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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 汉朝–甄丰甄寻案

小说: 皇朝惨案   作者:我有钱我有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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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朝始建国元年的春日,长安城内的朱雀大街上,一队羽林军正护送着一辆鎏金马车缓缓前行。车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甄丰那张布满沟壑的脸,他刚从未央宫回来,手里还攥着王莽赏赐的那枚广阳侯印玺,印纽上的骆驼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父亲,陛下这次召您入宫,可是要委以重任?”车驾刚进府门,儿子甄寻就迎了上来,他穿着一身崭新的锦袍,腰间挂着西域传来的玉佩,那是去年王莽赏的。府里的仆人们都低着头,没人敢看甄寻那双写满急切的眼睛。

甄丰把印玺扔给管家,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陛下说,要仿上古之制,设西辅、三公、九卿。”他顿了顿,看着庭院里那棵刚抽芽的槐树,那是当年他和王莽一起种下的,那时王莽还是个不得志的外戚,他则是朝中的光禄勋。“刘歆为国师公,王舜为太师,我……为太阿右拂。”

“太阿右拂?”甄寻的声音陡然拔高,手里的玉佩差点掉在地上,“那是什么闲职?父亲您辅佐陛下多年,从安汉公到摄皇帝,哪次大典不是您主持的?如今新朝建立,反倒不如刘歆那酸儒?”

正说着,太夫人从正堂走出来,手里捧着个描金漆盒。“陛下刚赏赐了些东珠,给你镶在朝服上。”她把盒子递给甄寻,眼神却落在甄丰身上,“老身刚才听见外面的鼓乐声,是在庆祝新官上任?”

甄丰没接话,只是拿起漆盒里的东珠,那珠子圆润,是南海进贡的珍品。“母亲可知,当年先帝封我父亲为少傅时,赏赐的珠子比这小一圈,可那时的朝堂,比现在清亮多了。”他忽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庭院里回荡,“陛下说,要让我去整理古籍,修订《乐经》,你说可笑不可笑?”

甄寻的脸涨得通红:“父亲忍得,儿子忍不得!”他转身就往外走,却被甄丰喝住:“站住!你要去哪?”

“去见陛下!”甄寻猛地回头,锦袍的下摆扫过石阶上的青苔,“儿子要告诉陛下,当年翟义叛乱,是谁带着家兵守住了长安城的北门?是谁在濮阳县的战场上,亲手斩了翟义的副将?”

“糊涂!”甄丰抓起案上的茶盏就砸了过去,茶水溅在甄寻的锦袍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你以为陛下忘了这些?他是故意的!刘歆掌着典籍,王舜管着禁军,我这个太阿右拂,不过是个摆设!”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得甄寻哑口无言。他想起上个月,自己去拜访国师公府,刘歆的门客们都穿着绣着鸾鸟纹的朝服,见了他只是淡淡一瞥,那眼神里的轻蔑,比刀子还伤人。

消息传到后宫时,孝平皇后王氏正在给五岁的刘婴缝制小袄。宫女青黛捧着刚从外面买回来的丝线进来,声音压得极低:“娘娘,甄大人在府里发了脾气,说陛下封的官职太小。”

她顿了顿,看着窗外那棵老槐树,皇后把安定公刘婴接到椒房殿旁边的偏殿住了,那孩子总是对着槐树发呆,像在等什么人。

皇后的指尖顿了顿,针尖深深扎进掌心。“知道了。”她把丝线绕在绷架上,那丝线是用茜草染的,红得像血,“前几日陛下赏赐的那匹云锦,你送去甄府吧,给太夫人做件寿衣。”

青黛刚要应声,却听见殿外传来脚步声,是王莽的侍中,手里捧着个锦盒,说是陛下赐给安定公的玩具。“陛下说,安定公日渐长大,该学点礼仪了。”侍中的声音带着谄媚,眼睛却瞟着皇后手里的针线,“国师公说,要请个大儒来教安定公读《论语》呢。”

皇后没抬头,只是淡淡道:“有劳陛下费心。”

侍中走后,青黛忍不住道:“娘娘,您就任由陛下这么冷落甄大人?当年若不是甄大人在太皇太后面前替您说话,您怕是早就被废了。”

皇后把缝好的小袄叠起来,放在刘婴的枕边:“甄家父子的野心,比未央宫的宫墙还高。”她看着刘婴熟睡的脸,那孩子的眉眼像极了他的父亲,孝平帝刘衎,那个被王莽毒杀的少年天子。“他们帮我,不过是想借我这皇后的身份往上爬罢了。”

官场里的暗流,比渭水的漩涡还要凶险。甄丰在朝堂上越来越沉默,每次朝会,他都站在刘歆和王舜身后,像个影子。

那日讨论改革币制,王莽想把五铢钱改成“大泉五十”,刘歆立刻附和:“陛下圣明,上古之时以贝为币,今用大钱,正合复古之意。”

甄丰忍不住开口:“百姓们用惯了五铢钱,突然改币,恐生骚乱。”他这话一出,朝堂上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自从新朝建立,这是他第一次公开反驳王莽。

王莽的脸色沉了沉,手里的玉圭在案几上轻轻敲击:“太阿右拂是老了?忘了当年是谁说应天改制,天下归心?”他忽然笑了,指着殿外的铜驼,“你看那骆驼,能负重致远,可若是总想着站在最前面,就会被风沙迷了眼。”

这话戳中了甄丰的痛处。退朝时,他路过金马门,看见甄寻正和几个郎官勾肩搭背,手里拿着新铸的大钱炫耀:“这钱是我父亲提议铸的,一枚顶五十枚五铢钱!”

甄丰气得浑身发抖,上去就给了甄寻一巴掌,打得他嘴角淌血。

“父亲!”甄寻捂着脸,眼里满是委屈,“儿子是为了给您争面子!”

“面子?”甄丰的声音发颤,“你知道刚才陛下说什么吗?他说我们甄家是想站在最前面的骆驼!”他指着远处的未央宫,“那宫墙里面,埋着多少想争面子的人?你以为翟义的首级还挂在北阙上吗?早就被野狗叼走了!”

甄寻没说话,只是死死攥着拳头,指节泛白。他看着父亲佝偻的背影,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抱着他在朝堂上,那时的父亲意气风发,连大将军王凤见了都要笑着打招呼。

民间的日子,却在新朝的改制中变得愈发艰难。西市的屠户正对着新铸的大钱发愁,那钱又大又重,一串挂在腰间能压弯腰带,可买东西时,商户们都摇头:“这钱不值钱,还是要五铢钱。”

“官府说了,不用大钱要治罪的!”旁边卖布的李三婶叹着气,手里的布匹比去年薄了一半,“前几日甄府的管家来买布,用的就是这大钱,还说要是敢不收,就把我的铺子收归官府。”

屠户啐了口唾沫:“甄家现在是红人,可谁知道能红多久?当年翟将军多威风,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皇朝惨案》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还不是落得个身首异处?”他刚说完,就看见几个穿着吏服的人走过来,手里拿着铁链,是王莽新设的“五威将”,专门督查民间用不用新钱。

“刚才谁说翟将军?”为首的吏员眼睛瞪得像铜铃,他是甄寻的门客,靠着这层关系才谋得这个职位,“翟义是反贼,说他好话就是同党!给我带走!”

屠户被拖走时,怀里还揣着给小孙子买的糖葫芦,那糖葫芦上的糖衣在阳光下闪着光,像极了甄府里那些东珠。

消息传到甄府时,甄寻正在和几个门客喝酒。“抓得好!”他举起酒杯,酒液洒在衣襟上,“敢说翟义好话,就是跟新朝作对!”门客们纷纷附和,说甄公子有魄力,将来定能继承父亲的爵位,甚至封侯拜相。

甄丰从外面回来,正好听见这话,他一脚踹翻了酒案,杯盘碎了一地。“你以为抓个屠户就能讨好陛下?”他指着甄寻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上个月你伪造符命,说河南郡出现祥瑞,让陛下封你为京兆尹,陛下没治你的罪,己经是天恩浩荡了!”

甄寻却梗着脖子:“父亲您就是胆小!当年陛下不也是靠符命才当上皇帝的吗?那石牛、丹书,谁不知道是您和刘歆伪造的?儿子最近得了个宝贝,是个从泰山来的方士,说能刻出上天的旨意。”

甄丰的脸色瞬间煞白,他一把推开甄寻:“你想干什么?”

“干一番大事业!”甄寻的眼睛亮得吓人,“儿子要让方士刻道符命,说天帝要陛下把长女王嬿赐给我为妻,还要封父亲您为右伯,坐镇洛阳!”他指着窗外的星空,“您看那紫微垣旁边的辅星,那就是我们甄家!”

甄丰看着儿子狂热的脸,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王莽也是这样对着星空发誓,说要让天下太平。他打了个寒颤,转身就往正堂走:“你要是敢这么做,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可甄寻还是做了。三日后的早朝,王莽正在未央宫前殿商议迁都洛阳的事,忽然有个方士闯进来,捧着块刻满符文的青石:“陛下,泰山之巅降下符命,说新室当分陕,立二伯,甄丰为右伯,太傅平晏为左伯;又言故汉皇后王氏,当为甄寻妻’。”

这话一出,满朝哗然。刘歆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咳嗽了一声:“陛下,符命之事当慎之又慎,此石恐是伪造。”

王舜则首接指着方士:“拿下!竟敢欺瞒陛下!”

王莽却没动怒,只是盯着那块青石,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把石上的字拓下来,给甄丰送去。”他声音平静,却让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朕倒要看看,他怎么说。”

消息传到甄府时,甄丰正在整理古籍。当他看到拓片上的字,一口血猛地喷在竹简上,染红了“周虽旧邦,其命维新”那行字。

“完了……”他瘫坐在地上,手里的玉簪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那是当年太皇太后赏赐的,说他是“汉室柱石”。

管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大人,宫里的禁军围上来了!”

甄丰挣扎着站起来,看着庭院里那棵槐树,忽然笑了:“告诉陛下,我认罪。”他顿了顿,“但求放过我的家人。”

可王莽没给他这个机会。禁军冲进府时,甄寻正穿着新郎的礼服,对着铜镜傻笑,他让人赶制了一身龙凤呈祥的喜服,以为很快就能迎娶孝平皇后。“你们干什么?我是未来的驸马!”他挣扎着,礼服的袖子被扯破。

甄丰被押到未央宫前时,正看见刘歆和王舜站在阶下。“子丰兄,何必呢?”王舜叹了口气,他手里拿着份诏书,上面写着“甄丰父子伪造符命,大逆不道,诛九族”。

甄丰没看他,只是望着宫墙上的新字旗,那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像极了当年翟义叛军的军旗。“替我告诉陛下,”他声音嘶哑,“那棵槐树,该浇浇水了。”

行刑那天,长安的百姓都涌到刑场来看热闹。屠户也在人群里,他刚被放出来,身上还带着伤。“听说甄大人要被腰斩?”旁边的人问。

屠户没说话,只是往刑场中央扔了块麦饼,他想起很多年前,甄丰还没发迹时,常在他的肉摊前买块饼,说要“为国为民”。

甄寻被押上来时,还在喊:“陛下会后悔的!我是天命所归的驸马!”他的声音很快被人群的哄笑声淹没。当刀落下的那一刻,天空忽然暗了下来,一阵狂风卷着沙尘掠过刑场,吹得“新”字旗猎猎作响。

后宫里,孝平皇后正看着窗外的槐树发呆。青黛匆匆跑进来,脸色惨白:“娘娘,甄家……满门抄斩了。”她顿了顿,陛下还说,要废了您的皇后之位,贬为庶人。”

皇后没说话,只是拿起案上的剪刀,一下下剪着刚绣好的龙凤呈祥图。丝线缠绕着,像一张无形的网。“知道了。”她忽然笑了,“当年翟义叛乱,甄丰在朝堂上替我说情,不是因为我是皇后,是因为我是汉家的媳妇。”

青黛刚要说话,却听见殿外传来脚步声。是王莽,他穿着一身玄色朝服,手里拿着份诏书。“皇后可知罪?”他的声音很冷,像冬日的冰。

皇后抬起头,眼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平静:“臣妾何罪之有?”她指着窗外的槐树,“那树下埋着汉家的魂,也埋着你们这些争权夺利的人的梦。甄家父子的梦碎了,陛下的呢?”

王莽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转身就走,诏书扔在地上:“把她废为定安公太后,迁到长定宫去!”

长定宫在长安城的西北角,荒草丛生,据说汉武帝时曾用来囚禁过钩弋夫人。皇后搬过去那天,青黛想把那把剪刀带上,却被皇后拦住:“不用了,在这里,连剪刀都觉得多余。”

民间的议论却没停。有人说,甄丰父子的鬼魂夜夜在北阙徘徊,喊着“冤枉”;也有人说,王莽之所以严惩甄家,是因为他们知道太多当年伪造符命的秘密。

屠户每次杀猪,都会往地上洒点酒:“甄大人,您当年总说要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可这新朝的日子,怎么比汉朝还苦?”

那年秋天,王莽下令禁止民间谈论符命,违者腰斩。可越是禁止,私下里的议论就越多。有个儒生在夜市上说:“当年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如今陛下治水,却把黄河改道,淹死了多少百姓?甄家父子虽然该死,可他们至少没忘了百姓。”

这话被巡逻的禁军听见,儒生当场被斩。临死前,他还在喊:“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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