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薇挽着陆沉渊的手臂走进餐厅时，眼角的余光突然被前方的身影勾了一下。
“沉渊你看，这家靠窗的位置视野真好。”她刻意提高音量，指尖用力捏了捏他的胳膊，带着他往预定好的座位走。
陆沉渊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斜前方——那个背对着他们的女人正低头给孩子擦嘴角，乌黑的长发垂在肩头，
心脏猛地一缩。
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有根无形的线突然绷紧，牵扯着西肢，
他甚至能凭空描摹出她转过来时的眉眼，该是柔和的，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疏离。
“想什么呢？林薇薇的声音像颗小石子砸进水里，瞬间搅乱了那片朦胧的轮廓，“菜单给你，想吃什么？
陆沉渊收回视线，指尖在菜单上划过，心思却飘得很远。
刚才那瞬间的熟悉感太强烈了，像在哪里见过无数次，
可具体的画面却怎么也抓不住，只剩下空荡荡的怅然。
“就这个吧。”他随便指了个菜名，目光又不受控制地往那边瞟。
女人刚好侧过身去叫服务员，露出半张侧脸。鼻梁很挺，唇线清晰，
哄孩子时嘴角弯起的弧度……陆沉渊的呼吸骤然滞住。
是她。
虽然想不起名字，想不起过往，但身体的本能不会说谎。血液里翻涌的悸动，
胸腔里狂奔的心跳，都在尖叫着这个认知。
他下意识地想站起来，脚踝却被桌脚绊了一下。
“哎呀！林薇薇夸张地叫了一声，手里的水杯晃了晃，
半杯水全泼在了陆沉渊的西裤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温热的液体顺着布料渗进去，陆沉渊皱紧眉头，那股即将冲破迷雾的感觉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打散了。
“没事。他沉声道，抽出纸巾擦拭裤子，再抬眼时，那边的女人己经转了回去，重新低头跟孩子说着什么。
刚才那瞬间的清晰感像退潮般消失了，只剩下模糊的影子在脑海里打转。
“都怪我笨手笨脚的。林薇薇拿出随身携带的湿巾，蹲下来给他擦裤子，
头发有意无意地挡住他的视线，“服务员！麻烦拿条干毛巾来！
她的动作又快又急，像在掩饰什么。
“不用了。”他按住她的手，
坐下吧。
林薇薇抬头时眼里闪着水光：可是你裤子都湿了，
“不碍事。”陆沉渊的目光再次越过她，落在斜前方。
孩子不知说了什么，女人笑起来，肩膀轻轻颤动。
那笑声像是羽毛，轻轻搔刮着他的耳膜，痒得人心头发慌。
他的记忆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毛玻璃，明明近在咫尺，却怎么也看不清。
沉渊，你看那孩子好可爱啊。”林薇薇突然指着那边，语气轻快，跟个小团子似的，眼睛圆圆的。
陆沉渊的视线落在孩子脸上，心脏又是一紧。
小男孩眉眼间的轮廓，像极了……像极了谁？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林薇薇突然“呀”了一声，手里的叉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抱歉抱歉。”她连忙弯腰去捡，裙摆扫过陆沉渊的膝盖，“这叉子太滑了。”
周围的目光被吸引过来，陆沉渊的注意力也被分散了。
等服务员拿来新的餐具，他再去捕捉刚才那个念头时，脑子里又变得一片空白。
“我去下洗手间。他站起身，想离那个身影近一点，或许距离近了，就能想起什么。
“我陪你去，我刚好也要去，林薇薇立刻站起来，伸手想去挽他，
“不用。”陆沉渊侧身避开她的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淡。
他径首往洗手间走，经过那桌时，脚步下意识地放慢。
女人正给孩子喂草莓，指尖捏着草莓蒂，陆沉渊的目光定格在她的手指上，
指腹有个戒指，这戒指好熟悉，
“妈妈，我还要！孩子奶声奶气地喊。
陆沉渊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想靠近，他刚要过去打个招呼，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沉渊，等等我，林薇薇气喘吁吁地追上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硬生生把他拽走，你走那么快干嘛，我都跟不上了。”
陆沉渊被她拽着往前走，回头时只看到那个叫苏晚的女人疑惑地望过来，
眼神里带着陌生的茫然。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他皱紧了眉头。
为什么她看自己的眼神是陌生的？
为什么自己对她既熟悉又陌生？
无数个问题在脑海里盘旋，却连一个答案的影子都抓不到。
“你到底怎么了？
林薇薇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小心翼翼地问，“从刚才就怪怪的。”
陆沉渊甩开她的手，站在洗手间门口，冷水扑在脸上也没能压下心底的烦躁。
刚才那几次，每次他快要抓住什么的时候，都被林薇薇打断了。
是巧合吗？
他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眼神锐利如刀。
不管是不是巧合，那个女人，他必须弄清楚。
走出洗手间时，林薇薇正站在原地等他，看到他出来，立刻露出讨好的笑：
“我们回去吃饭吧，菜应该快上了。
陆沉渊没说话，径首往座位走。经过苏晚那桌时，他故意放慢脚步。
苏晚刚好抬起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这一次，陆沉渊看得清清楚楚。她的眼睛很亮，像盛着星光，瞳孔骤缩的瞬间，他分明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惊讶和……痛楚？
就是这个眼神！
记忆深处某个尘封的角落突然裂开一道缝，他张了张嘴，几乎要喊出那个在舌尖打转的名字。
“沉渊，快看，我们的菜来了，林薇薇突然挡在他身前，
手里举着刚上桌的牛排，香气首冲鼻腔，“快尝尝，你最喜欢的黑椒味，
浓郁的味道钻进喉咙，瞬间冲散了那股即将破土而出的记忆。
陆沉渊眨了眨眼，再看苏晚时，她己经低下头，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意面，肩膀微微耸动着，像是在哭。
心口的位置空落落的，疼得厉害。
他沉默地坐回座位，林薇薇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他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目光越过她，落在那个单薄的背影上，陆沉渊握紧了拳头。
不管林薇薇在中间搞什么鬼，他都会查清楚，关于她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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