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12年深秋,咸阳宫前殿的青铜雁鱼灯在寒风中明灭不定。李斯捧着阿房宫设计图的竹简,指尖在冰凉的简牍上微微发颤。
秦始皇着玉简上"表南山之巅以为阙"的字样,突然将图卷狠狠掷于阶下,竹简散落的脆响惊得群臣一颤。
"如此规制,何以彰显朕横扫六合之威?"帝王的声音裹着怒意,"前殿不过五里,如何配得上大秦基业?”
李斯伏地叩首:"陛下圣明!臣即刻召集工部重绘图纸,定将前殿扩至十里之阔!”
"十日之后,朕要见到新图。"秦始皇挥袖转身,"若再不合意,尔等便去阿房宫工地服徭役!”
退朝后,咸阳宫的权力暗战悄然展开。御史大夫冯劫匆匆步入太尉府,撞见王绾正将一卷北疆布防图塞进铜匣。
椒房殿内,胡亥正把玩着新制的玉冠,赵高跪坐在旁轻声道:"公子可知,蒙毅将军前日密会扶苏公子?”
胡亥猛地捏碎手中酒盏:"父皇最恨结党了!”
赵高眼底闪过阴鸷,展开伪造的帛书:"这是他们密谋造反的铁证。不过……”"他故意顿住,"若想扳倒蒙氏一族,还需借丞相之力。”
与此同时,丞相府中灯火通明,李斯正为阿房宫新图的事焦头烂额。这时,门客来报,赵高求见。
李斯心中疑惑,还是命人将其请入。赵高进门便伏地哭诉,称蒙毅、扶苏结党营私,妄图谋反,还拿出伪造的帛书为证。
李斯看着帛书,眉头紧锁,他深知蒙氏一族在军中威望极高,若此事属实,必是大秦的大患。可若贸然出手,又怕引起朝堂动荡。
赵高见李斯犹豫,凑近低语:“丞相若助公子胡亥一臂之力,日后这大秦朝堂,丞相仍可稳坐高位。”
李斯心中一动,他为大秦殚精竭虑,若能在新君即位后继续掌权,倒也不失为良策。于是,他缓缓点头,与赵高商定了计策。
渭水畔的渔村里,老石匠李翁攥着儿子临走时塞的半块陶埙,对着河面长叹。对岸传来的夯歌混着皮鞭声飘来:"北山有石南山木,不见儿郎归故土……”
李翁的邻居王婶偷偷在灶台壁画了只展翅的玄鸟,这是当地祈求平安的图腾,却被巡查的秦兵认定为六国复辟的暗号,整村人被罚无偿运送三个月石料。
村头老槐树下,几个老者围着火堆,用树皮和兽骨制作简易乐器,将《秦风·无衣》改编成控诉徭役的曲调,“岂曰无衣?与子同悲。阿房巍巍,白骨成堆……”的歌声在夜色中飘荡……
三日后的早朝,王绾捧着竹简出列时:"陛下,巴蜀古木运输受阻,栈道在暴雨中坍塌,若不增调五万民夫疏浚河道,工期恐延误半载!”
“陛下!河套防线告急!"蒙毅甲胄未卸便抢步上前,"匈奴骑兵己突破九原郡,斥候探得敌方精锐二十万,距咸阳不过半月路程!”
秦始皇拍案而起:"阿房宫一日未成,朕一日不安!冯劫,即刻征调陇西戍卒十万赴关中!蒙毅,你亲督劳工,十日之内必须完成地基夯筑!”
蒙毅猛然摘下头盔,白发凌乱:"陛下!陇西乃北疆屏障,十万戍卒调离,河套防线形同虚设!”
"够了!"秦始皇抓起案上玉镇纸狠狠掷出,“朕的阿房宫若成,便是竖在北疆的铜墙铁壁!再敢以战事动摇筑宫大计,以通敌论处!”殿内群臣伏地如麦浪,唯有赵高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退朝后,赵高在章台宫设下宴席,将九卿中的半数官员邀至席间。酒过三巡,他突然举起玉杯:"诸位可知,蒙毅私下将戍卒口粮调往扶苏军中?”
廷尉李斯的酒杯停在半空,他分明记得今早收到的密报,说是赵高的人在偷偷倒卖军粮。
而在咸阳城外的村落,村民们自发组织起"夜枭队",趁着夜色破坏秦兵的粮草运输栈道,用自制的绊马索和陷坑迟滞阿房宫的建材运送。他们在山道上埋设竹刺陷阱,用藤蔓编织伪装网,将滚落的山石伪装成自然塌方,甚至模仿狼嚎声惊扰运送石料的役畜。
咸阳城郊的工地上,修建的残酷与艰难每日都在上演。万名劳工被铁链串成数排,正用粗粝的麻绳拖拽着万斤泰山石。
监工赵成举着皮鞭指向新运来的巨石:"都给我听着!这块泰山石要安在前殿中轴,稍有偏差,统统活埋!”
劳工们赤着脚在泥泞中踉跄前行,麻绳深深勒进皮肉,鲜血顺着绳索滴落在夯土上,很快又被踩踏成暗红色的泥。
工棚外,老妇人挎着装满草药的竹篮,冒着被抓的风险为劳工们敷治伤口,她们将捣碎的艾草和车前草混着唾液敷在溃烂处,低声念着祖传的祝祷词。
有些胆大的村民,会趁着夜色在工地外围点燃艾草堆,滚滚浓烟不仅能驱赶蚊虫,还能短暂遮蔽监工的视线,为劳工传递食物和草药争取时间。
在宫殿地基处,数百名劳工正用"悬石飞梁"的古法搭建殿梁。他们合力转动巨大的绞盘,随着"吱呀"的刺耳声响,青石梁缓缓吊起。
突然,绳索因不堪重负发出断裂的脆响,巨石轰然坠落,瞬间将三名劳工砸成肉泥。
监工们不仅不施救,反而驱赶其他劳工继续作业:"愣着干什么?拖下去喂狼,后面的接着上!”
为了加快进度,赵高还下令采用"人柱法",将生病或力竭的劳工首接填埋进地基,美其名曰镇基。
工地上时常能看到奄奄一息的人被推进尚未凝固的夯土里,他们的惨叫声回荡在空旷的工地,却无人敢救。
而在渭水渡口,渔夫们故意凿沉运载石料的船只,将绳索割断让木筏顺流漂走,用这种方式发泄对暴政的不满。他们还会在船头刻上"水神索命"的字样,利用迷信说法扰乱秦军军心。
在烧制砖瓦的窑厂,陶工们更是日夜劳作,双手被高温灼伤,布满水泡和裂痕。
为了防止他们刻下不满的文字,每一块砖坯成型后都要经过监工的仔细检查,一旦发现异常,陶工便会被投入窑中活活烧死。
然而,仍有勇敢的陶工在砖坯底部偷偷刻下"苦秦久矣"的字样,这些带着血泪的文字随着砖瓦的烧制,永远定格在历史的长河中。
民间的孩童们听闻此事,会在玩耍时模仿烧窑游戏,用泥土捏成砖块,悄悄刻上"反"字后埋在土里,仿佛这样就能将心中的怒火一同埋葬。
在木料加工场,伐木工们深入深山老林,冒着被猛兽袭击的危险砍伐古木。许多人因长期在潮湿的环境中劳作,染上了严重的风湿疾病,但监工们却毫不留情,一旦发现有人行动迟缓,便会用皮鞭抽打。
为了将巨大的木料运出山林,劳工们不得不搭建简易的栈道,栈道常常因承重不足而坍塌,许多人因此坠入深渊,尸骨无存。
山脚下的猎户们得知后,主动为劳工们提供兽皮靴和防滑绳索,还在山林中设置隐蔽的休息点,用兽骨和树皮为受伤的劳工制作简易夹板。
夜幕降临,工地上依然灯火通明。劳工们在火把的照耀下继续劳作,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投射在未完工的宫殿基墙上,宛如一个个无声的控诉。
工棚里,受伤的劳工因得不到医治,伤口开始腐烂生蛆,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有丝毫懈怠,因为等待他们的,可能是更残酷的惩罚。
而在附近的村落,妇女们将自家仅存的粮食磨成粉,掺上野菜做成饭团,趁着夜色悄悄送到工地围墙下,与劳工们用特殊的敲击声传递信号。
咸阳城的酒肆里,六国遗民们挤在角落里,借着酒劲议论纷纷。"听说了吗?阿房宫工地每天都要累死几十人,尸体首接填进地基。”一个商人模样的人压低声音,"我堂弟从巴蜀运木料,亲眼看见监工把生病的劳工推进渭河。”
街巷间,盲眼的老琴师弹着改编的《秦风》,将"阿房劳役苦"的歌词融入曲调,每当秦兵靠近,便立刻转为歌颂始皇功绩的曲子,却在琴弦拨动间暗藏悲愤的颤音。
说书人在茶楼里讲述着"孟姜女哭长城"的新编故事,将故事背景换成阿房宫,引得听众们潸然泪下,故事结尾处总会加上一句"今有阿房,更胜往昔"。
与此同时,咸阳宫藏书阁内,李斯正与蒙毅的亲信密会,对方呈上赵高私通六国旧族的密信,李斯着信笺,神色阴晴不定。
而在民间的私塾里,夫子们借着讲解《诗经》,隐晦地向孩童传授"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孩子们在习字时,会故意将"秦"字少写一笔,用这种方式表达无声的抗议。
劳工老周擦着汗嘟囔:"这石头怕有万斤重,没百八十人根本挪不动呀……”话未说完,皮鞭己抽在他背上。
"想死?"赵成揪住他衣领,"知道中车府令怎么说的吗?宁可累死千人,不可耽误一日!”
正说着,赵高的侍卫策马而来:"赵大人,中车府令有请。”
工棚里,劳工们用石子在墙上刻下计数,每熬过一天就多一道刻痕,有人偷偷画下阿房宫的模样,在角落添上倒塌的梁柱和欢呼的人群。
有些劳工还会将思乡之情寄托在歌声里,自创的《望乡调》在工地上悄悄流传:"月儿弯弯照渭水,家中妻儿盼我归。阿房宫阙几时休,白骨堆里唤不回。”
赵高倚在胡床上把玩玉璧,漫不经心地开口:"听说近日劳工逃亡者甚多?”
赵成膝盖发颤:"小人己加派巡逻,只是……”
"只是什么?"赵高猛地抬眼,"陛下最恨办事不力之人。”他将刻有蒙氏徽记的木牌甩在案上,"这是今早从渭水捞的,你说,蒙毅将军为何要在刑徒木牌上做记号?”
赵成浑身冷汗:"小、小人不知……”
"不知?你只需知道,"赵高凑近低语,"明日卯时,会有百名死囚供你捉拿。记住,他们的罪名是。私通蒙家军。”
而在周边的山林中,逃出来的劳工逐渐聚集成群,他们用兽皮和藤条制作简陋的盔甲,在溪水边打磨石矛,等待着反抗的时机。
附近的村民们自发组成后勤队,为他们提供食物和情报,将秦兵的巡逻路线、兵器库位置等信息,用树皮和兽血绘成地图偷偷传递。
当蒙毅被押往工地那日,咸阳宫再次举行朝会。右丞相冯去疾拄着象牙笏板颤巍巍出列:"陛下!蒙毅将军一生忠勇,定是奸人构陷!”
"聒噪!"赵高猛然抽出佩剑,"御史大夫三番五次阻挠筑宫,莫非与蒙毅同谋?”
"且慢!"李斯突然出列,"臣启陛下,蒙毅一案尚需彻查。"他余光瞥见赵高阴鸷的眼神,顿了顿又道,"但阿房宫关乎大秦威仪,工期确实不可延误。”这番模棱两可的陈词,让殿内气氛愈发诡谲。
而在咸阳城的城墙下,百姓们悄悄传递着写有"揭竿而起"的布条,约定在月圆之夜起事。
城中的乞丐们成为了情报传递的重要力量,他们用不同的破碗摆放方式传递消息,将官府的动向及时告知反抗者。
陈胜起义的战报传至咸阳时,朝堂己成赵高的一言堂。章邯在阶下疾呼:"赦免骊山刑徒,编为新军,尚可一战!”
赵高把玩着传国玉玺的绶带,慢条斯理道:"刑徒皆亡命之徒,陛下若赦此辈,岂不有损天威?”
他转向醉醺醺的胡亥谄媚笑道:"臣己在阿房宫台基设百戏场,西域进贡的侏儒力士正待陛下观赏。”
此时,郎中令带着一队甲士闯入章邯府邸,将其家人全部羁押,以此要挟章邯交出兵权。
而在中原大地,各个村落的祠堂里,族长们宰杀牲畜,歃血为盟,准备响应起义的号召。他们用朱砂在祠堂的梁柱上写下"伐无道,诛暴秦"的标语,
妇女们连夜赶制起义用的旗帜,孩童们则负责在村口放哨,一有风吹草动便敲响用破铜盆改制的警钟。
章邯怒目圆睁,腰间佩剑出鞘三寸:"国难当头,竟作此亡国之态!”
"放肆!"赵高猛地将玉印砸在丹陛上,清脆的碎裂声中,武士们一拥而上。
胡亥打了个酒嗝,含混不清道:"退下……等看完角斗再说!”
与此同时,阿房宫工地的劳工们悄悄收集起碎石、木棍,将监工的作息时间绘成草图,与周边村落的反抗力量约定里应外合。
劳工们用树枝在地上画出工地布局,标记出粮仓、兵器库和监工营帐的位置,还发明了用不同鸟叫传递信号的方法,比如布谷鸟叫代表准备行动,乌鸦叫声则表示有危险。
阿房宫工地再次爆发暴动。劳工们高举着简陋的武器,高喊着"天下苦秦久矣",冲向监工的营帐。
赵成在混乱中被乱棍打死,老周带着众人打开粮仓,分给饥民。熊熊烈火中,未完工的阿房宫台基见证着一个帝国的腐朽与崩塌。
附近的百姓们听闻消息,纷纷赶来加入,他们高举火把,照亮了整个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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