得是自己太心急，现在才明白，那家人根本没想过让她嫁给他。
更让他心寒的是那些“三无代言”。上官羽瞳的父亲拿着女儿的名气当幌子，开了一堆皮包公司，卖的保健品吃坏了人，化妆品毁了脸。每次出事，都是他陆子晗拿出积蓄和片酬，像填无底洞一样赔钱。
“子晗，帮帮我爸妈吧，他们也是为了我……”上官羽瞳每次都这么说，眼里的愧疚像演出来的。
他帮了一次又一次，像个被榨干价值就会被丢弃的工具。
最讽刺的是，八年恋爱，他们连床都没上过。
上官羽瞳总说要留到新婚之夜，他尊重她，把这份“纯洁”当成爱情最后的底线。现在想来，那不过是她维持“清纯玉女”人设的手段，也是防备他的武器——没上过床，就不算“实质性出轨”，就能在撕破脸时理首气壮地喊“只是应酬”。
陆子晗捂住脸，指缝间漏出压抑的呜咽。八年，两千九百多个日夜，他以为的深情，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他捧红了她，养肥了她全家，最后却成了那个被蒙在鼓里的“接盘侠”。
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周青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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