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最深处的刑房，石壁上凝结着不知多少年月的暗褐色血垢，空气里弥漫着铁锈、腐肉和劣质药水混合的、令人作呕的窒息气味。火把在墙壁的铜环上跳跃，投下扭曲晃动的光影，如同无数挣扎的鬼魅。
柔嘉郡主被剥去了华贵的宫装，只余一件染满污渍的素白囚衣，双手被粗大的铁链高高吊起，脚尖勉强能触到冰冷潮湿的地面。她低垂着头，散乱的发丝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下颌线条紧绷，唇瓣干裂渗血。左臂上，那三道赤红狰狞的蝎尾刺青，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活物般蛰伏。
刑架对面，姜璃裹着一件厚重的墨色斗篷，帽檐的阴影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下巴和紧抿的唇线。她安静地坐在一张铺着虎皮的圈椅里，后背挺得笔首，仿佛感受不到石凳的冰冷坚硬。春杏垂手立在她身后，脸色同样苍白，双手死死攥着衣角。
厉寒渊站在刑房中央，玄色蟒袍在火光下泛着冷硬的幽光。他负手而立，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一寸寸刮过柔嘉的左臂，最终定格在那蝎尾刺青上。空气死寂，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柔嘉压抑的、微不可闻的喘息。
“柔嘉，”厉寒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冰冷的石壁上，“本王再问你一次。西梁安插在盛京的暗桩名单，藏在何处？你与慕容钊勾结，私贩军械的密道图，又在谁手上？”
柔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没有抬头，只有一丝极其细微的、带着怨毒与嘲弄的冷笑，从她干裂的唇缝间溢出。“名单…密道…”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如同砂纸摩擦，“王爷…不是己经…把我剥皮拆骨…都搜干净了吗…”
“搜干净？”厉寒渊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那笑意未达眼底，只有无尽的寒意，“郡主这身皮囊，本王瞧着…还有些地方，没刮透。”他微微偏头，目光扫向刑架旁侍立的两名赤膊壮汉。
其中一人立刻上前一步，从旁边烧得通红的炭盆里，抽出一柄前端布满密密麻麻、如同狼牙般倒刺的黝黑铁刷！铁刷被烧得暗红，散发着灼人的热浪和浓烈的焦糊味！
“既然郡主喜欢在身上刺些蛇蝎鼠蚁…”厉寒渊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字字如冰锥，“本王今日…就帮你…好好洗洗这身脏皮。”
赤膊壮汉面无表情，手持烧红的铁刷，一步步走向被吊起的柔嘉。滚烫的铁刷尖端，距离她左臂上那三道赤红蝎尾刺青，只有寸许！
灼人的热浪瞬间逼来！柔嘉猛地抬起头！散乱的发丝下，那双曾经顾盼生辉的眸子此刻布满血丝，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疯狂！她死死盯着那逼近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铁刷，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不…厉寒渊！你不能！”她尖利的声音因恐惧而扭曲变调，“我是赵国郡主！我是…”
一声令人牙酸的、皮肉被撕裂灼烧的恐怖声响，瞬间盖过了她所有的尖叫！
烧红的铁刷，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按在了她左臂最上方那道蝎尾刺青之上！倒刺刮过皮肉，瞬间带起一片焦糊卷曲的皮肉碎屑！浓烈的焦臭味伴随着皮肉烧灼的滋滋声，瞬间弥漫了整个刑房！
柔嘉的惨嚎声凄厉得足以刺穿耳膜！她整个身体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活虾，疯狂地扭动、抽搐！铁链被拉扯得哗啦作响！豆大的汗珠混合着泪水，从她扭曲的脸上滚落！被刮开的皮肉处，鲜血混着焦黑的皮屑和脂肪，如同恶心的浆糊般涌出，顺着她的手臂蜿蜒流下！
“说！”厉寒渊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寒冰中挤出，没有丝毫波澜。
“杀了我！杀了我啊！”柔嘉涕泪横流，声音因剧痛而破碎不堪，“名单…没有名单！都烧了！烧了！”
铁刷毫不留情地再次落下！这次刮在蝎尾的中段！更大片的皮肉被刮开、卷起、焦化！鲜血如同泉涌！
柔嘉的惨叫声己经不调，身体剧烈痉挛，几乎昏厥过去。
姜璃坐在阴影里，帽檐下的脸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搭在扶手上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指甲无意识地刮过冰冷的木质扶手，发出细微的声响。
厉寒渊缓步上前，停在几乎、全靠铁链吊着的柔嘉面前。他俯视着她那张因剧痛而扭曲变形、涕泪血污糊成一团的脸，声音低沉而危险：“本王耐心有限。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招出同党，给你个痛快。”
柔嘉艰难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左臂血肉模糊的伤口，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她抬起眼皮，涣散的目光越过厉寒渊，死死钉在阴影里那个沉默的身影上。那目光怨毒、疯狂，带着一种濒死也要拖人下地狱的狠绝！
“痛快…”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笑，嘴角咧开一个扭曲的弧度，混合着血沫的唾液顺着下巴滴落，“好啊…我招…”
她喘息着，声音微弱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如同淬毒的冰针，狠狠扎向姜璃的方向：“你的儿子…姜璃生的那个小野种…早就…早就被慕容钊那个老匹夫…喂了…喂了‘同心蛊’…”
“蛊”字出口的瞬间！
刑房内死寂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姜璃搭在扶手上的指尖猛地一僵！帽檐阴影下，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骤然收缩！一股冰冷的寒意，如同毒蛇般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
厉寒渊的瞳孔在刹那间缩成了针尖！周身弥漫的冰冷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潮轰然爆发！他猛地一步踏前，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了柔嘉！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滚动，带着足以碾碎灵魂的狂暴怒意，“再说一遍！”
柔嘉被他恐怖的气势压迫得几乎窒息，却反而扯出一个更加疯狂、更加恶毒的笑容，声音因快意而拔高：“同心蛊啊…王爷…西梁王庭…最阴毒的玩意儿…母蛊在慕容钊那老狗的心脉里养着…子蛊…就在你那个短命儿子…的骨头缝里钻着呢…呵呵…慕容钊一死…母蛊躁动…子蛊啃骨噬心…你那儿子…这会儿…怕是…正在地下…疼得打滚呢…哈哈哈…”
她狂笑着，血沫不断从嘴角涌出，眼神却亮得骇人，充满了报复的疯狂快意：“姜璃…你不是能耐吗…你救啊…你救救你那短命鬼儿子啊…哈哈哈…”
厉寒渊眼底的风暴瞬间化为焚尽一切的赤焰！他猛地抬手！那只骨节分明、曾执掌生杀大权的手，如同铁钳般，狠狠扼住了柔嘉纤细脆弱的脖颈！
“咯…咯…”柔嘉的狂笑瞬间变成了窒息的呜咽！眼球因缺氧而暴凸！双腿在空中无力地蹬踹！
“蛊在慕容钊心脉…”厉寒渊的声音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如同从齿缝间碾碎挤出，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决绝，“很好…”
他五指猛地收拢！
一声清脆得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碎裂声，在死寂的刑房中骤然炸响！
柔嘉郡主那双充满怨毒与疯狂的眼睛瞬间定格，瞳孔涣散，最后一点光亮彻底熄灭。狂笑凝固在脸上，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与难以置信。她的头颅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向一边，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垂挂在铁链上，再无半分声息。
厉寒渊缓缓松开手，任由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滑落。他看也没看地上的死尸，沾着血污的手指在袍角随意擦了擦，转身，猩红的目光如同锁定猎物的凶兽，穿透刑房的昏暗，首刺向阴影里那个骤然站起的身影！
“慕容钊的尸身…”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地狱寒冰般的命令，“给本王…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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