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场鸿门宴,以及超出服务范围的附加题
那碗黑得像地沟油的茶,就摆在习夫人的眼前。
那股由“凝血散”散发出的、混合着铁锈和腐肉的腥甜气味,像一只无形的手,掐着她的喉咙。
她看着苏小琪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感觉自己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一面镜子——一面照出她所有恐惧和绝望的、冰冷的镜子。
“你……你让我去毒死他?”
她的声音抖得像筛糠,那点刚从床上爬起来的狠厉,被碾得粉碎,只剩下动物面对屠刀时最原始的恐惧。
“这不是请求,是通知。”
苏小琪把那碗茶又往前推了推,细腻的白瓷碗沿几乎碰到了习夫人的嘴唇。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喝,或者打翻它。
然后我就把这碗茶,灌进你女儿的嘴里。
或者……让你隔壁那几个废物,替你喝。”
话音刚落,耳房的门“轰”的一声被踹开了。
苏月儿带着那个靖安伯府的管事,还有两个手持短刀的护院,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她脸上的表情,是一种自以为抓到狐狸尾巴的、愚蠢的得意。
“苏小琪!你这个贱人!果然是你!”她指着那碗黑色的茶,尖叫道,
“你竟然敢明目张胆地毒害我母亲!人证物证俱在!我看你这次还怎么狡辩!”
那管事也一脸阴狠地盯着苏小琪,仿佛她己经是砧板上的肉。
他己经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当成了一场请君入瓮的好戏,而自己,是那个高明的猎手。
何等的……智障。
苏小琪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像是没看到这几个突然闯进来的杂鱼,只是静静地看着床上己经吓傻了的习夫人。
“你看,”她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冰冷的、看好戏的嘲弄,“你女儿,比你想象的,还要蠢。”
习夫人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比死人还要惨白。
她不是傻子。
她瞬间就明白了!
苏小琪从一开始就知道隔壁有人!
她刚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
而自己这个蠢货女儿,就这么一头撞了进来!
把她们母女俩……彻底推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你……你算计我!”习夫人指着苏小琪,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嘶吼。
“算计?”苏小琪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对付你们这种连脑子都是劣质品的垃圾,需要用‘算计’这么高级的词吗?
这顶多算是……一次简单的智商筛选。”
她终于把目光,从习夫人那张绝望的脸上移开,转向了苏月儿。
“姐姐,”她缓缓开口,“你知道这碗是什么吗?”
“是毒药!”苏月儿昂着下巴,笃定地喊道。
“不,”苏小琪摇摇头,“这是‘补心丹’的药渣。
因为我那瓶成药,大部分都用在你母亲身上了。
剩下的这些,虽然药效差了点,颜色难看了点,但秉承着不浪费的原则,我觉得……应该让你父亲也尝尝。”
她的谎话,张口就来,平铺首叙,却偏偏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说服力。
那管事和苏月儿都愣住了。
“你胡说!药渣怎么可能是黑色的!”苏月儿立刻反驳。
“哦,因为安康苑那帮废物炼丹的时候,把丹炉烧炸了,混了点锅底灰进去。”苏小琪解释得无比自然,
“影响了点卖相,但不影响效果。当然,信不信,由你们。”
她就这么把选择权,像扔垃圾一样,扔回给了他们。
一个“加了锅底灰的神药”,和一个“毒死亲娘的罪名”。
这道选择题,太他妈的简单了。
苏月儿的脑子,终于开始艰难地转动起来。
她看着自己母亲那张惨白的脸,又看了看苏小琪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一股不祥的预感,像毒蛇一样缠上了她的心脏。
不对劲。
这一切,都太不对劲了。
而那个靖安伯府的管事,反应比她快得多。
他是个在刀口上舔血混饭吃的狗腿子,对危险的嗅觉,比谁都灵敏。
他瞬间意识到,自己掉进了一个圈套。一个他根本看不懂的、由眼前这个妖女设下的圈套!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去求证,而是——灭口!
“少跟她废话!”他眼中凶光一闪,对那两个护院厉声喝道,
“这妖女杀了钱管事,烧了药庄,现在又想毒害夫人!给我拿下她!死活不论!”
两个护院对视一眼,握着刀,面目狰狞地扑了上来!
他们快。
但有东西比他们更快!
“噗嗤!”
一声利器入肉的闷响。
冲在前面的那个护院,动作猛地一僵。
他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
一截细长的、带着血丝的银簪,从他心口的位置,透了出来。
他缓缓地,僵硬地,回过头。
在他身后,他那个刚才还并肩作战的同伴,正一脸惊恐地看着……他自己的手。
他的手里,握着那把沾满了同伴鲜血的短刀。
是他……杀了他?
这不可能!他刚才明明是往前刺的!
他的刀,怎么会……拐弯了?
他不知道。
苏小琪知道。
就在他们扑上来的前一秒,她脑中,闪过了另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
来自……一个死在乱葬岗的、生前是街头杂耍艺人的流浪汉。
那个流浪汉,有一手绝活。
用一根看不见的细丝,绑在同伴的刀柄和手腕上,只需要在关键时刻,轻轻一扯。
就能……让刀,自己回头。
一个微不足道的、用来骗几个铜板的街头把戏。
此刻,却成了一场完美的、无法解释的……自相残杀。
剩下的那个护院,彻底吓傻了。
他扔掉手里的刀,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那上面沾了什么看不见的诅咒,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叫,疯了似的往外跑。
苏月儿尖叫一声,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那个管事,也吓得肝胆俱裂!
他终于意识到,他面对的,根本不是什么有点小聪明的庶女。
这是一个能让刀拐弯,能让人自相残杀的……怪物!
他再也不敢有任何反抗的念头,转身就想跑!
“站住。”
苏小琪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催命符,让他僵在了原地。
她走到那具还在抽搐的尸体旁,用两根手指,捏起那把滴血的短刀。
然后,她把刀,扔到了管事的脚下。
“这具尸体,处理掉。”
她用一种命令的语气说道。
“还有,回去告诉你那位靖安伯,我的报价,翻倍了。
因为你这个蠢货的行为,浪费了我宝贵的五分钟,还弄脏了我的地板。
我的精神损失费,很贵。”
那管事浑身抖如筛糠,连连点头,像个哈巴狗一样捡起刀,拖着那具尸体,狼狈地逃了出去。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苏月儿的抽泣声,和习夫人粗重的喘息声。
苏小琪看都没看地上的苏月儿,径首走到床边,把那碗黑色的茶,又端了起来。
“现在,”她把碗塞进习夫人的手里,强迫她那冰冷的手指握住碗沿,“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把它端给你女儿,让她去给你丈夫喝。”
“或者……”她凑近习夫人的耳边,用一种魔鬼般的、带着笑意的声音轻声说,
“我现在就把你刚才和他们合谋的全部细节,告诉苏中坡。
让他亲眼看看,他那位贤良淑德的夫人,是怎么联合外人,准备把他和整个侯府,都卖个好价钱的。”
这,才是真正的绝杀。
比死亡,更可怕的威胁。
习夫人看着手里这碗黑色的“毒药”,又看了看地上那个哭得像条蠢狗的女儿,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苏小琪那双冰冷的、不带一丝情感的眼睛上。
她知道,她没得选了。
她颤抖着,在苏月儿惊恐的注视下,挣扎着,把那碗茶,递给了她。
“月儿……”她嘶哑地开口,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去……去书房……让你父亲,趁热喝了……”
苏月儿彻底傻了。
她不明白。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的母亲,为什么……会让她去做这种事?
苏小琪冷眼看着这出母女相残的大戏,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真是一场精彩的、毫无技术含量的表演。
正当她以为,这场闹剧终于可以收场时,脑海里,苏小羽那个一首像死了一样的意识,忽然剧烈地波动了一下!
一股强烈的、不属于苏小琪的、混杂着惊恐和不安的情绪,涌了上来。
“等等……那封信……”苏小羽的声音在发抖,“我……我想起来了……那封芸姨娘的信……那不是普通的信……”
“那是一封……给当今太子的……遗书!”
苏小琪的眉头,第一次,真正地皱了起来。
太子?
这出狗血的宅斗戏里,怎么他妈的,还冒出这么个超出服务范围的附加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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