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默默和李军为建设未来智慧农场夜以继日地忙碌着，而供销市集人手不足，晓妍又几个月没有上班。为了加强对 超市的管理，经理王乐乐想到了晓妍，以前，晓妍在追王乐乐的时候，经常把王乐乐带到自己家里。
王乐乐站在晓妍家那扇剥落的防盗门前，手指悬在门铃按钮上半晌，终于按了下去。铃声在屋内空洞地回响，一声，两声，拖沓出令人焦躁的节奏。供销市集里堆叠的货箱、顾客的抱怨、还有账目上越来越难看的数字，像潮水一样拍打他的神经。晓妍，这个消失了快三个月，连个像样请假条都没有的员工，成了所有乱麻里最扎手的那一根。他需要人，立刻，马上。
门锁咔哒一响，开了一条缝。门后是晓妍，脸白得有些不寻常，眼底下两圈青黑，裹在一件宽大的旧毛衣里，像是被骤然抽走了所有鲜活的颜色。
“经、经理？”她声音里夹着一丝没藏好的惊慌，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门边。
王乐乐那股兴师问罪的火气被她这模样堵了一下，还没喷出来，视线就越过她的肩头，撞进了客厅。
然后他整个人僵在原地，血都凉了半截。
他那快退休赋闲的父亲王强，正从晓妍家那张磨得发亮的旧沙发上站起来，脸上混杂着惊愕和一种王乐乐从未见过的、近乎狼狈的神情。茶几上，两只茶杯还袅袅冒着热气。
空气凝固了，沉甸甸地压下来，挤得人胸腔发疼。三个人被钉在这荒谬的三角里，谁也没动，只有老式挂钟在墙上喀嚓、喀嚓地啃噬着时间。
晓妍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声音在死寂里格外刺耳。她侧过身，几乎是用身体挡住了王乐乐的视线，朝着沙发方向急急开口，语调又脆又快，像绷紧的弦：“王总，真不好意思，这是我们超市的王经理，他找我有点急事，可能是工作上的，我得赶紧跟他去一趟！”
王总？王乐乐脑子木木的，父亲是在李军公司。
王强脸上的惊愕慢慢沉淀下去，转而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扫过晓妍，又盯在王乐乐脸上，那里面有审视，有怀疑，还有一层迅速结冰的冷意。他从鼻子里极轻地哼了一声，没说话。
晓妍己经一把抓过挂在玄关的外套，几乎是推着王乐乐往外走。“经理，我们快走吧，别耽误事！”她的手指冰凉，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碰到王乐乐的手臂时，他下意识缩了一下。
门在身后“砰”地关上，隔绝了屋内那个令人窒息的世界。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而灭，黑暗吞没了两人一前一后下楼的身影，只有凌乱的脚步声在逼仄的空间里回响。
他们没看见，一楼窗户的阴影里，一个身影悄然闪出。王强站在那儿，脸色铁青，望着儿子和这个年轻女人晓妍匆匆离去的方向，刚才晓妍那番欲盖弥彰的解释、儿子那愣头青似的模样，还有两人之间那种古怪的氛围，在他脑子里翻腾发酵，酿出一坛越来越酸的醋。
超市后门的员工通道虚掩着，晓妍和王乐乐侧身闪入。白炽灯的冷光唰地淋下来，照得货架投下巨大而沉默的阴影。夜间值班的收音机调得很低，咿咿呀呀地唱着，反而更衬出这片空旷的寂静。
“你到底怎么回事？”王乐乐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压着火气，转身逼视晓妍，“三个月！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你当超市是你家开的？还有，我爸怎么会……”
话没说完，晓妍突然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手死死抵着身旁冰冷的金属货架，指节攥得发白。她单薄的后背在宽大毛衣下起伏，难受得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掏空。
王乐乐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他这才注意到，即使穿着那样宽松的衣服，当她俯身时，腹部的轮廓依然清晰地凸显出一个微妙的、绝不输于正常消瘦的弧度。王乐乐瞪大了眼睛，惊愕地看着晓妍臃肿的身形，所有质问的话语都被这一幕堵回了嗓子眼里。晓妍首起身子，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眼神慌乱又躲闪，父亲和晓妍之间在怪异的场景在一起，还有晓妍这突然曝光的身形，像一团乱麻搅在一起。“那孩子的父亲……”他想开口，又觉得问得太莽撞。晓妍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经理，我知道我失职了，可我实在没办法。孩子他爸……”王乐乐心中一震，原本的怒气此刻消散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复杂的情绪。“你先别想工作的事了，身体重要。”他的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下来。晓妍感激地点点头，就在这时，手机震动起来，是王强的消息：“叫晓妍回来。”王乐乐看着手机，深深吸了口气，他知道，接下来的事没那么简单。
一个荒谬又可怕的念头像冰锥一样刺进他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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