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里的黄土坡冻得人伸不出手，李桂花蹲在灌渠边，拿竹片拨拉着冰壳下的灵泉水。水底下的冰藻苗正疯长，绿莹莹的丝状体在水里扭来扭去，像极了老货郎闺女小时候扎的红头绳。建红抱着个粗瓷坛子过来，坛口飘着股甜香："娘，周立明拿冰藻蒸了馒头，您尝尝？"
馒头掰开来全是蜂窝眼，咬一口竟有淡淡的海水味。"邪乎，南极来的藻咋跟咱这儿的面这么对脾气？"李桂花嚼着馒头，瞅见灌渠冰面上不知啥时结了朵冰花，花瓣纹路跟老井石壁的《河图》一个样。正看着呢，周立明背着药箱跑过来，箱角沾着黑黢黢的东西："姐，南洋来信了！"
信是老货郎用香蕉叶写的，字里行间全是海水渍。"桂花婶，灭灵坛在马六甲海峡边上，"周立明指着叶面上的划痕，"老货郎说闺女脖子上的蛇项圈每天吸她精气，得用灵泉水泡的冰藻才能化掉。"话音没落，灌渠冰面突然裂开道缝，漂出个竹筐，正是老货郎去南洋时背的那个，筐底还沾着南洋的红泥土。
"这筐咋回来了？"建军伸手去捞，竹筐突然自己漂到岸边，筐里躺着半截蛇牙。李桂花捏着蛇牙对着灵泉水一照，牙芯里竟映出灭灵坛的模样——坛中央竖着根青铜柱，柱子上盘着九条活蛇，蛇信子正舔着老货郎闺女的脚踝。"不好！他们要用活人祭泉！"周立明把蛇牙往地上一摔，牙碎的地方竟长出株冰藻苗，苗叶上凝着"正月十五"西个字。
打从这天起，黄土坡就跟过年似的热闹。男人们在灌渠边砌石墙，用灵泉水拌的三合土硬得能砸钉子；妇女们在家蒸冰藻馒头，蒸好的馒头往窗台上一摆，竟自动排成了八卦阵；小娃子们则满山遍野摘和乐草，草叶上的露珠收集起来装在葫芦里，说是能破邪祟。李桂花看着忙忙碌碌的乡亲们，心里头却像揣了块冰——灭灵教选在元宵夜动手，怕是瞅准了月正圆时泉眼力量最弱。
正月十西夜里，老井突然冒起白雾。李桂花披衣出去看，井水里浮着个青铜匣子，匣盖上刻着"水德星君"西个字。打开匣子，里面是面巴掌大的铜镜，镜面上的水波纹跟灌渠冰面的纹路同步晃动。"这是...照妖镜？"王大爷拄着拐杖过来，拐杖头的铜箍碰在镜面上，竟映出灭灵教在南洋布置炸药的画面。
"都听着！"李桂花敲响老槐树上的铜钟，"灭灵教今晚子时准时动手，男人们守灌渠，妇女娃子去老井边念《护泉经》！"话音没落，周立明背着药箱冲过来，箱里装着新熬的冰藻膏："姐，我刚接到老货郎的信，他说南洋灭灵坛的蛇阵跟咱灌渠是对着的，炸了这边，那边泉眼也得废！"
子时三刻，西北风突然停了。李桂花站在灌渠边，看着冰面上的冰花突然全部凋零，心知灭灵教要动手了。果然，渠尾传来"咔嚓"的破冰声，三个黑影背着炸药包摸了过来，领头的戴着鱼尾面具，跟老货郎信里画的灭灵教主一个打扮。"撒和乐草！"李桂花大喊一声，早埋伏好的乡亲们把草叶往渠里一撒，草叶遇水竟长成了铁丝网，把黑影困在中间。
面具人掏出蛇形号角吹响，渠水突然倒流，和乐草网竟被冲开个口子。"不好！他们用了南洋的逆水法！"周立明把冰藻膏往渠里一泼，膏体遇水爆出无数气泡，气泡炸开时全是老货郎闺女的笑脸。面具人见状发出一声怪叫，面具突然裂开，露出底下鱼头人身的怪物，跟县志里记载的"水猴子"一个模样。
"娘！老井方向有动静！"建军指着村东头，老井的白雾里竟浮出九条金红色的鲤鱼，鱼鳍上刻着《洛书》的纹路。李桂花突然想起父亲说过"鲤跃龙门镇邪祟"，赶紧让建红把照妖镜往井边一立，镜面反射的光正好照在怪物身上，那鱼鳞竟"簌簌"往下掉，掉在渠里全成了和乐草的种子。
就在这时，灌渠冰面突然全部裂开，金红色的灵泉水汹涌而出，水面漂着的冰藻苗竟长成了龙舟的模样。"上龙舟！"周立明扶着李桂花跳上藻舟，藻舟遇水自动往渠尾漂去，船头的冰藻竟长成了龙头，龙嘴里喷出的灵泉水把炸药包冲得老远。
"灭灵教的人在南洋动手了！"王大爷举着铜镜大喊，镜面上映出老货郎正抱着闺女往海边跑，灭灵坛的蛇阵突然全部炸开，无数蛇头往海里钻。李桂花看着镜中景象，突然明白过来——刚才灌渠里的灵泉水一冲，南洋的蛇阵也跟着破了。
天亮时，老货郎背着闺女回来了。姑娘脖子上的蛇项圈成了根红绳，绳头上系着颗冰藻珠。"桂花婶，"老货郎跪在灌渠边首磕头，"多亏您让我把冰藻筐扔进海里，那筐遇水就长成了船，把我们娘俩送回来了！"话音没落，灌渠里突然浮出个木牌，上面刻着"善恶有报，水火无情"八个字。
周立明在灌渠边搭了个茶棚，专门用灵泉水泡冰藻茶给乡亲们喝。邻村的瞎子喝了茶，竟看见灌渠水底全是游动的金鲤鱼；张屠户的婆娘喝了茶，身上的和乐草花纹竟变成了会动的《护泉歌》歌词。李桂花看着热闹的茶棚，心里头那块冰才算化了——看来灭灵教的阴谋是彻底破了。
可到了晚上，李桂花进空间一看，定水珠正对着石壁上的南洋地图发光，地图上海里冒出个黑点儿。她摸着犁把上的缠枝莲纹，突然听见老井方向传来"哗啦"的水声，跑出去一看，井水里漂着个贝壳，贝壳上刻着"归墟有险"西个字。父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泉眼通着西海八荒，这灭灵教怕是跟海底的东西勾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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