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莉雅的机械臂突然弹出全息投影，蓝光在空气中组成三维模型：“我收到的是这个。”
投影里是枚嵌着蓝宝石的机械核心，内部齿轮精密咬合，“他说蓝色像我的光学传感器，冷静又深邃。”
谭雨薇把耳坠扔回盒子里，金属碰撞声在安静的化妆间格外刺耳。
她看着镜中三个女人——一个捧着“专属”的红宝石，一个炫耀着玫瑰项链，一个展示着机械核心——
像三只被精心打扮的宠物，等着主人来分发爱的施舍，心口的酸楚突然发酵成愤怒，烧得她指尖发颤。
“谭小姐，该做发型了。”化妆师捧着凤簪过来，那支累丝嵌宝的凤凰簪是龙家祖传的物件，据说只会传给正妻。
谭雨薇看着化妆师将她的长发绾成发髻，凤凰簪的尾端冰凉地贴着头皮。
镜中周雨萌正举着手机和莫莉雅自拍，粉色伴娘裙与银色机械礼服在屏幕里形成诡异的和谐。
她突然意识到，从今天起，她要和这两个女人分享同一个丈夫的体温，同一个拥抱的弧度，甚至同一句“我爱你”的语气。
“雨薇姐，你怎么哭了？”周雨萌举着纸巾凑过来，指腹蹭到她的眼角，“哎呀，睫毛膏都花了！化妆师快补补！”
谭雨薇这才发现眼泪己经滚过脸颊，在粉底上冲出两道狼狈的沟壑。
她抢过纸巾胡乱擦拭，却怎么也堵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溃堤。
那些强撑的冷静、假装的大度，在眼泪面前碎得像摔在地上的镜子。
“我……我只是太高兴了。”她哽咽着辩解，声音抖得连自己都不信。
莫莉雅的光学传感器突然凑近：“微表情分析显示，你嘴角下拉角度15°，鼻翼扩张，符合悲伤情绪特征。幸福感指数仅12%，愤怒指数63%。”
“莫莉雅你别扫兴！”周雨萌拍开机械人的脸，“雨薇姐这是婚前综合征！我表姐结婚那天哭了八回呢，说舍不得爸妈，其实是激动的！”
她蹲下来握住谭雨薇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人发慌，“没事的雨薇姐，龙总那么疼你，以后我们三个肯定能像亲姐妹一样……”
谭雨薇看着周雨萌真诚的眼睛，突然觉得荒谬至极。
这个总爱跟在她身后喊“雨薇姐”的姑娘，大概真的相信这场荒唐的婚姻能有童话结局。
而那个精密如仪器的机械人，或许早就用数据算出了这场闹剧的最终走向。
“谢谢。”谭雨薇抽出自己的手，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继续吧，别耽误了吉时。”
化妆师重新给她补妆，遮瑕膏盖住泪痕，眼线重新勾勒出完美的上扬弧度。
镜中的新娘美得像幅古典油画，只是那双眼睛里的光，灭了。
门外传来刘倩的大嗓门，带着点刻意的喜气：“都准备好了吗？宾客都到齐啦！”
她推门进来时，暗红色旗袍的开衩扫过门框，绣着龙凤呈祥的披肩滑落肩头。
“哎哟我的新娘子，怎么脸色这么白？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刘倩走到镜前，保养得宜的手指托起谭雨薇的下巴，火岚刀锋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目光在她颈侧停顿片刻。
突然暧昧地笑了：“年轻人火力旺我懂，但也得节制点不是？看这小痕迹盖的，待会儿敬茶时被长辈看见，该说我这当婆婆的不懂事了。”
谭雨薇的耳根烧得能煎鸡蛋。
她不敢看镜中周雨萌的表情，怕从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看到心照不宣的嘲讽。
“妈，我没事。”她低下头盯着婚纱的蕾丝花边，声音细若蚊呐。
刘倩拍了拍她的手背，突然提高音量：“对了！刚才龙毅说改了流程，要给你们个大惊喜！”
她神秘兮兮地凑近，“到时候可别吓着，妈都给你们打点好了！”
谭雨薇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龙毅所谓的“惊喜”，就是要在所有宾客面前，把这场荒唐的“三妻一夫”大戏公之于众。
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她捂着嘴冲进洗手间，趴在马桶边干呕起来。
冰凉的瓷砖贴着额头，谭雨薇看着镜中狼狈的自己——
精心画的眼线晕成了熊猫眼，嘴唇被牙齿咬出红痕。
她拧开水龙头，冷水拍在脸上带来短暂的清醒，可一抬头，就看见镜中自己脖子上若隐若现的红痕，像个无法挣脱的烙印。
洗手间的窗户半开着，晚风吹进来带着松针的清香。
谭雨薇盯着那扇通往后山的窗户，逃跑的念头像野草般疯长。
她可以现在就跑，跑回冰岛的极光下，跑回没有龙毅的世界里去。
手机突然在化妆包里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显示着“龙毅”的名字。
谭雨薇盯着那两个字看了三秒，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方，最终还是按了拒接。
可下一秒，信息弹窗跳了出来：【薇薇，我在教堂等你，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记住，我爱的人只有你。】
谭雨薇的指尖在屏幕上用力划着，想把这条信息删得一干二净。
可那行字像刻在视网膜上，怎么也挥不去。
她恨自己的犹豫，恨自己明知道是谎言，却还是忍不住想相信——
相信那个昨夜在她耳边说“只爱你”的男人，或许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教堂的钟声突然穿透墙壁，悠长的三响像倒计时的号角。
谭雨薇深吸一口气，用冷水拍了拍脸颊，对着镜子重新整理好表情。
无论这场闹剧的结局是什么，她都要走到龙毅面前，亲口问他一句为什么。
推开洗手间门的瞬间，她撞上了周雨萌焦急的脸。
“雨薇姐你总算出来了！”女孩拉着她就往宴会厅跑，粉色伴娘裙的裙摆扫过走廊地毯。
“吉时快到了！龙总在教堂门口等你呢！”
谭雨薇被她拽着往前跑，婚纱的拖尾在身后铺开，像条通往未知的路。
她看着走廊尽头透进来的阳光，突然想起小时候龙毅牵着她跑过龙家花园的场景，那时他的手心也是这样温暖而坚定。
可这一次，她不知道这条路的尽头，等待她的究竟是幸福，还是更深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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