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的烛火总是带着几分沉静的暖意，老佛爷斜倚在铺着软垫的榻上，手里捻着一串紫檀佛珠，听李德全回禀宫外燕喜堂的动静。待听到永琪气冲冲地去了又落寞地回来，小燕子却在府里与尔泰和朋友们笑语晏晏时，她缓缓停下捻珠的手，长长叹了口气。
“这个小燕子，看着是个没心没肺的，心里头比谁都清楚亮堂。”老佛爷的声音带着几分苍老，却透着洞察世事的清明，“她哪里是真的闹脾气疏远永琪？她是早就看透了，永琪这条路，不是她能走的。”
侍立在一旁的晴儿连忙递上一杯温茶，轻声道：“老佛爷说得是。小燕子性子野，受不了后宅那些规矩束缚，更不是能藏起锋芒、做个安分度日的皇子妃的人。”
“何止是受不了规矩。”老佛爷呷了口茶，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里，“永琪是皇上属意的储君人选，这一点，宫里稍微机灵些的人都看得出来。储君的后宅，从来不是只装得下一个人的地方。将来三宫六院，宗亲赐婚，哪一样是小燕子能忍的？她那样的性子，眼里容不得沙子，真要是嫁了永琪，往后的日子怕是日日都要闹翻天，最后不仅自己落不得好，还得连累永琪失了分寸。”
晴儿点头附和：“是这个理。小燕子要的是一心一意的疼惜，是能陪着她爬树掏鸟窝、听她讲江湖趣事的自在，这些，坐在储君的位置上，永琪给不了。他肩上扛着江山社稷，心里装着朝堂平衡，就算再爱小燕子，也难免有顾不上的时候，更别说要为了她舍弃那些身不由己的责任。”
老佛爷看向她，眼中带了几分赞许：“你倒是看得明白。小燕子比你想的更通透，她知道自己当不了那母仪天下的皇后，甚至当不了一个西平八稳的嫡福晋。永琪需要的，是一个知书达理、能帮他打理后宅、笼络宗亲的满人格格，就像当年的孝贤纯皇后那样，端庄得体，进退有度。可小燕子呢？她连请安的规矩都记不全，让她去应付那些宗室贵妇，岂不是为难她？”
她顿了顿，继续道：“与其将来在猜忌和束缚里耗尽彼此的情分，不如现在就断得干净。她借着学诗建府，看似是任性，实则是给自己留了条退路，也给永琪留了余地。毕竟，她是皇上的义女，是还珠格格，真要是闹到撕破脸的地步，皇上脸上也不好看。”
晴儿想起小燕子刚进宫时的样子，那个咋咋呼呼、连“老佛爷”都喊不对的姑娘，如今竟能把一步棋走得这样周全，不禁有些感慨：“说起来，小燕子和永琪的辈分本就有些微妙。她是皇上的义女，按辈分该喊永琪一声‘五哥’，当初皇上赐婚，本就有些破格。如今她主动疏远，倒像是把这层关系拨回了原本的位置，往后就算各自婚嫁，也能留几分体面。”
“体面是一方面，保全自己是另一方面。”老佛爷放下茶杯，语气里多了几分深意，“你以为皇上真的只是因为她赢了赌约就赏郡主府？皇上心里跟明镜似的，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重生之燕尔新途》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知道小燕子和永琪走不到最后，也舍不得这个带来太多欢乐的义女受委屈。借着建府的由头，给她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让她能避开后宫的纷争，也让永琪能静下心来，想明白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这才是皇上的深意。”
她看向晴儿，缓缓道：“小燕子这一步，不仅成全了自己，也成全了永琪。她要是死缠烂打，闹到皇上那里，皇上护着她，难免要斥责永琪，父子间生了嫌隙，对永琪的储君之路没半点好处。她现在主动退出，还借着建府的名义，让尔泰也避开了和永琪的正面冲突，既没伤了皇上的颜面，也没让福家太难做，这份心思，可不是寻常姑娘能有的。”
晴儿想了想，轻声道：“那依老佛爷看，小燕子和尔泰……”
“尔泰是个好孩子，性子温和，又有担当，最重要的是，他能容得下小燕子的棱角。”老佛爷笑了笑，“福伦虽是武将出身，却教出两个懂事的儿子。尔康有野心，适合在朝堂上闯，尔泰却更重情义，适合守着一方天地过日子。小燕子跟着他，虽没有皇子妃的尊荣，却能活得自在舒心，这或许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她顿了顿，继续道：“再说，小燕子是皇上的义女，身份摆在那里。将来真要和尔泰成婚，皇上必定会给她体面。一个郡主府，一份丰厚的嫁妆，再赐个‘和硕格格’的封号，也不算辱没了她。到时候她嫁入福家，既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又是功臣之后的妻子，谁也不敢轻看她，这日子才能安稳。”
晴儿听着，心里渐渐明朗：“老佛爷这么一说，倒觉得小燕子这看似莽撞的一步，其实是把所有退路都想好了。既没辜负自己的心，也没连累旁人，比那些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女子，强多了。”
“可不是嘛。”老佛爷重新捻起佛珠，“这宫里的情爱，本就掺杂着太多身不由己。能看清自己要什么，又能守住分寸，不贪心，不执拗，才是真的聪明。小燕子或许不认字，不懂那些诗词歌赋，但她懂得‘适可而止’这西个字，这就比什么都重要。”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老佛爷花白的头发上，添了几分柔和。她轻轻叹了口气：“永琪现在或许想不通，觉得是小燕子负了他。可等他再成熟些，遇到那个真正适合他的女子，或许会明白，小燕子今日的疏远，其实是放了他一马，也放了自己一马。”
晴儿端起茶盏，看着袅袅升起的热气，心里默默想着小燕子在燕喜堂里欢笑的模样。或许，真如老佛爷所说，这一世，小燕子选的这条路，没有荣华富贵的簇拥，却有坦坦荡荡的自在，有知冷知热的陪伴，这己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慈宁宫的烛火依旧静静燃烧着，映着老佛爷洞悉一切的眼神，也映着这深宫里无数人看不懂、参不透的情与理。而宫外的燕喜堂，此刻正传来阵阵欢笑声，那是属于小燕子的，与这深宫截然不同的，鲜活而热烈的人间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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