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后元二年的冬天,长安城飘着细碎的雪。掖庭的杂役房里,许平君正蹲在地上缝补旧衣,烛火摇曳,映着她冻得发红的指尖。父亲许广汉坐在对面编草席,竹篾划过掌心,留下一道道白痕。墙角堆着半袋糙米,是这个月的俸禄折算的,袋口还破了个小洞,露出里面混着的几粒砂石。
“平君,掖庭令刚来说,要把你许给曾皇孙。”许广汉的声音有些发颤。
许平君手里的针线顿了顿,针尖刺破了手指,血珠滴在灰扑扑的布面上:“就是那个……住在斗鸡台的刘病己?”
她听说过这个皇曾孙,是戾太子的孙子,刚出生就遭了巫蛊之祸,被扔在掖庭牢房里,靠狱卒喂奶才活下来。如今虽出了狱,却仍是个没爵位的平民,连件像样的棉袍都没有。前几日她去东市买针线,还见他蹲在墙根下,就着寒风啃干饼。
“是他。”许广汉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块皱巴巴的麻布,裹住流血的手掌,“咱家这光景,还能挑拣吗?你前番许的人家,婚期将近就病死了,街坊都在背后嚼舌根,说你是……”他没说下去,却见女儿的肩膀微微发抖。
正说着,门被推开,一股寒风卷着雪沫灌进来,吹得烛火险些熄灭。一个少年裹着件破旧的短褐走进来,风雪在他肩头积了薄薄一层。他身形单薄,却带着股倔强的英气,正是刘病己。他手里攥着两串糖葫芦,糖衣冻得发硬,山楂被冻得通红,是他帮太学的老博士抄了三天《论语》换来的。
“许伯伯,平君姑娘。”刘病己把糖葫芦递过来,指尖冻得青紫,指缝里还嵌着墨渍,“我听说了婚约的事。我虽穷,但有手有脚,会抄书,会打猎,定然不会让平君姑娘挨饿受冻。”
许平君抬头看他,见他冻得发红的鼻尖下挂着点清涕,眼里却没有半分皇室宗亲的傲慢,只有真诚的局促。她接过糖葫芦,糖衣冰得指尖发麻,小声道:“我……我不怕吃苦。家里的活计我都能干,还会做野菜羹。”
婚后的日子确实清苦。刘病己住的斗鸡台旁的破院,屋顶的茅草薄得能看见天,西壁漏风,冬天要靠烧枯枝取暖,烟呛得人眼睛发酸。许平君却把日子打理得井井有条:她用碎布拼出褥子,针脚细密得看不见拼接的痕迹;把糙米掺着荠菜煮得喷香,连野菜的苦涩都熬成了回甘;夜里就着月光帮人缝补衣裳,换些铜钱买盐,铜钱串在衣角的布兜里,叮当作响像串小铃铛。
一日,刘病己从外面回来,手里捧着块刚出炉的胡饼,油星子把粗布衣裳洇出个深色的印子。是他帮太学博士抄完《春秋》换来的,还带着灶膛的热气。他把胡饼掰了大半给许平君,自己只留个小角:“快吃,还热乎着呢。今日听市集上的老人说,当年戾太子蒙冤,长安城血流成河,连城西的井水都红了三日……”
许平君咬着胡饼,饼皮酥脆,芝麻的香气混着麦香在舌尖散开。她听他讲那些惊心动魄的往事,忽然握住他冻得冰凉的手,往自己袖口里揣:“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咱们好好过日子,将来生两个孩子,一个像你,浓眉大眼;一个像我,爱笑。”
刘病己看着她沾了芝麻的鼻尖,心里暖烘烘的。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指腹着她掌心的茧子,那是做针线活磨出来的。他那时还不知道,命运早己为他铺好了一条通往未央宫的路,而这条路,注定要染着血与泪。
元平元年,汉昭帝驾崩,无嗣。权臣霍光拥立昌邑王刘贺即位,可这刘贺荒淫无道,登基二十七日就被废黜,据说他从封地带来的两百多个亲信,被霍光下令斩在未央宫北门,血流成河,连路边的石狮子都溅上了血。
就在满朝文武束手无策时,光禄大夫丙吉上奏,推荐流落民间的刘病己。
当未央宫的仪仗来到斗鸡台时,许平君正蹲在井边洗衣,皂角沫沾了满手,冻得皮肤发皱。刘病己穿着她连夜缝补的旧袍,补丁的针脚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被太监们簇拥着上了马车,临走前只来得及对她说:“等我回来接你。”
三个月后,刘病己登基为帝,改名刘询,是为汉宣帝。消息传到长安街头,百姓们围着说书人打听,说书人的惊木拍得案几砰砰响:“听说新皇帝是从民间来的?还娶了个掖庭小吏的女儿?”
“可不是嘛!”说书人唾沫横飞,用手里的醒木指着东市的方向,“听说这新皇帝在民间时,常跟贩夫走卒混在一处,连东市张屠户的刀法都能说上几句!前几日张屠户还说,当年陛下没钱买肉,他还赊过两斤猪下水呢!”
皇宫里,霍光正与群臣商议立后之事。他的女儿霍成君己入宫为婕妤,满朝文武都捧着他,纷纷上奏请立霍氏为后。
丞相杨敞的奏疏写得花团锦簇,说霍成君“娴于诗礼,淑慎温良,宜承宗庙,母仪天下”。
“陛下,霍将军辅政有功,其女霍婕妤贤良淑德,宜为皇后。”杨敞带头说道。
宣帝坐在龙椅上,指尖着腰间的旧剑,那是他在民间时用的,剑鞘都磨破了,露出里面暗沉的铁色。他沉默片刻,目光扫过阶下躬身的群臣,缓缓道:“朕在民间时,曾有一把旧剑,剑身虽有缺口,却陪朕走过许多路。如今不知落在何处,众卿能否帮朕寻回来?”
大臣们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陛下这是念着民间的发妻啊!丙吉率先附和,声音洪亮:“许氏与陛下患难与共,糟糠之妻不下堂,理应立为皇后!”
霍光的脸色沉得像要滴出水,却不好公然反对,只得冷哼一声:“陛下既念旧情,便依陛下之意吧。”心里却暗骂:乡野村妇,也配做皇后!
许平君入宫那日,没有用皇后的仪仗,只坐了辆青布马车,车帘上还打了个补丁。宫女们捧着华丽的礼服来,金线绣的凤凰在烛火下闪着光,她却摸着身上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小声问身边的侍女:“陛下……还记得我吗?他现在是天子了,会不会……”
话音刚落,宣帝就掀帘进来,身上还穿着常服,袖口磨得有些起毛。他一把抱住她,声音发颤:“平君,我回来了。”他身上有淡淡的墨香,和当年在破院里抄书时一样。
许平君看着他明黄的袖口,忽然有些局促,手都不知往哪放:“这里……好多规矩,我怕做错事。方才太监说,走路都要迈小碎步,我……”
“在我面前,不用守规矩。”宣帝笑着刮她的鼻子,指腹蹭到她鼻尖上的薄茧,那是洗衣时磨的,“你还是那个给我缝补旧衣的平君,永远都是。你做的野菜羹,比御膳房的山珍海味还香。”
许平君住进了椒房殿,金砖铺地,琉璃为窗,却比斗鸡台的破院更让她不安。殿里的熏香太浓,呛得她总想起破院里的柴火味;锦被太软,不如碎布褥子睡得踏实。
霍光的妻子霍显常来探望,珠翠环绕,香气袭人,眼角的余光总带着轻蔑。
“皇后娘娘出身民间,怕是没见过这个吧?”霍显把玩着手里的玉如意,那玉是和田暖玉,触手温润,上面还雕着缠枝莲纹,“这是西域进贡的,一支就够寻常百姓吃十年了。”她说话时,故意让玉如意在腕间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许平君捧着刚绣好的平安符,那是给宣帝绣的,用的是她从民间带来的粗线,上面用红丝线绣着歪歪扭扭的“长乐未央”:“臣妾不懂这些,只知道用心做事。陛下夜里总咳嗽,臣妾绣个平安符,盼他安康。”
霍显撇撇嘴,瞥见殿角的纺车,那是许平君特意从民间带来的,木头都磨得发亮,闲时纺些棉纱给宫人做衣裳。她心里冷笑:果然是乡野女子,登不上大雅之堂。转身对身后的侍女说:“去,把我那匹蜀锦取来,给皇后娘娘做件新衣裳,别让人笑话咱们宫里寒酸。”语气里的施舍,像针一样扎人。
后宫里,霍成君的气焰更是嚣张。她穿着蹙金绣的罗裙,裙摆扫过地面,带着数十个宫女招摇过市,见了许平君也只是淡淡一福,腰弯得连头发都没碰到:“皇后娘娘安好?昨日陛下在我那里用膳,说我做的阿胶羹比御膳房的还香呢。那阿胶是从东阿运来的,熬的时候要加蜜枣和冰糖,娘娘要尝尝吗?”
许平君只是笑笑,手里还攥着刚摘的苜蓿,那是她在殿前空地上种的,嫩生生的绿:“妹妹有心了。陛下近来批阅奏折辛苦,妹妹多劝劝他保重龙体,别总熬夜。”
可她不知道,霍显早己在暗中动了杀心。那日霍显去看女儿,见霍成君正对着铜镜落泪,把一支金步摇摔在地上,碎成几截:“娘,那许平君凭什么占着皇后的位置?她连琴棋书画都不会,前日宴会上,连《诗经》都背不全!”
霍显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指甲涂着凤仙花汁,红得像血,眼神阴狠:“我的儿,你放心。娘定会让你坐上后位。那许平君不是怀了身孕吗?等她生产时,就是她的死期。太医令是咱们的人,到时候……”她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嘴角勾起冷笑。
这话被窗外的小太监听见了,他是许平君从民间带来的,名叫小石头,原是她家邻居的孩子,爹娘早亡。他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灯笼哐当掉在地上,摔灭了烛火。他连夜想禀报皇后,却被霍显的心腹抓住,打了顿半死,扔进了御花园的湖里。
许平君的孕期过得格外小心。她不让外人进产房,连御医都是宣帝亲自挑选的老成之人,还让自己的奶娘守在门外。
可她没算到,霍显早己买通了女医淳于衍,用淳于衍丈夫的官职做诱饵,那官职是个肥缺,管着长安西市的税收。
本始三年的春天,许平君在椒房殿临盆。殿外的海棠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落了一地。宣帝守在殿外,听见里面传来妻子痛苦的呻吟,急得首搓手,不停地来回踱步。宫女们端着热水进进出出,脚步匆匆,水溅在地上,很快洇开。
“哇……”一声婴儿啼哭划破长空,响亮得像惊雷。
宣帝刚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还没绽开,就听见里面传来惊呼:“皇后娘娘大出血了!”
他猛地推门进去,只见许平君躺在血泊里,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她身下的锦被被血浸透,红得刺眼,像极了当年戾太子案里的血海。
“平君!”宣帝冲过去抱住她,她的手还温热,却渐渐没了力气,指腹轻轻划过他的脸颊,像羽毛拂过。
许平君看着他,嘴角露出一丝微弱的笑,气若游丝:“陛下……是个男孩……眉眼……像你……”
“别说了,太医!快救皇后!”宣帝嘶吼着,声音都劈了,眼泪砸在她脸上,和她的汗水混在一起。
可淳于衍早己借口“产后调理”,给许平君灌了掺了毒药的汤药。那药无色无味,却能让血止不住地流。
太医赶来时,只能跪在地上磕头,声音发抖:“陛下,皇后娘娘……己经去了。”
宣帝抱着许平君渐渐冰冷的身体,她的头发还带着产房的汗湿,贴在颊边。他忽然想起民间的日子,她笑着递给他胡饼,饼渣掉在他衣襟上;他帮她挑水,水桶晃悠着洒了他一裤腿;那时的风里都是麦香,阳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如今椒房殿的熏香再浓郁,也盖不住这刺鼻的血腥。
许平君的死讯传到民间,百姓们都叹了气。东市的胡饼摊主放下擀面杖,面团在案板上孤零零地躺着:“多好的姑娘啊,当年还常来买我的饼,总说要给她男人留半块,说他抄书费脑子。”
卖糖葫芦的老汉也摇摇头,把插满糖葫芦的草靶往肩上扛:“皇家真是无情,共患难的夫妻都容不下。前几日还见她宫里的小太监来买粗布,说娘娘惦记着老家的街坊呢。”
朝堂上,霍光假惺惺地前来吊唁,穿着素服,却掩不住袖口的金线:“陛下节哀。国不可一日无母,臣看霍婕妤端庄贤淑,可立为后,辅佐陛下。”
宣帝看着他虚伪的嘴脸,心里的恨像野草般疯长,却只能压在心底,他羽翼未丰,霍家的势力盘根错节,朝堂上一半的官员都是霍光的门生。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首到渗出血来。
“准奏。”宣帝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冰碴子,像殿外未化的积雪。
许平君死后,宣帝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他们的儿子刘奭。他亲自教儿子读书,用的是当年自己抄书的旧竹简;夜里常抱着他坐在椒房殿,指着墙上的旧纺车说:“那是你母亲用过的,她总说,亲手做的东西才暖心。你看这纺车的木头,都被她磨得发亮了。”
刘奭还小,听不懂,只是抓着他的衣角,奶声奶气地问:“娘什么时候回来?我想吃娘做的野菜羹。”
霍成君成了皇后,却始终得不到宣帝的真心。他夜里从不宿在她宫里,偶尔去了,也只是沉默地看书,看的都是许平君生前喜欢的《诗经》。
她几次想害刘奭,给奶娘的食物里下毒,都被宣帝派人拦下,他早就在刘奭身边布了心腹,连喝的水都要先让太监试尝。
她在椒房殿里砸坏了许平君留下的所有东西,纺车被劈成柴火,碎布褥子被扔进茅厕,却砸不掉宣帝心里的念想。他枕头下,总压着许平君绣的那个歪歪扭扭的平安符。
地节二年,霍光病逝。宣帝终于等到了机会。他先是提拔霍家子弟,让他们做高官,领厚禄,霍禹甚至被封为博陆侯,允许佩剑上殿。霍家人越发骄横,在长安城里强抢民女,霸占良田,以为皇帝还是那个任他们拿捏的少年。
却不知宣帝暗地里早己让丙吉收集霍家谋反的证据,连霍显当年买通淳于衍的证词,都被悄悄录了下来。
那日,宣帝在朝堂上拿出霍显毒杀许平君的证词,还有霍家私藏兵器、勾结藩王的罪证,竹简在殿前堆了半人高。群臣哗然,霍家子弟吓得面如土色,霍禹手里的笏板啪地掉在地上。
“霍氏一族,狼子野心,毒杀皇后,意图谋反!”宣帝的声音响彻未央宫,震得梁上的灰尘都簌簌落下,“朕今日下令,诛霍氏满门,以告慰恭哀皇后在天之灵!”
长安城的百姓听说要抄霍家,都涌到街上看热闹,挤得水泄不通。孩子们爬上树,商贩们放下担子,连守城的士兵都偷偷探头看。
霍成君被废后,打入冷宫,那座宫殿比当年刘病己住的斗鸡台破院还要荒凉,窗户糊着破纸,寒风一吹哗哗作响。她曾试图用当年霍显给的金钗贿赂看守,却被狠狠啐了一口:“毒妇!皇后娘娘的血还没干呢!”
后来有人说,她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那支玉如意,可那玉再暖,也暖不了她冰冷的心。
抄家那日,霍府里搜出的金银珠宝装了三十多车,光是霍成君的胭脂水粉,就够寻常百姓活几辈子,百姓们看着那些财物,都骂:“这都是用恭哀皇后的血换来的!”
宣帝为许平君重修了陵墓,取名杜陵,就在当年他们常去的杜县,那里有大片的麦田,春天绿油油的,秋天金灿灿的,像极了他们民间的日子。
他在墓前立了块碑,上面刻着“故剑情深”西个字,是他亲手写的,笔锋里带着他从未对人言说的温柔。
每年春天,宣帝都会带着刘奭去杜陵。他不让太监宫女跟着,就父子俩,提着个竹篮,里面装着许平君爱吃的胡饼和野菜羹。
他会坐在墓前,一边给儿子掰胡饼,一边讲他们在民间的日子:“你娘最会做野菜羹,把荠菜洗净了,切碎了,和着糙米煮,还要加一点点盐,香得很。有次我病了,她半夜去田里挖荠菜,被露水打湿了衣裳,回来还笑着说露水甜,煮出来的羹也甜。”
刘奭仰着小脸,嘴里塞满胡饼,含糊不清地问:“父皇,母亲会想我们吗?”
宣帝摸了摸儿子的头,眼里有泪光,却笑着说:“会的。你看这麦田,风一吹就沙沙响,那是你娘在跟我们说话呢。她说,看我们过得好,她就放心了。”
后来,宣帝开创了孝宣之治,成了西汉的中兴之主。他减免赋税,让百姓休养生息,长安街头又响起了欢快的歌谣;他整顿吏治,贪官污吏被严惩,朝堂上风气一新;他还派郑吉经营西域,设立西域都护府,让大汉的旗帜飘扬在万里之外。
可每当夜深人静,他还是会独自走到椒房殿的旧址,那里早己种满了苜蓿,是许平君当年说好看的花,紫色的小花星星点点,像她夜里缝补时用的碎布。
他会坐在花丛里,手里着那把旧剑,剑鞘上的裂纹里还卡着当年斗鸡台的泥土。他想起那个雪天,她接过糖葫芦时发红的脸颊,冻得首跺脚,却把最大的那颗山楂塞给他;想起她临终前说的那句“像你”,那时她的眼睛亮得像破院里的星星,映着他的影子。心里就像被针扎一样疼,疼得他想落泪,却只能硬生生憋回去。他是天子,不能在人前掉泪。
有一年,长安大旱,数月无雨,地里的庄稼都蔫了,百姓们跪在城外求雨。宣帝亲自去祭坛祷告,三天三夜没合眼,最后竟在祭坛旁睡着了。
梦里,他又回到了斗鸡台的破院,许平君正蹲在灶前烧火,火光映着她的脸,暖融融的。“病己,快醒醒,粥熬好了。”她笑着递过一碗野菜羹,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他伸手去接,却什么也没抓住,惊醒时,脸上全是泪水。
说来也奇,那天下午就下了场大雨,百姓们欢呼雀跃,都说这是恭哀皇后在天有灵,保佑大汉。
宣帝站在城楼上,看着雨里欢呼的百姓,忽然觉得,平君从未离开。她就在这风里,这雨里,在百姓的笑容里,在大汉的每一寸土地里。
民间的歌谣里,总唱着这段故事:“斗鸡台下结发缘,未央宫里故剑牵。椒房血冷春何在,杜陵草青泪未干。”那歌声飘过长安城的大街小巷,飘过杜陵的麦田,飘了千年,还在诉说着那份藏在权谋与血腥里的,最朴素的深情。
很多年后,刘奭成了汉元帝,他也常常去杜陵,带着自己的儿子,一遍遍讲着祖父母的故事。他指着那块“故剑情深”的碑,对儿子说:“记住,再高的权势,再多的财富,都比不上一颗真心。你祖父这辈子最骄傲的,不是开创了盛世,而是守住了对你祖母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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