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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凡人的创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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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林默那句如同疯子呓语般的“我们要让这个魔鬼,心甘情愿地,在我们的歌声里……安然入睡”,在死寂的“方舟号”内落下时,一场更加疯狂、也更加伟大的战争,悄然拉开了序幕。

他们的敌人,不再是任何有形的怪物,也不是任何冰冷的武器。

而是……一个理想。一个早己死去的、天才科学家的、偏执而伟大的理想。

要战胜一个理想,就必须创造出一个……比它更完美的理想。

“我……我需要……我需要所有关于白启老师的个人资料。”苏沐是第一个,从那片足以让任何正常人思维崩溃的疯狂计划中,找回自己理智的人。她那双总是闪烁着知性光芒的眼睛里,此刻,燃起了一种近乎于“殉道”般的、属于学者的火焰。

“他的日记、他的论文、他喜欢的音乐、他看过的电影、他所有关于‘大同世界’的构想……我需要这一切!王伟!我们需要一个全新的、能进行亿万次模拟推演的……‘梦境编辑器’!”

王伟看着眼前这个,比他还疯的科学狂人,他认命般地一拍大腿,脸上,露出了一个英勇就义般的悲壮笑容:“没问题!不就是造梦吗?!老子连神都钓过了,还怕给魔鬼织个梦吗?!”

于是,在这片被废弃的风力发电场里,一场属于凡人的、卑微而又伟大的“创世”工程,正式启动。

“方舟号”,不再是逃亡的堡垒。

它变成了一座,移动的、充满了奇思妙想的……“创世诗”工坊。

王伟,化身为最伟大的“工匠”。他拆掉了风车上所有能用的电路板和处理器,将“方舟号”的电瓶与风车的储能站并联,搭建起了一个功率强大到足以支撑一个小镇的临时供电网络。他日以继夜地,用那些冰冷的代码和数据流,编织着那个即将要被送入魔鬼脑海的、虚假的“乌托邦”。

苏沐,则成为了最虔诚的“诗人”。她将自己关于导师白启的所有记忆,都倾注进了那台“梦境编辑器”里。她分析着他的人格,解构着他的理想,试图用最精准的频率和信号,去谱写一首,能让那个偏执的灵魂,都为之沉醉的……摇篮曲。

“他痛恨‘失去’。”苏沐看着屏幕上,白启老师那张温和而儒雅的照片,轻声说,“所以,在我们的‘梦境’里,不能有死亡,不能有离别。所有的一切,都是永恒的。”

“他渴望‘理解’。”她又调出一份实验报告,“所以,在我们的‘摇-篮曲’里,所有的声音,都必须是和谐的、共鸣的,不能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杂音’。”

萧晴,依旧是那个最沉默的“守护神”。她将整个风力发电场,都变成了她的狩猎场。她每天都会带回一些奇怪的“战利品”——某种可以发出特殊频率的矿石、几株在废土上顽强生长、能安抚人心的植物,甚至……一只因为受到了“零”的气息吸引,而迟迟不肯离去的、通体雪白的狐狸。

她用最原始的方式,为这场高科技的“创世”,提供着最坚实的、来自大地的支撑。

而林默,就是这场“创世诗”的……唯一吟唱者。

他不再去模仿那个魔鬼的声音。

在苏沐的引导下,他开始学习,如何用自己的声音,去“创造”一种情绪。

那是一种……绝对的、纯粹的、不含一丝杂质的……“幸福感”。

这个过程,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艰难,也都要危险。因为,他要先让自己,相信这个虚假的“乌-托邦”。他要让自己,沉浸在那片由代码和频率构成的、永恒的梦境之中。

好几次,他都差点迷失在那片过于美好的、没有痛苦和烦恼的“理想国”里,如果不是“零”及时地,用她那充满了依赖的、属于现实的体温,将他从梦境的边缘拉回来,他恐怕早己变成一个,脸上挂着幸福微笑的……植物人。

“零”似乎也感觉到了,爸爸和叔叔阿姨们,正在做一件很了不起、很伟大的事情。

她不再只是安静地陪伴。

她开始……参与。

当王伟因为缺少某种能稳定高频信号的晶体而一筹莫展时,“零”会从萧晴带回来的、一堆亮晶晶的石头里,挑出最不起眼的一颗,递给他。而那颗石头,在接入电路的瞬间,便会散发出最完美的、比任何人工晶体都更稳定的光芒。

当苏沐因为无法谱写出那段代表着“永恒和谐”的、最终的“副歌”而陷入瓶颈时,“零”会无意识地,哼唱出一段不成曲调的、却又充满了宇宙最原始和谐感的、古老的旋律。而那段旋律,正好,补全了这首“魔鬼摇篮曲”的、最后一块拼图。

她就像一个最高明的、最不经意的“调音师”,用她那属于神明的首觉,将凡人们这首充满了瑕疵和漏洞的“创世诗”,一点一点地,修改成了……一曲真正的、足以让神明都为之沉睡的……神曲。

终于,在不知道多少个日夜的奋战之后,那首承载着所有人希望、疯狂和决心的“魔鬼摇篮曲”,完成了。

王伟将那段完美的、如同艺术品般的音频,导入了他那台全新的、造型更加浮夸的“海妖之歌-改”里。

西个人,围着这台即将要向魔鬼,吟唱出第一句诗篇的机器,表情,前所未有的庄严。

林默深吸一口气,他最后看了一眼怀里那个,正用一双清澈的眼睛,鼓励地看着他的“零”。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他将自己全部的意志,全部的情感,都灌注进了自己的声音里。

他对着麦克风,轻轻地,唱出了那首……由凡人与神明,共同谱写的、摇篮曲的……第一个音符。

“嗡——”

一股柔和的、温暖的、充满了“永恒和谐”与“绝对平静”的、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的旋律,如同无形的、最温柔的春风,无声地,朝着那片被黑暗笼罩的、遥远的东方,蔓延而去。

这一次,没有试探,没有对抗。

只有……纯粹的、不容置疑的……“满足”。

而在遥远的、那座被“窃语之巢”彻底同化的、死寂的东海城的最最深处。

那个由亿万个灵魂构成的、庞大的、冰冷的集体意识,在接收到这段旋律的瞬间,猛地一滞。

它那永不停歇的、试图同化一切的“思考”,第一次,出现了……片刻的空白。

紧接着,在它那如同无尽黑暗般的精神之海的中央,一朵小小的、散发着柔和金色光芒的、代表着“梦境”的……莲花,缓缓地,悄无声息地……

……绽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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