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份投名状，和一场非自愿的技术展示
醒了？
苏小琪挑了挑眉。
她那个把我活埋了的便宜嫡母，竟然醒了。
这比她在法医中心看到加班通知还让她觉得意外。
她看了一眼那个叫秋菊的丫鬟，那丫头脸上那点压不住的喜色，像阴沟里长出来的蘑菇，廉价又可笑。
“她让你来叫我，”苏小琪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还是让你来叫我，过去看她死？”
秋菊的脸“刷”地白了，膝盖一软，磕在地上，声音都发了颤：
“夫人……夫人说，有……有天大的好事，要与小姐您……商议。”
天大的好事？
能有什么好事？
是准备再给我挖个深一点的坑，还是准备把棺材换成高级点的金丝楠木？
苏小琪觉得有点意思了。
这就像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你以为它己经烂透了，没什么研究价值了，结果一刀下去，肚子里竟然还藏着一个没消化完的秘密。
“带路。”
她连外袍都没换，就这么披着一件松垮的丝绸中衣，跟在那个战战兢兢的丫鬟身后。
清风苑，还是那间屋子。
只是这次，没有了苏中坡那个废物在这里碍眼。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汤药味，混杂着一种病态的、属于长期卧床之人的腐败气息。
习夫人，侯府的女主人，正靠在床头。
她脸色苍白得像一张刚用过的宣纸，嘴唇干裂，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混合着怨毒、恐惧和孤注一掷的狠厉。
她不再是那个只会尖叫的肥鸡，而像一条被逼到绝路的毒蛇。
看到苏小琪走进来，她没有发怒，也没有示弱。
她只是挥了挥手，让所有丫鬟都退了出去，包括那个秋菊。
门关上了。
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个。
一个把另一个亲手活埋，另一个从坟里爬了出来，顺便把对方搞成了瘫痪。
真是母慈女孝的绝佳典范。
“坐。”习夫人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木头。
苏小琪没客气，首接拉过一把离床最远的椅子，坐下，双腿交叠，用一种审视犯人的目光，看着她。
“有屁快放，”她说，“我的时间很宝贵，没空跟你这种手下败将玩什么深情对望。”
习夫人被她这句话噎得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但她硬生生忍住了。
她从枕头下，摸出了一样东西，扔到了苏小琪的脚边。
是一块腰牌。
纯金打造，上面刻着一条狰狞的、她从未见过的异兽图腾，背面，是一个古朴的“习”字。
“这是我娘家，京城兵马指挥使习家的私兵令牌，”习夫人一字一句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见此令，如见我父亲本人。可调动城外西山大营，三百精锐死士。”
哦。
一块能调动军队的牌子。
这筹码，比她那个便宜爹强多了。
“所以呢？”苏小琪懒洋洋地问，“你是想让我拿着它去劫法场，还是去你爹的坟头蹦迪？”
“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习夫人的眼睛里，迸射出刻骨的仇恨。
“谁？”
“永宁侯，苏中坡。”
苏小琪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表情。
狗咬狗的戏码，她最喜欢看了。
“理由？”她问。
“那个老不死的废物！”习夫人一提到这个名字，整个人都开始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
“他眼睁睁地看着我被你……折磨，无动于衷！
安康苑被烧，他不想着为我报仇，反而把你这个小贱人供了起来！
现在，他还听信了那个骚狐狸张姨娘的鬼话，要……要把我送到家庙里去‘静养’！”
“送到家庙，就等于要了我的命！”
“我习秀娥，还没输！
我为他生儿育女，操持侯府二十年！
他想把我当垃圾一样扔掉？他做梦！”
一通歇斯底里的控诉，充满了背叛、怨恨和不甘。
很标准。
苏小琪听过比这狗血一百倍的。
她甚至有闲心分析了一下，习夫人目前的心理状态，非常适合用来做犯罪心理学的经典案例。
“杀他，对我有什么好处？”苏小琪首接问出了核心问题。
去他妈的同仇敌忾，只有利益，才是最坚实的盟约。
“只要他死了，月儿就是侯府唯一的继承人。
这侯府的一切，还不都是我说了算？”
习夫人急切地抛出诱饵，“到时候，我许你黄金万两！
不！十万两！
而且……我可以把我娘家所有的药材渠道，都交给你！
你想怎么做生意，就怎么做！”
“另外，”她压低了声音，那张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潮红，
“那封你从芸姨娘那里拿到的信……我知道它的来历。
那东西，比你想象的，还要值钱，也还要……烫手。
你跟我合作，我教你怎么用它，换来泼天的富贵！”
苏小琪沉默了。
她看着脚边那块金牌，又看了看床上那个己经彻底疯狂的女人。
这交易，听上去不错。
有钱，有渠道，还有一份关键的情报。
代价，只是杀一个废物。
这买卖，划算。
“我怎么信你？”她问。
“就凭现在，只有我，能给你想要的。
也只有你，能帮我办到这件事。”习夫人喘着粗气说，
“我们两个，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苏中坡不死，我们两个都得完蛋！”
苏小琪缓缓地，弯下腰，捡起了那块冰冷的金牌。
金牌入手很沉。
上面那只异兽的眼睛，仿佛在盯着她。
就在她即将点头的前一秒。
她脑海里，一股冰冷的、不属于任何动物的记忆，突兀地闪现！
那记忆，来自……一块玉。
一块曾经挂在苏子安身上，后来被习夫人贴身收藏，刚刚又被她摸过的……玉佩。
玉佩的记忆很模糊，很破碎。
它没有视觉，没有听觉。
但它能“感觉”到，能记录下周围环境最细微的震动和温度变化。
就在刚才，就在习夫人把这块金牌扔给她之前，她的手，在被子里，做了一个极其细微的、不为人知的动作。
她按动了床头一个伪装成雕花的……铜铃。
那个铜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它连接着一根穿过墙壁的细线，通往……隔壁的耳房。
耳房里，藏着人。
“我拒绝。”
苏小琪把金牌扔回了地上。
这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习夫人亢奋的火焰上。
“你……你说什么？”习夫人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她想过苏小琪会讨价还价，想过她会犹豫不决。
她唯独没想过，她会拒绝！
“为什么！”她尖叫起来，“这么好的条件，你为什么拒绝！
难道你想眼睁睁地看着我们一起被那个废物整死吗？”
“第一，”苏小琪站起身，掸了掸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你的条件，很。
但我不喜欢别人替我开价。我想要什么，我自己会拿。”
“第二，”她的目光，像X光一样，穿透了墙壁，落在了隔壁那间漆黑的耳房，
“我更讨厌，有人一边跟我谈合作，一边……在隔壁埋伏了刀斧手。”
习夫人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比死人还要难看。
她浑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你怎么……知道的？”她失声问道。
苏小琪没有回答她。
她只是歪了歪头，然后，用一种极快的语速，模仿出了另一种声音——
“大姐，她进去了。”
“别出声，等信号。”
“等她一答应，我们就冲进去，拿下她！”
“人证物证俱在！谋害当朝侯爷，神仙也救不了她！”
这段对话，吐字清晰，语气急切，甚至连其中一个男人因为紧张而略带沙哑的嗓音，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这声音，来自那块玉佩所“记录”下的、隔壁房间里传来的细微震动！
是苏月儿的声音！
还有……靖安伯府那个管家的声音！
习夫人彻底崩溃了。
这己经不是手段，不是计谋了。
这是一种……完全超出了她认知范畴的、妖魔鬼怪一样的能力！
她所有的算计，所有的阴谋，在这个怪物面前，都像一个透明的玻璃盒子一样，一览无余，可笑至极！
“你……你……”她指着苏小琪，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本来，我对杀那个废物，没什么兴趣的。
毕竟，他活着，还能恶心一下你们，挺有娱乐价值。”
苏小琪的声音，重新恢复了那种令人胆寒的平静。
“但是现在，你成功地……激怒我了。”
她一步步，重新走回床边。
每一步，都像踩在习夫人的心脏上。
“你让我意识到，跟你们这群智商连草履虫都不如的垃圾玩这些过家家一样的游戏，太浪费我的时间和精力。”
“所以，”她停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己经吓傻了的女人，“我决定，提高一点效率。”
她从勘察箱里，拿出了那瓶黑色的，“凝血散”。
拔开了瓶塞。
然后，当着习夫人的面，把一整瓶药，都倒进了旁边那碗她没喝的参茶里。
黑色的药粉，瞬间融化，整碗茶水，变得像墨汁一样漆黑。
“现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苏小琪把那碗“墨汁”，端到了习夫人的面前。
“把它，送去给你丈夫喝。”
“然后，我会考虑，让你和你女儿，死得……不那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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