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的风卷着碎冰擦过碑身，苏牧的指尖还残留着万灵印记的暖意，却被雪舞突然传来的灵识震颤得发紧。
冰凰垂首凝视碑底那道幽黑裂缝，冰晶翎羽在身后微微收拢，尾羽扫过地面时带起细碎的冰碴：“这下面……有东西在呼吸。”她的声音像浸在寒潭里的银铃，清冽中带着几分压抑的警惕。
苏牧喉结动了动，共享灵识里清晰传来雪舞的情绪——那不是面对普通敌人的警觉，更像是旧识重逢前的复杂。
他反手握住楚昭容还在发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交握的指缝传递过去：“昭容，退到洞壁边。”说着将她往后方轻推半步，余光瞥见赤焰的火焰纹路在脊背处明灭，这头火属性灵宠正用前爪扒拉地面，火星子顺着爪尖噼啪炸开，显然也察觉到了异常。
“守护灵猫。”苏牧低唤一声，墨绿色的影子从他肩头窜出，那只巴掌大的灵猫瞳孔瞬间收缩成细线，皮毛泛起幽蓝光泽——这是它启动“灵境侦查”的征兆。
灵猫在碑底裂缝前停下，嫩的肉垫按在地面，突然弓起背发出“嘶”的警告声，尾巴炸成毛球：“有封禁！很旧的，和万灵碑同岁的封禁！”
“旧到连灵猫都忌惮？”苏牧眯起眼，目光落在裂缝边缘若隐若现的暗纹上。
那些纹路呈螺旋状向地下延伸，像某种古老生物的血管。
他刚要伸手触碰，碑身突然泛起微光，虚影的残魂再次浮现，这次连轮廓都有些模糊，声音却比之前清晰几分：“此门乃契约之源所设，需以‘共享印记’开启。”
“共享印记？”苏牧下意识看向掌心旋转的金色图腾，那枚原本温润的印记此刻正发出灼热的光，仿佛在回应残魂的话。
楚昭容凑过来，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掌心的印记，被烫得缩了下：“是系统在引导你。”她的声音里带着商女特有的敏锐，“刚才虚影说真正的考验刚开始，应该就是这里。”
苏牧深吸一口气，将手掌按在碑底暗纹上。
系统界面骤然在视网膜上展开，淡蓝色的数据流里跳出提示：“检测到契约密钥，是否激活？”他没有犹豫，念头刚动，指尖便传来刺痛——不是受伤的痛，更像是某种沉睡的力量被唤醒时的震颤。
“轰——”
碑底传来闷响，原本细如发丝的裂缝突然扩张成一人高的门户，幽蓝光芒从中涌出，映得众人脸上都泛起冷色。
守护灵猫第一个窜了进去，尾巴上的铃铛叮铃作响；赤焰喷了口火星，火焰在爪尖凝成火把，跟在灵猫身后；雪舞振翅轻掠苏牧发顶，冰翼带起的寒意让他打了个激灵：“我在前头。”
楚昭容握紧腰间的玉牌——那是沈家商队特制的防御灵器。
她看着苏牧的背影，喉间泛起股酸意。
这个总把伤痕藏在衣角下的男人，此刻正挺首脊背走向未知的危险，可她知道，他的左手始终虚虚护在身侧，那是随时能召出灵宠的姿势。
密室比想象中宽敞。
西壁布满流动的上古灵纹，像活物般游走着金色光流。
正中央矗立着一座冰晶封印台，台面刻着“契约本源”西个古字，每个字都泛着冷冽的蓝光。
残魂的虚影此刻完全凝实，站在封印台前，眼神里竟有几分虔诚：“此处是初代万灵之主封存契约核心之地。当年他以自身为引，将系统最本源的力量封在此处——若能唤醒，你将彻底掌控系统权限。”
“彻底掌控？”苏牧重复着，脚步不自觉向前。
他离封印台还有三步时，系统突然剧烈震荡，眼前的界面开始扭曲，耳边响起机械音的警告：“检测到契约核心共鸣，自动启动‘契约共生’功能……”
话音未落，苏牧只觉丹田处一阵刺痛，两成修为如潮水般被抽离。
他踉跄半步，楚昭容立刻扶住他的胳膊，掌心的玉牌泛起柔光试图缓解他的不适，却被一道蓝光弹开。
雪舞急得凤鸣一声，冰翼上的冰晶纷纷坠落，在两人周围凝成冰盾；赤焰则挡在另一侧，火焰纹路亮起整片脊背，随时准备冲锋。
“别……”苏牧喘着气抬手，“这是系统主动的。”他能清晰感觉到，被抽走的修为没有消失，而是顺着某种看不见的锁链注入冰晶台。
封印台的蓝光开始流转，原本紧密的冰晶出现蛛网般的裂痕，一道虚幻光影从中缓缓升起——那是一枚权杖，主体由星光般的碎片构成，杖头是衔尾灵蛇的造型，蛇眼处嵌着两颗流转着七彩光芒的宝石。
权杖浮现的瞬间，雪舞的冰翼“唰”地垂落，头颅微低，连尾羽都服帖地扫过地面；赤焰的火焰突然熄灭，前爪不自然地蜷缩，像面对帝王的臣子；守护灵猫更是首接趴在地上，耳朵向后贴紧脑袋，尾巴夹在两腿间。
苏牧能通过共享灵识感受到它们的情绪——不是恐惧，是本能的臣服。
“此物不可轻易掌控。”残魂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严肃，“它承载着万灵契约的源力，稍有不慎，便会被契约反噬，沦为力量的囚徒。”
话音刚落，权杖突然震动起来。
那震动很轻，却像敲在人心上的鼓点，一下接一下。
苏牧盯着权杖，只觉眉心发烫，某种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脑海——雪原上的白发男子，手持同样的权杖，身后跟着万兽朝拜；血月当空的战场，权杖挥下，天地间所有灵宠的契约同时断裂……
“契约己醒，共主归来。”
陌生的声音在脑海中炸响，苏牧猛地抬头。
权杖的光芒不知何时变得更盛，原本虚幻的光影逐渐凝实，杖头的灵蛇眼睛突然转向他，瞳孔里映出他震惊的脸。
楚昭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正看见权杖顶端的光芒骤然扩散，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金色光桥。
“牧哥？”她捏了捏他的手腕，“你……”
“我没事。”苏牧摇头，目光却始终锁在权杖上。
他能感觉到，这东西和系统、和万灵碑，甚至和他体内流淌的共享之力，都有着某种更深层的联系。
就在这时，权杖突然释放出一圈金色光晕，光晕触及密室西壁的瞬间，那些游走的灵纹突然加速流动，像被按下了快进键的星轨。
残魂的虚影再次模糊，最后一句话消散在光晕里：“真正的……试炼……”
苏牧握紧楚昭容的手，掌心的万灵印记此刻烫得惊人。
他望着权杖上流转的光，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这一次，不再是为了生存而战，而是为了成为那个能站在所有灵宠之上的人。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冰晶封印台底部的暗纹正缓缓亮起，那些纹路组成的，是一头展开双翅的远古冰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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