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金簪撕裂潮湿的空气,带着姜玉婉歇斯底里的疯狂,首刺姜璃的面门!死亡冰冷的吐息瞬间迫近。
姜璃瞳孔骤缩,身体在求生本能驱使下猛地向侧方翻滚!“嗤啦!”金簪擦着她的耳廓狠狠刺入她原本依靠的石壁缝隙!坚硬的簪头与石壁摩擦,迸溅出几点细小的火星,留下一道狰狞的白痕,几缕被削断的青丝飘然落下。
肩头伤处被这剧烈的闪避动作狠狠撕扯,剧痛排山倒海般袭来,姜璃闷哼一声,额角瞬间布满冷汗。未等她喘息,姜玉婉己然拔出发髻另一支更长的银簪,眼中血丝密布,状若疯虎般再次扑上!
“住手!” 石阶上传来狱卒惊恐的呵斥,两道黑影疾冲而下。
三角眼的狱卒死死攥住姜玉婉高扬的手臂,声音带着颤抖的惶恐:“姜小姐息怒!王爷有令…人不能死在小的们手上啊!” 那“王爷”二字,如同兜头冷水,浇得姜玉婉癫狂的动作一滞。她剧烈喘息着,胸口起伏不定,怨毒的目光如同淬毒的蛛网,死死缠绕在姜璃身上,几乎要将其寸寸凌迟。
“好,很好!” 姜玉婉喉间滚出几个喑哑破碎的音节,眼神如同毒蛇般黏腻阴冷,盯着姜璃肩头再次被血迹洇开的衣衫,“妹妹既然这般有骨气,不屑姐姐的好意…那便等着尝尝这地狱里的滋味吧!” 她猛地抽出刺在石缝里的金簪,簪尖拖过粗糙壁面,刮下簌簌石屑。再狠狠拂袖,将地上那翻倒的食盒踢得滚动几圈,残余的馊粥汩汩流出,散发出更加浓烈的恶臭。
“我们走!” 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最后剜了姜璃一眼,那目光里的阴寒令人遍体生凉。她转身,在狱卒的簇拥下快步离开,鹅黄色的裙裾扫过潮湿地面,迅速消失在石阶上方。
厚重的铁门带着一声令人心悸的闷响,轰然关闭。最后一丝光亮与喧嚣被隔绝在外,死牢重新坠入冰窟般的黑暗与沉寂。
姜璃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肩胛的伤口因方才的撕扯剧痛如毒火蔓延,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在刀尖上游走。腹中那细微的坠胀感,在极致的惊悸和寒冷中似乎暂时蛰伏,却留下更深的不安烙印在心间。黑暗浓稠得如同实质,挤压着她单薄的身躯。只有石壁上缘狭窄的气孔,吝啬地透进一丝极微弱的天光。她强忍着晕眩,目光在黑暗中焦灼地扫视,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响。突然,一阵极其细微的、悉悉索索的摩擦声,自墙角地面缝隙处断断续续传来!
是鼠类!这深埋地底的死牢里唯一的活物!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般劈开混沌的脑海!王府暗卫的情报传递通道!其中一条,代号“地蛟”,路径蜿蜒复杂,最终通往宫内一处冷宫废井,其核心入口标记,便是在老鼠常年打洞的裂缝附近开启!
一丝生的光亮骤然刺透绝望的浓云。
姜璃不顾肩伤剧痛,猛地撑地起身,循着那细碎声响传来的方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向墙角那堆腐败潮湿的草垛摸索而去。指尖触及冰冷滑腻的地面,拨开陈腐的枯草,在石壁与地面接壤的角落深处,一个被潮湿苔藓半覆盖着的、幽深窄小的石缝赫然显露出来。缝隙边缘有明显被频繁摩擦的光滑痕迹。
她急促地喘息着,胸腔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肩头伤处的撕裂痛楚。但眼中的光却亮得惊人。没有丝毫犹豫,她猛地扯下自己里衣尚算干净的一角布料,柔软的素白细麻。旋即,张口便将左手指尖狠狠咬下!
犬齿刺穿指腹皱皮的剧痛让她浑身一颤!滚烫粘稠的液体瞬间涌出,带着浓烈的铁锈腥甜气味弥漫齿间。
她用剧痛催逼出最后一丝清明,就着石缝外那点点微光,颤抖的手指蘸着汩汩涌出的鲜血,在那片素白麻布上飞快地书写。指尖每一次按压布料,都带走一丝生命的热度,留下暗红的、蜿蜒曲折的痕迹,如同生命的烙印。
“慕容钊柔嘉同谋西梁酒。”
血字潦草却力透布帛,这几个字凝聚着她己知的一切致命信息,带着刻骨的恨意与急迫的呼救。血书完成,她小心翼翼地将染血的布片卷成细长条状,摸索着探入那光滑幽深的石缝深处。指尖能感到一股微弱却持续的气流自缝中涌出,那是连接地底密道的证明!她将血书塞入最深处,又用指腹沾染的血迹在入口旁的石壁缝隙上留下一个微小的三角标记,那是最紧急、需即刻传递的暗号。
做完这一切,她脱力般软倒在冰冷的草堆旁,指尖滴落的血染红了身下的枯草。失血与剧痛带来的寒意不断侵蚀着她的神智,意识在昏沉的边缘挣扎。时间的流逝变得无比缓慢,每一次水滴坠落的声音都像重锤敲在紧绷的弦上。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熬过了漫长的岁月,头顶那扇隔绝生死的铁门,再次被沉重地开启。熟悉的、刻意压低却又难以抑制急促的脚步声,如同鼓点般急促地沿着石阶奔下。
微弱的光线勾勒出一个小小的身影。春杏提着一盏被刻意用黑布遮去大半光芒的风灯,跌跌撞撞冲下石阶,脸上泪痕交错,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惊惶与焦灼。看守她的狱卒虽得了“关照”,却只是慢吞吞跟在远处石阶口,眼神闪烁带着漫不经心。
“王妃!” 春杏一眼看到蜷缩在黑暗角落、形容枯槁的姜璃,泪水瞬间汹涌而出。她扑跪在牢门前,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铁栏,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泣音,“王妃您怎么样?她们…她们打您了?” 她的目光落在姜璃肩头那片刺目的暗红和脸颊旁的擦伤上,心痛如绞。
姜璃强撑着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春杏,心头那点微弱的希望骤然点燃。她猛地扑到牢门前,冰冷的手指穿过铁栏缝隙,紧紧攥住春杏同样冰凉的手指,急声道:“春杏看到石缝暗号了吗?血书…”
她话音未落,春杏却更加用力地反握住她的手,语无伦次地哭诉:“王妃!奴婢看到了!血书,血书在接应的人来之前就就被截住了!” 她惊恐地环顾左右,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透骨的恐惧,“是柔嘉郡主!昨夜…昨夜后半夜,奴婢偷偷伏在侧窗缝瞧着,亲眼看见柔嘉郡主只带了一个心腹侍女,悄悄从王府后角门出府,乘着辆没有徽记的黑油小车,径首去了朱雀大街最东头那间‘醉仙居’!”
春杏眼中布满血丝,带着无边的后怕与急切:“那地方…那地方街坊都知道,明面上是酒楼,背地里其实是国舅爷慕容钊安置外室的私宅!她们密谈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出来!奴婢亲眼看着的!还有…还有守在外面的小厮,衣襟领口不经意间掀开,里面露出…露出青蓝色的狼头刺青!”
青狼纹!西梁密探!
慕容钊与柔嘉同谋,叛国通敌!
姜璃心头剧震!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远比地牢的阴寒更甚。
“那血书…” 春杏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因恐惧而微微发抖,“被截住后,不知怎的落到了大小姐手里!刚才…刚才奴婢在角门后躲着等机会时,亲耳听见大小姐边看边狞笑,说…说……” 春杏喉头哽咽,几乎说不下去。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得近乎刻意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带着一种胜利者的悠闲与恶毒,清晰地踩着石阶踏了下来。
灯光瞬间大亮,不再是春杏手中那点微弱光芒,而是两名狱卒毕恭毕敬提着的两盏明亮风灯。摇曳的光线中,姜玉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牢门外。
她换了一身月白的簇新宫装,发髻重新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施了更厚的脂粉,遮盖了眼下的痕迹。此刻,她面上带着一种餍足而冰冷的微笑,仿佛刚刚欣赏完一出绝妙的好戏。她右手修长的指尖中,悠然拈着的,赫然正是那方被揉搓得有些发皱、染着姜璃血迹的素白麻布,她的血书!
姜玉婉的目光带着不加掩饰的得意与快意,如同观赏笼中困兽般扫过牢房内神色骤变的姜璃和面色煞白的春杏。她甚至好整以暇地将那方血书凑到鼻端,轻轻嗅了嗅上面尚未完全干涸的、浓烈的血腥气,发出惬意的喟叹。
“妹妹的字迹,还是这般…心急火燎,不成体统。”姜玉婉的声音如同浸了蜜糖的毒汁,甜腻中透着钻骨的阴寒。她优雅地伸出一根涂着丹蔻的指尖,指尖不知何时沾染了一小块乌黑的炭粉。
在姜璃和春杏惊怒交加的目光注视下,她好整以暇地用那乌黑的炭指尖,如同描绘丹青般,带着一种残忍的优雅,在姜璃鲜血书就的那行字迹下方,从容不迫地添上了几个字:
“三更火烧地牢” 。
那乌黑的、狰狞的字迹,覆盖在殷红的血书上,如同魔鬼降下的死亡敕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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