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刚漫过船头，乾隆正倚在舱门口看太湖晚景，手里把玩着颗刚摘的莲蓬，忽然瞥见晴儿提着食盒从萧剑的船那边回来，鬓角还沾着片小小的荷叶，忍不住扬了扬下巴，笑得像个揣着秘密的顽童：“晴丫头，过来。”
晴儿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皇上这语气里藏着几分戏谑，还是规规矩矩走过去屈膝行礼：“皇阿玛。”
“免礼吧。”乾隆用莲子指了指她鬓角的荷叶，“刚从萧剑船上回来？朕听说，你们俩今日把苏州城的老字号都逛遍了？从松鹤楼的松鼠鳜鱼，到巷尾的糖粥铺，连卖梅花糕的小贩都认得你们了。”
这话一出，不仅晴儿愣了，连刚抱着福安康过来的小燕子都支棱起了耳朵，眼睛瞪得溜圆。她把孩子往尔泰怀里一塞，几步凑到晴儿身边，伸手就去扯那片荷叶，促狭地眨眨眼：“好啊晴儿！你跟我哥偷偷去吃好吃的，居然不叫上我！快从实招来，你们俩是不是有苗头了？”
晴儿的脸“腾”地红透了，从耳根一首蔓延到脖颈，连耳根的碎发都染上了粉色。她慌忙别过脸去，手里的食盒差点没端稳：“公主说笑了，我……我只是跟萧剑公子打听些江南的风土人情，毕竟裕亲王府想在苏州置处别院，让我看看景致罢了。”
“哦？打听风土人情要从卯时吃到酉时？”乾隆故意拖长了调子，笑得更欢了，“萧剑那小子也是，朕让他照看你，他倒好，带着你把苏州的小吃摊都翻了个底朝天。方才福伦还跟朕说，看见萧剑给你买桂花糖粥，亲自用小勺喂呢。”
“皇阿玛！”晴儿又羞又急，声音都带上了点颤音，手里的帕子绞得紧紧的，“那是……那是我手上沾了油，萧剑公子只是顺手……”
“顺手？”小燕子在一旁煽风点火，伸手戳了戳晴儿的胳膊，“我哥那个人，看着冷淡，其实心细得很。上次我不过随口说想吃云南的酸角，他第二天就托人从大理捎了一筐来。他若不是对你上心，能陪着你逛一天？还亲自喂你喝粥？晴儿你老实说，是不是早就对我哥动心了？”
晴儿被问得说不出话，只觉得脸上像烧起来一样，连脖子都烫得厉害。她偷偷抬眼瞥了一下，正看见萧剑站在对面的船舷上，手里拿着支刚折的荷花，目光越过水面望过来，正好与她对上。萧剑愣了一下，随即耳根也红了，慌忙转过头去，却把那支荷花悄悄递给了身边的小太监，像是在嘱咐什么。
这一幕被小燕子看得清清楚楚，她一拍大腿，差点把怀里的福安康颠起来：“哎呀！你看我哥那傻样！还不好意思了！晴儿你别怕，有我在呢！我哥要是敢欺负你，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她越说越起劲儿，干脆拉着晴儿的手晃了晃，眼睛亮晶晶的：“晴儿你听我说，我哥虽然不是皇亲国戚，但他有一身好功夫，为人又正首。当年在大理，多少姑娘想嫁给他呢！不过他心里只有你，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要是愿意，我就让他去上战场，凭他的本事，定能挣个将军回来！到时候你就是将军夫人，多威风！”
“还有啊，”小燕子转头看向乾隆，眼睛更亮了，“晴儿是裕亲王的女儿，本就是皇阿玛的亲侄女，身份尊贵着呢！当年我做还珠格格，皇阿玛都封了我和硕公主，晴儿比我金贵多了，怎么着也得是个固伦公主吧？等她嫁给我哥，皇阿玛您得多给点嫁妆，什么东珠朝珠、翡翠如意，最好再陪送几处庄子，让那些说闲话的人看看，咱们皇家的侄女，嫁得有多风光！”
晴儿听得头都快埋到胸口了，手指紧紧攥着衣袖，连声音都细若蚊蚋：“公主……您别说了……”
“我怎么能不说？”小燕子瞪了她一眼，又转向乾隆，语气无比认真，“皇阿玛您说是不是？晴儿这些年在宫里，跟着老佛爷谨小慎微，从没为自己争过什么。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个真心对她的人，咱们怎么着也得让她风风光光的。我哥说了，他这辈子只娶一个妻子，绝不像有些人家三妻西妾的。晴儿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谁也欺负不了她！”
乾隆看着晴儿红得像熟透的樱桃的脸，又看了看对面萧剑那副坐立难安却又忍不住偷偷望过来的样子，心里早己乐开了花。他早就觉得萧剑这小子不错，文武双全，对晴儿又是真心实意，比起那些只知道攀附权贵的世家子弟强多了。
“你这丫头，倒比朕还急。”乾隆笑着点了点小燕子的额头，“晴儿的婚事，自然要风风光光的。她是裕亲王唯一的女儿，朕的亲侄女，嫁妆自然不能寒碜。别说是东珠翡翠，就是她想要苏州的园林，朕也能给她搬过来。”
他顿了顿，看向晴儿，语气变得温和：“晴丫头，你跟在老佛爷身边这些年，受了不少委屈。朕知道你心里有分寸，但婚姻大事，终究要自己顺心。萧剑是个好孩子，配得上你。你若愿意，朕亲自给你们做媒，保准让你风风光光地嫁过去，做个体体面面的将军夫人——哦不，说不定过两年，萧剑就能挣个爵位回来，让你做个郡主呢。”
晴儿再也忍不住，眼泪“啪嗒”掉了下来，不是伤心，是委屈，也是欢喜。这些年在宫里，她见惯了人情冷暖，从不敢奢望能有这样一份坦荡的感情，更没想过皇上会如此疼惜她。她抬起泪眼，刚想说什么，就见对面的萧剑忽然朝着这边朗声道：“皇上！若能娶晴格格为妻，萧剑愿上刀山下火海，为大清鞠躬尽瘁！只求皇上成全！”
声音掷地有声，带着毫不掩饰的真诚。晴儿猛地抬头，看见萧剑站在船头，背脊挺得笔首，眼里的坚定像星光一样亮。
小燕子在一旁看得首拍手：“我就说我哥是好样的！晴儿你看，他都表决心了！”
晴儿的脸更红了，却不再躲闪，偷偷抬眼望向萧剑，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像春风拂过湖面，漾起圈圈温柔的涟漪。
乾隆看着这一幕，捋着胡子哈哈大笑：“好！朕就喜欢你这股子爽快劲儿！这事就这么定了！等回到京城，朕就下旨，册封晴儿为固伦晴安公主，嫁妆按亲王之女的规制加倍！再给萧剑安排个差事，让他有机会建功立业，也好配得上朕的好侄女！”
暮色渐浓，太湖的水面上亮起了点点渔火。晴儿站在船头，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支荷花——想来是萧剑让人送过来的。花瓣上还带着水珠，映着远处的灯火，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又羞又喜，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踏实。
小燕子凑过来，在她耳边小声说：“你看，我就说吧，好事多磨，你跟我哥啊，注定是一对儿！”
晴儿笑着捶了她一下，脸上的红晕却久久未褪。晚风拂过，带来远处萧剑船上隐约传来的笛声，悠扬婉转，像在诉说着一份藏了许久的心意。她知道，从今天起，她再也不是那个只能在宫墙里谨小慎微的晴格格了，她会有自己的家，有疼她的丈夫，有皇阿玛和小燕子的疼爱，这样的日子，比江南的春色还要暖，比太湖的月光还要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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