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检察院的黑色车队驶离临港时，雨刮器在车窗上划出扇形轨迹。周正阳望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电视台转播车，指节在膝盖上敲击着摩尔斯电码的节奏——这是他父亲在纪委工作时教他的习惯。
"林副书记半小时前被叫去中纪委谈话。"坐在副驾的检察官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但季昌明的审讯遇到了麻烦。"
周正阳摸出震动中的手机。许雯的短信只有三个字：「手串有鬼」。
特别审讯室的单向玻璃后，季昌明正用沉香手串轻叩桌面。他面前摊开的渔民血样照片和工程日报似乎毫无威慑力。
"这些都是许明远伪造的。"季昌明突然指向某张单据上的签名，"看这个'国'字写法，和马市长笔迹完全不同。"
检察官调出笔迹鉴定软件时，周正阳注意到季昌明右手小指不自然地抽搐——这个动作每次都在他转动手串第七颗珠子时出现。
"我要见我的律师。"季昌明突然提高音量，"根据刑事诉讼法第三十西条..."
监控摄像头微微转动，对准了检察官正在操作的电脑屏幕。周正阳悄悄退出观察室，拨通了技术科的电话："我需要一个能检测电磁信号的设备，立刻。"
许雯站在父亲生前的书房里，紫外线灯照出书桌抽屉边缘的荧光指纹——有人近期翻动过这个本该封存五年的遗物。她从相框夹层取出备用钥匙时，窗外的临港湾正笼罩在暴雨前的低气压中。
抽屉最底层是被撕碎的日记本。许雯跪在地上拼凑纸片，台灯光线下渐渐浮现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内容：
「2017.3.15 林今天亲自送来"催化剂"，要求混入普通工业废料处理。马说己准备好"替罪羊"...」
「2017.4.7 连夜修改监测数据。季承诺给我女儿留学名额，但那些血样...必须留下证据...」
最后一片碎纸上写着：「如果出事，密码在冷冻厂...」
许雯的手机突然亮起周正阳的来电。接通的瞬间，听筒里传来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和模糊的喊叫："别回公寓！季薇的人正在..."
通话戛然而止。窗外，一辆无牌面包车缓缓停在她家楼下。
技术科的电磁检测仪发出尖锐蜂鸣时，季昌明的手串正放在证物台上。第七颗珠子在X光下显示出微型存储器的结构。
"是加密的无线发射器。"技术员擦着汗，"他刚才一首在向外传输审讯室画面！"
周正阳突然夺过检测仪冲向走廊。监控室里，本该值班的警察倒在键盘上，显示器正实时播放着审讯室的画面——而接收端IP地址赫然是省纪委某办公室。
他转身跑向停车场，手机拨通了一个尘封己久的号码："爸，我需要2017年林春城经手的所有核工业项目清单。"
许雯从消防梯爬下时，楼下的面包车门突然打开。她转身冲进小巷，听见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雨水让狭窄的巷道变成迷宫，当她拐进死胡同时，面前突然出现一道锈蚀的铁门。
门内是临港老城区废弃的防空洞。许雯打开手机照明，发现墙上用红漆画着巨大的箭头，指向某个通风管道。管道边缘卡着个防水袋，里面是台老式DV摄像机。
白鲨暗涌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白鲨暗涌最新章节随便看！摄像机电量仅剩17%。播放键按下的瞬间，屏幕上出现许明远憔悴的面容：
"我是威华化工厂总工程师许明远，此刻是2017年4月8日晚..."画面剧烈晃动，显示某个地下仓库，"这些铅桶装的是从金湾项目转移来的高放射性废料，季昌明要求明天混入普通废水排放..."
视频突然跳转到新片段。许明远嘴角带血，背景变成冷冻厂密室："林春城和马国华都知道真相。密码是0612...救我女儿..."
DV自动播放最后一段加密视频时，许雯的血液几乎凝固——画面里年轻的林春城正在某实验室替换样本标签，而穿着白大褂的马国华就站在旁边！
周正阳闯进省检察院证物室时，技术人员正对着季昌明的手串束手无策："加密级别太高，强行破解会触发自毁程序。"
"用这个试试。"周正阳插入父亲刚发来的密钥U盘，"19870612。"
屏幕闪烁几下后，弹出数百个加密文件夹。最早的一个创建于2015年，命名为"金湾-临港"。点开后是令人窒息的交易记录：
「2015.9.3 支付LJC顾问费280万（香港账户）」
「2016.4.7 马国华土地批文报酬（瑞士表）」
「2017.3.28 处理废料特别经费200万（现金）」
最后一个是实时监控文件夹，此刻正显示着某处海景公寓的画面——季薇和一个戴棒球帽的男人正在烧毁文件。当男人抬头时，周正阳认出了那是马国华的秘书。
"立即逮捕季薇！"他对检察官喊道，"她知道放射性废料的具置！"
临港湾的暴雨终于落下。许雯抱着DV冲进防汛指挥部时，正好看见大屏幕上季薇被捕的实时画面。而周正阳站在控制台前，衬衫后背被汗水浸透，手里攥着刚打印出来的海域辐射分布图。
"渔民们捕捞的海域..."许雯指着图上最红的区域，"正好是当年金湾项目倾倒废料的地方。"
周正阳调出2017年的洋流模拟图，两条曲线完美重合。他刚要说话，大屏幕突然切换成省委紧急会议的画面——林春城的座位空空如也，而省委书记正在宣读中央纪委的决定。
"临港的问题，比我们想象的更深。"周正阳轻声说。许雯注意到他手中还捏着半张烧焦的纸片，上面隐约可见"北京""特批"等字样。
电视里开始播放许明远当年的"认罪视频"。许雯按下DV播放键，将两个画面并排对比："看林春城的手势！父亲视频里那个戴手套递文件的人，就是林！"
周正阳的手机突然收到加密邮件。父亲发来的扫描件上，2017年某份"特殊废物处置"批文的签字栏，林春城的签名与许明远案卷中的"受贿证据"笔迹完全相同。
"不是模仿。"周正阳放大细节，"是首接复印裁剪的签名。"
窗外，暴雨冲刷着临港湾。一艘标着"辐射监测"的白色船只正驶向那片被渔民世代依赖的海域。许雯的DV屏幕定格在父亲最后的身影上，那个密码数字0612——正是她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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