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宾楼的幌子在春风里摇得欢快，柳青一大早就让伙计们把门板全卸了，院里院外摆了二十多张桌子，红绸子从二楼垂下来，缠在门口那棵老槐树上，活像又办了场喜事。他手里捏着封刚写好的信，对金锁道：“快让镖局的人送天津去，让柳红带着高亮和孩子们赶紧回来，就说小燕子的流水席等着他们呢！”
金锁笑着应了，刚转身，就见外面来了一群人，为首的小燕子穿着石榴红的短袄，岳景渊陪在身边，身后跟着萧剑和晴儿，福尔泰赛娅夫妇，还有紫薇与尔康，一行人说说笑笑，把门口的石阶都站满了。
“柳青！我们来啦！”小燕子老远就喊，声音脆得像铜铃。
柳青赶紧迎上去，作势要给她作揖：“我的荣寿公主，可把你盼来了！”
“去你的！”小燕子拍开他的手，眼睛往院里扫，“菜备好了没？我可是饿坏了！”
“早备着呢！”柳青笑着往里面让，“烤全羊刚出炉，你最爱的炸糕也蒸上了，就等你这新娘子动筷子呢！”
众人刚坐下，就见赛娅扯着福尔泰往柜台跑：“快给我看看你们这的账本，上次我跟尔泰说要在蒙古开家这样的馆子，正好学学怎么记账！”
晴儿拉着萧剑的手，看着墙上挂的菜单，眼里满是新奇：“这‘爆炒羊杂’看着不错，萧剑哥哥，咱们点一份？”
紫薇和尔康坐在靠窗的位置，正低声说着什么，紫薇手里拿着支笔，在纸上写着什么，想必是又在作诗了。
小燕子刚拿起个炸糕，就见柳青指着外面道：“说曹操曹操到，傅恒大人一家来了！”
众人抬头望去，富察傅恒穿着藏青色常服，身后跟着三个半大的少年，正是福康安、福隆安、福灵安三兄弟。和敬公主是傅恒的外甥女，按辈分，他便是小燕子、永琪他们的舅舅，这三个少年自然就是表哥了。
“舅舅！三位表哥！”小燕子眼睛一亮，嘴里的炸糕还没咽下去，含糊不清地朝外面挥手，“我们在这儿呢！”
富察傅恒笑着走过来，目光在小燕子身上打了个转，对岳景渊道：“岳小子，可算把这野丫头交给你了，往后可得多担待。”
岳景渊笑着拱手：“舅舅放心，我会的。”
福康安三兄弟见过礼，就被小燕子拉到桌边，她指着桌上的菜：“快尝尝这个烤全羊，柳青的手艺比御膳房还好！”福康安性子最活泼，拿起块羊肉就往嘴里塞，含糊道：“早就听说小燕子的流水席热闹，今日一看，果然比家里的宴席有趣多了！”
正说着，外面又传来马蹄声，柳红穿着一身湖蓝色的骑装，从马上跳下来，身后跟着丈夫高亮，还有三个虎头虎脑的孩子，大的七岁，小的刚会走路，怀里还抱着个襁褓，见了小燕子就喊：“妹妹！可想死我了！”
小燕子赶紧迎上去，抱住柳红就不肯撒手：“红姐！你可算回来了！”她看着那几个孩子，眼睛都首了，“这就是外甥外甥女？都长这么大了！”
柳红笑着把最小的递给她：“快抱抱，这是老幺，还没起名呢，等着你这姨母赐个名。”
小燕子抱着软乎乎的小家伙，心里甜得像揣了蜜，转头对岳景渊道：“叫什么好？要不叫岳念慈？念着孝贤皇后娘娘的慈？”
岳景渊点头：“好，就叫念慈。”
院里顿时热闹起来，孩子们追着跑，赛娅拉着福灵安比试摔跤，福尔泰在一旁加油；晴儿和柳红说起五台山的趣事，萧剑在旁边帮着添茶；紫薇和福隆安聊起诗词，尔康在一旁静静听着；富察傅恒拉着岳景渊，问起太医院的事，时不时点头称赞。
小燕子端着杯酒，走到富察傅恒面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舅舅，以前总听和敬姐姐说起您，今日才算正式给您敬杯酒。”
富察傅恒笑着接过酒杯：“好孩子，你性子首率，跟你义母（孝贤皇后）年轻时有几分像，往后好好过日子，有难处就跟舅舅说。”
福康安凑过来：“小燕子，听说你在静心苑种了好多草药？回头我跟你学学，下次去围场打猎，就能自己处理伤口了！”
“没问题！”小燕子拍着胸脯，“等过几日我带你去，教你认薄荷和艾草，还能给你泡薄荷茶喝！”
柳青端着刚炖好的羊肉汤过来，往桌上一放：“都别站着了，快坐下喝汤！这可是我特意给柳红炖的，她路上肯定累坏了。”
柳红舀了一勺汤，眼眶有点红：“还是哥哥的手艺好，在天津总想着这口。”
高亮笑着给她夹了块肉：“往后让柳青多给你做几顿。”
赛娅吃得兴起，非要跟小燕子掰手腕，两人把袖子撸得老高，在桌边较上了劲。福尔泰在一旁喊“赛娅加油”，岳景渊却笑着对小燕子道：“输了也不丢人。”气得小燕子瞪他一眼，手上却更使劲了，最后两人平手，笑得抱在了一起。
晴儿看着这热闹光景，对萧剑道：“好久没这么开心了，比宫里的宴席自在多了。”
萧剑握住她的手：“等忙完这阵，我带你去江南，那里的流水席更热闹，还有你爱吃的桂花糕。”
紫薇看着小燕子被众人围着的样子，眼里满是笑意，对尔康道：“你看她，走到哪儿都是焦点。”
尔康点头：“她这性子，就该这样热热闹闹的。”
富察傅恒看着院里的年轻人，又看了看柳青忙碌的身影，对身边的福隆安道：“你看这会宾楼，虽不是什么高门大院，却比哪里都有人情味，往后多来走动走动，学学他们的实在。”
福隆安点头应着，目光落在紫薇身上——刚才聊诗词时，他就觉得这位明珠格格才情出众，此刻见她安安静静地坐着，嘴角带着温柔的笑，心里竟有了几分异样。
日头渐渐偏西，会宾楼的热闹却没减。柳红的小儿子在院里学走路，被福灵安逗得咯咯笑；小燕子和赛娅比赛吃炸糕，吃得满脸都是糖渣；岳景渊拿着帕子，耐心地给她擦嘴，眼里的温柔能溢出来；柳青站在二楼，看着这满堂的笑脸，忽然觉得，当年在街头打抱不平的日子仿佛还在昨天，可如今，大家都有了归宿，真好。
“来，干杯！”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都举起酒杯，碰在一起的“叮当”声里，混着孩子们的笑闹，伙计们的吆喝，还有春风拂过红绸的“簌簌”声。
小燕子举着酒杯，看着眼前的一张张笑脸——爱她的丈夫，疼她的哥哥，要好的姐妹，还有这些真心待她的亲人朋友，忽然觉得，这场流水席比大婚那天还让人踏实。原来幸福从来不是穿金戴银，不是身份尊贵，而是身边有这么多人陪着，热热闹闹，真真切切，像这会宾楼的羊肉汤，暖到了心底里。
暮色降临时，会宾楼的灯一盏盏亮起来，映着窗纸上的人影，像一幅流动的画。柳青站在门口送客人，听见里面传来小燕子教孩子们唱山歌的声音，粗犷又欢快，他笑着回头，对金锁道：“明儿再多备些菜，估摸着柳红他们还得在这儿住上几日呢！”
金锁笑着应了，转身往厨房走，脚步轻快。春风里带着烤羊肉的香味，还有淡淡的酒香，飘得老远老远，像在告诉所有人，这里有群最幸福的人，正把日子过成了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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