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山的雾气还没散透时,许逊就背着桃木剑在山脚下转悠了三圈。昨夜里孽龙又在赣江翻了个身,洪水漫过了三家渔户的门槛,连祠堂里供着的鲤鱼灯都被冲得肚皮朝天。他掐着指节算了算,这己经是本月第十七次水患,再不想办法,怕是整个豫章郡都要变成龙宫后花园。
“得建座镇得住场子的宫殿。”许逊蹲在石头上啃着冷馒头,忽然一拍大腿,“找鱼一日去!”
彼时鱼一日正在鲁国的木工作坊里跟徒弟打赌,看谁能把一根楠木削出七十二个榫卯。听闻江西有活,老头眼睛一亮——倒不是为了工钱,实在是最近琢磨出一套新的“悬鱼飞檐”技法,正愁没地方显摆。他揣着酒葫芦就上了路,临走时还不忘往工具箱里塞了两坛陈年米酒,美其名曰“干活解乏”。
许逊在逍遥山山门口等了三天,等来的是个踩着木屐、衣襟沾着酒渍的老头。鱼一日打了个酒嗝,指着身后跟着的几个徒弟:“人齐了,开工!”许逊看着他摇摇晃晃差点绊倒在门槛上,心里首打鼓:这老顽童靠不靠谱?
奠基那天本该选在卯时,可卯时都过了三刻,鱼一日还在帐篷里打呼噜。徒弟们掀开门帘一看,老头抱着酒坛睡得正香,嘴角还挂着白沫,嘴里嘟囔着“再添半坛”。许逊急得团团转,豫章郡的百姓都等着呢,再拖下去,指不定孽龙又要兴风作浪。还是大徒弟机灵,往老头鼻子前晃了晃刨花——鱼一日最怕木屑进鼻孔,一打喷嚏醒了,睁眼就骂:“哪个小兔崽子扰我好梦?”
等他揉着眼睛到了工地,拿起墨斗刚要放线,脚底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扑去,手里的墨斗“啪”地甩出去,墨汁在地上拖出条歪歪扭扭的线。“哎哎哎,这线怎么走成泥鳅了?”鱼一日自己先乐了,徒弟们想笑又不敢,憋得脸通红。许逊在一旁叹气:“鱼大师,这可是镇孽龙的宫殿,正经点。”鱼一日却拍着胸脯:“放心!我这叫‘曲径通幽’,让孽龙进来绕晕了头!”
立柱子那天更热闹。八根楠木柱子要立在正殿,鱼一日亲自指挥,可喝了半坛酒的手不听使唤,指挥棒挥得像打醉拳。“左!往左!哎哎哎过头了!”结果一根柱子斜斜地靠在了另一根上,活像两个勾肩搭背的醉汉。徒弟们赶紧扶正,鱼一日却摸着下巴点头:“嗯,这样有气势,像俩门神守着!”许逊扶着额头,心想这宫殿要是真建成这样,怕是镇不住孽龙,反倒成了笑柄。
最惊险的是上梁。大梁是整座宫殿的骨架,容不得半点差池。鱼一日喝了几口“壮胆酒”,踩着脚手架往上爬,爬到一半脚下一滑,整个人吊在了横梁上,手里的斧头“哐当”掉下去,砸在地上的刨花堆里,溅起一片木屑。底下的人吓得魂飞魄散,许逊抽出桃木剑就想往上冲,却见鱼一日在横梁上荡来荡去,还冲下面喊:“看!我这姿势,像不像你们江西的荡秋千?”
等他终于爬上去固定大梁,又犯了迷糊。本该朝南的梁头,被他转了个方向对着西边。太阳落山时,阳光顺着梁缝照进来,在地上投下奇怪的光斑。徒弟们刚要提醒,鱼一日却拍手:“妙啊!这叫‘夕阳穿栋’,以后百姓来烧香,傍晚还能看个晚霞奇景!”许逊哭笑不得,心说这老东西歪打正着的本事倒是一流。
要说最让人捧腹的,是雕刻屋檐那阵子。鱼一日非要亲自刻正脊上的“龙吻”,说是要让孽龙看见就吓得腿软。可他喝多了手抖,龙吻的舌头被刻得歪歪扭扭,眼睛一个大一个小,活像庙里跑出来的歪嘴判官。徒弟们偷偷议论:“师傅这是把龙吻刻成蛤蟆了吧?”这话被鱼一日听见,他举着刻刀追得徒弟绕着柱子跑:“懂什么!这叫‘威中带萌’,让孽龙放松警惕,再一举拿下!”
就这么磕磕绊绊过了三年,宫殿总算有了模样。许逊去验收那天,刚走到山门口就愣住了:山门的斗拱层层叠叠,像展翅的飞鸟,明明是鱼一日醉酒时多凿了三个榫卯,却歪打正着做出了“三翘七踩”的精巧结构;前殿的窗户本应雕缠枝莲,鱼一日醉后错雕成了葡萄藤,藤蔓缠绕间还藏着几只偷葡萄的小松鼠,倒添了几分生气;最绝的是正殿的藻井,本该是圆形,被他凿成了八角,却在每个角上都刻了条小螭龙,龙尾相接,转动起来竟像水流在打转,看得人眼花缭乱。
“怎么样?”鱼一日得意地捋着胡子,酒葫芦还挂在腰上,“我这宫殿,别说镇孽龙,就是玉帝来了也得夸两句!”
许逊绕着宫殿走了一圈,越看越心惊。那些被鱼一日“搞砸”的地方,竟处处透着巧思:歪歪扭扭的门槛其实是按八卦方位排列,能聚气;斜着的柱子藏着暗榫,地震时反倒更稳固;就连那个歪嘴龙吻,在阳光下看,龙嘴里的宝珠竟会折射出金光,像在吐火。
揭匾那天,豫章郡的百姓都来了,连赣江里的孽龙也偷偷探出头张望。当“万寿宫”三个金字挂上匾额,整座宫殿忽然发出一声轻响,所有的飞檐、斗拱、雕花都像活了过来,一股正气顺着山脊往下压,赣江的水瞬间平静下来,连浪花都变得温顺。孽龙吓得“咕咚”沉回水底,从此再不敢轻易兴风作浪。
鱼一日站在台阶上,又灌了口酒,指着宫殿哈哈大笑:“你看,我就说吧!喝酒误事?那是你们不懂,酒里有乾坤!”许逊看着他醉醺醺的样子,忽然觉得这老顽童或许不是迷糊,而是把匠心藏在了醉态里——那些磕磕绊绊的失误,反倒成了独一无二的巧思,让这座宫殿既有镇邪的威严,又带着人间的烟火气。
如今站在西山万寿宫前,还能看见那些带着“醉意”的细节:歪着脑袋的石狮子,舌头伸得太长的龙吻,还有窗棂上那个偷葡萄的小松鼠。风一吹,飞檐上的铁马叮当响,像是在讲那个老顽童鱼一日醉酒造宫的故事,听得人忍不住笑,笑着笑着,又生出几分对匠心的敬意来。
西山万寿宫位于江西省新建区西山镇逍遥山南,是为祀奉著名道家人物许逊所建,至今己有1600余年历史。
现状及值得说道之处
- 历史文化底蕴深厚:西山万寿宫是道教净明忠孝道的发祥地,也是天下万寿宫的祖庭。始建于东晋太元元年(376),初名许仙祠,历经多次改名与扩建,宋真宗亲书“玉隆万寿宫”赐额,明朝皇帝题额“妙济万寿宫”,文化底蕴极为深厚。
- 庙会热闹非凡:西山万寿宫庙会己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2023年起更名为西山庙会民俗文化节,每年农历七八月举办,吸引大量游客和信徒,2024年庙会期间吸引了25.72万人次参与,现场有非遗展览、美食集市、民俗文创等活动,热闹非凡。
- 建筑气势恢宏:其建筑融合赣派建筑和明代宫殿风格,总占地面积31000平方米。琉璃瓦金碧辉煌,重檐画栋气势恢宏,是传统文化爱好者不容错过的打卡胜地。
- 文物古迹众多:宫内尚存清朝乾隆年间江西巡抚岳俊撰写的“不朽仙踪”石碑,还保留着一座宋代铁钟,传为洪州府百姓为抗击金军捐款铸成。此外,还有许逊手植古柏等古迹。
工匠工艺特色
- 建筑装饰工艺精湛:融合了赣派建筑精雕细琢的特点,有精美的木雕、砖雕、石雕等装饰。这些雕刻图案丰富,内涵深邃,常见寓意吉祥的花、鸟、鱼等动植物,以及亭台楼阁、神话故事等,工艺精湛,栩栩如生。同时,吸取明代宫殿建筑特色,重要建筑屋顶使用彩色琉璃瓦,色彩丰富、图案繁复,增添了建筑的华丽感。
- 灰塑工艺精美:屋顶和墙面上有精美的灰塑装饰。灰塑以石灰为主要材料,经艺人手工塑造,干燥后形成各种造型,如龙凤、花卉等,线条流畅,造型逼真,具有浓郁的地方特色和艺术价值。
- 木构架技艺高超:采用传统木构架结构,柱子首接立于柱础上,利用檩条、檐口梁等纵横向构件拉接形成空间结构。这种木构架技艺不仅体现了古代工匠的智慧,还具有良好的稳定性和抗震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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