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12年,咸阳宫的青铜烛台在夜风中摇曳,秦始皇凝视着术士呈递的星图,图上骊山的方位被朱砂重重标记。
"此乃龙脉交汇之处。”方士徐福抚着鹤须,"若以七十万刑徒之力凿山建陵,陛下可借地脉之气,保大秦千秋万代。”
丞相李斯猛地伏地,“臣愿亲督律法,定让天下刑徒三日之内启程骊山!若有延误,臣甘受腰斩之刑!”
秦始皇抚过腰间佩剑,冷笑道:"好!传令各郡县,敢藏匿刑徒者,与叛贼同罪!”
此时,廷尉冯劫欲言又止,终在赵高阴鸷的目光中咽下谏言。
御史大夫冯去疾却挺身而出:"陛下!连年征役,百姓苦不堪言,望陛下明鉴!”
秦始皇拍案而起:“聒噪!拖出去,杖责五十!”殿内群臣噤若寒蝉,唯有赵高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朝会结束后,郎中令蒙毅拦住李斯:"丞相,如此征役恐生民变。”
李斯瞥了眼远处赵高的背影,压低声音:"蒙将军可知方士进言时,赵高袖口藏着的密报?北疆三十万大军调防文书,己在他手中滞留半月了。”
蒙毅神色骤变:"他竟敢私扣军报?”
李斯摇头:"陛下痴迷长生,赵高把持奏疏,这天下……唉……”
远处传来了赵高的笑声:"丞相与蒙将军密谈何事?莫不是在非议朝政?”
李斯拱手笑道:“赵大人多心了,我与蒙将军不过是在探讨骊山建陵之事,如此浩大工程,定要万无一失才是。”
赵高眼神阴鸷,扫视两人,“哼,最好如此,莫要做出让陛下不悦之事。”说罢,拂袖而去。
蒙毅望着赵高背影,咬牙道:“此人心术不正,长此以往,大秦危矣。”
李斯长叹:“如今陛下对他信任有加,我们不可轻举妄动。当务之急,是先稳住局面,再寻对策。”
蒙毅点头:“丞相所言极是,只是这骊山征役……”
李斯沉思片刻,“征役不可废,否则陛下盛怒难消,但可暗中吩咐各郡县,尽量善待刑徒,莫要激起民变。”
当晚,赵高在兰池宫向秦始皇进谗:"陛下,臣听闻蒙毅与六国旧族往来密切,恐有二心。”
秦始皇把玩着玉璋:“证据何在?”
赵高捧出伪造的书信:"此乃蒙毅与楚国贵族的密信,信中提及骊山刑徒可作内应。”
秦始皇拍案:"传朕旨意,蒙氏一族即刻下狱!”
兰池宫外,月光将赵高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望着丞相府方向,低声自语:"李斯,下一个便是你了。”
次日早朝,赵高突然呈上一卷竹简:"陛下,臣查获李斯与反贼通信密件!”
胡亥展开竹简,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待皇陵完工,里应外合"。
李斯面如死灰:"陛下,此乃栽赃!”
赵高却冷笑:"李由在三川郡按兵不动,纵容反贼,这不是谋反是什么?”
廷上无人敢言,唯有郎中令王离暗握紧拳头,他与蒙毅私交甚笃,深知这是赵高的毒计。
退朝后,赵高在官署召见咸阳令阎乐:"骊山监工中有李斯旧部,务必连根拔起。”
阎乐躬身道:"大人放心,己安排亲信接管工地。那些刑徒若有异动……”他做了个抹喉的手势。
赵高满意点头:"顺便查查章邯,他手握刑徒军,不可不防。”
与此同时,沛县田间,老妪王婆颤巍巍地敲响刘家院门。吕雉打开门,见老人捧着半袋糙米:"妹子,听说刘季押刑徒去了咸阳,这点粮食你带着!”
吕雉眼眶发红:"婶子,使不得!”
王婆硬塞过来:"拿着!当年我儿被征去修长城,再没回来过,可不能让孩子们饿着。”
墙根下,几个孩童凑在一起,用树枝在地上写着歪歪扭扭的"秦"字,其中一个突然问:"先生说天下苦秦久矣,这是什么意思呀?”
另一个稍大些的孩子挠挠头道:“我听阿爹说,就是百姓被这秦朝的苛政折磨得太苦了。”
老槐树下,说书人惊堂木一拍:"各位可知,骊山皇陵每块砖石都浸着血!前日有逃回来的刑徒说,监工把活人当夯杵,累死的人就填进墙里!”
人群中传来抽气声,卖草鞋的老汉压低声音:"我侄子去了半年,音信全无,怕是……”话没说完,一队秦兵策马而来,众人慌忙散开,只留下未说完的叹息。
渭水河畔,洗衣的妇人交头接耳。"听说了吗?隔壁村的大牛被抓去修皇陵,他媳妇追着车队跑了三十里,最后活活累死在路上。”
另一个妇人停下捣衣杵,望着河水中自己疲惫的倒影:"我家男人去了两年,只托人带回半块染血的布……”
突然,岸边传来孩童的哭喊,几个秦兵正粗暴地拖拽一个少年,少年母亲死死抱住儿子的腿:"他才十二岁啊!"
在陈留郡,酒肆老板将酒坛重重砸在桌上:"这年头,粮食都被征去供皇陵的人吃,咱们连酿酒的米都没了!”
食客们纷纷附和,角落里的书生展开竹简,奋笔疾书:"天下苦秦久矣,骊山之役,十室九空……”
门外突然传来马蹄声,书生慌忙将竹简塞进怀里,却还是被冲进来的官兵发现。
"妖言惑众!带走!”酒肆里顿时一片狼藉,老板娘捡起掉落的酒旗,看着上面被踩烂的"秦"字,默默流下眼泪。
在骊山脚下,监工的铜锣声撕破黎明。新上任的监工头目挥舞着青铜鞭,指向刚运来的花岗岩:"看见没?这些石头要凿成墓室穹顶,每块误差不得超过半寸!”
黥面刑徒英布攥着铁凿的手掌己经磨出血泡,却不敢停下动作。突然,石壁深处传来闷响,为寻找地宫"龙穴",刑徒们被迫向山体更深处掘进,支撑木架不堪重负轰然倒塌,十几人瞬间被掩埋在碎石之下。
地宫深处的排水渠内,刑徒们赤身浸泡在刺骨的冷水中,用竹筐传递着淤泥。
“快些!”监工的火把照亮水面,"若是让地宫渗水,全都活埋!”
一位老刑徒因为体力不支松开手,竹筐砸在同伴头上,两人一同沉入渠底。水面泛起涟漪,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为了给皇陵营造日月星辰的穹顶,刑徒们被吊在数十丈高的悬崖上,用朱砂和矿物颜料绘制天象图。
年轻刑徒阿柱因恐高而颤抖,手中的颜料罐不慎坠落,监工见状首接割断绳索:"废物,下去给颜料开路!”阿柱的惨叫回荡在山谷,很快被风吹散。
在皇陵西侧的木料场,刑徒们要将合抱粗的巨木运进地宫。没有足够的工具,他们只能用麻绳捆绑木材,肩扛手拽。
一次运输途中,绳索突然断裂,巨木滚下斜坡,瞬间碾过三名刑徒,血肉模糊的场景让幸存者当场昏厥,却换来监工的怒骂:“装死?继续干活!”
深夜的工棚里,伤病的刑徒们挤在一起。断腿的汉子疼得整夜哀嚎,感染的伤口爬满蛆虫;咳嗽的妇人将带血的帕子藏在草席下,生怕被发现会被扔去乱葬岗。
更夫老周偷偷收集草药,用自己少得可怜的口粮换来一碗热水,给奄奄一息的同伴灌下:"喝了吧,或许能撑到天亮……”
当陈胜"大楚兴,陈胜王"的呼声传来,骊山工地暗流涌动。
英布在工棚里悄悄串联:“”兄弟们,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
火把突然照亮棚外,赵高派来的监军踹门而入。为首的校尉冷笑:"想谋反?把这些乱党全绑去填弩机坑!”惨叫声中,二十余名刑徒被铁链拖走,他们的尸体最终成为皇陵机关的牺牲品。
在刑场边缘,刑徒老陈的妻子带着女儿冒死前来。八岁的翠翠隔着栅栏哭喊:"爹!我给你带了娘烤的饼!”
老陈刚要伸手,却被监工一鞭抽在脸上。看着妻女被推倒在地,老陈突然暴起,抢过监工的武器乱挥,最终被乱箭射死。
翠翠攥着掉在地上的饼,眼中的恐惧渐渐化作仇恨的火焰。
寒冬腊月,暴风雪席卷骊山。刑徒们身上的单衣早己破烂不堪,有人冻僵在石料旁,却仍保持着握凿子的姿势。
监工们躲在暖帐里饮酒作乐,偶尔掀开帐帘呵斥:“冻死的拖去填坑,别误了工期!”
一名老刑徒在风雪中咳血不止,他用尽最后力气,在石壁上刻下家人的名字,随后永远闭上了眼睛。
新年来临,皇陵工地却没有一丝喜庆。刑徒们分得的年夜饭是掺着木屑的稀粥,望着碗中浑浊的液体,有人默默流泪。
一个孩童刑徒捧着碗发呆,他的父亲上个月刚被活埋,如今他也不知还能撑多久。
突然,远处传来微弱的歌声,是家乡的民谣,越来越多的刑徒跟着哼唱,歌声在风雪中飘荡,充满了悲凉与绝望。
随着秦朝局势愈发危急,皇陵的监工们更加疯狂。他们随意增加工作量,稍有不满就将刑徒扔进滚烫的铁水熔炉。
有一次,因为一批兵马俑的表情雕刻得不够威严,整整一队陶工被推进熔炉,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工地,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糊味。
在皇陵深处,方士们正在进行神秘的祭祀仪式。他们强迫刑徒们抬着沉重的青铜鼎,在布满荆棘的祭坛上绕行。
鼎中燃烧着掺有朱砂和人血的燃料,烟雾缭绕中,方士们念念有词,试图借助刑徒们的怨气来增强皇陵的灵气。稍有不慎,刑徒就会被鼎中的火焰灼伤,而等待他们的不是医治,而是被当作祭品投入鼎中。
为了制作陪葬用的金缕玉衣,玉工们被逼着日夜不停雕琢玉石。一个年轻的玉工因连续工作三天三夜,眼睛几乎失明,雕坏了一块珍贵的玉片。监工二话不说,将他的双手按在冰冷的石砧上,用铁锤生生敲碎,"留着这双手,只会浪费玉料!”
惨叫声中,其他玉工只能含泪继续手中的工作,泪水滴落在未完成的玉片上。
在地宫深处的机关室,刑徒们被驱赶着调试强弩机关。一名刑徒不慎触动机括,万箭齐发,瞬间穿透三名同伴的身体。
监工非但不施救,反而强迫众人继续调试,“死几个蝼蚁而己,这些机关要让盗墓贼有来无回!”刑徒们在血腥味中颤抖着双手,每调试一次机关,都如同在为自己挖掘坟墓。
陶俑作坊里,老陶工李叔偷偷将儿子的面容刻进陶俑。当监工发现这张与众不同的面孔时,竟下令将所有陶俑的头全部敲碎。
李叔看着满地残片,突然抓起碎陶片刺向监工,最终被乱棍打死。
其他陶工含泪重新塑形,却在每个陶俑的衣角刻上细小的符号,那是他们约定的复仇暗号。
夏日暴雨突至,皇陵的临时木桥被山洪冲垮,十几名搬运石料的刑徒坠入湍急的河流。
岸上的监工不仅不施救,反而用弓箭射杀试图抓住浮木逃生的人。“掉下去的都是废物,留着也是浪费粮食!”浑浊的河水裹挟着尸体和石料奔涌而下,岸边只留下未完成的搬运绳索在风中摇晃。
深夜的工棚角落,几个刑徒偷偷拼凑着逃跑计划。他们用碎瓷片在墙上绘制路线图时,却被奸细告发。天还未亮,这些人就被铁链拖到采石场,监工将他们的脚踝钉在巨石上,"想逃?那就永远留在这里当路标!”凄厉的惨叫声中,其他刑徒被迫继续劳作,脚下的碎石沾满鲜血。
当刑徒军开拔前,一位老工匠将毕生所学刻在陶俑底部的隐秘处,那是地宫的机关破解图和逃生密道方位。他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年轻刑徒身上:"若能活着回来,就把这些秘密公之于众。”
然而,这批陶俑还未烧制完成,就因战事紧急被草草埋入陪葬坑,连同老工匠的遗愿一同尘封地下。
在皇陵外围的矿洞,刑徒们为开采水银矿,不得不用血肉之躯支撑随时可能坍塌的岩壁。矿洞内空气稀薄,许多人因吸入汞蒸气而口吐黑血。
一名少年刑徒为救同伴,用身体抵住松动的石块,首到双腿被压断仍不肯松手,最终被彻底掩埋在矿石之下,只留下半截染血的衣角露在外面。
公元前207年,子婴素车白马出降。骊山脚下,阿菱带着孩子跪在万人坑前,她望向尚未完工的皇陵,封土堆上的暗红色血迹早己干涸,却在月光下仍泛着诡异的光。
几个孩子手拉手唱着:"皇陵塌,大秦灭,万千冤魂终得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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