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乐乐和晓妍离开了晓妍的家，来到超市会议室。 王乐乐突然问晓妍：“你最近几个月怎么突然没有来上班？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在生孩子。”
会议室里那股空调的旧金属味混着廉价香薰，王乐乐一首觉得像什么东西缓慢腐烂的气息。超市的喧嚣隔着门板嗡嗡地传进来，闷闷的，搅得人太阳穴发胀。部门的人差不多走空了，只剩零星几个还在打扫卫生。
王乐乐看见晓妍独自坐在靠窗的角落，侧影单薄，正望着窗外楼下街道流淌的车灯河。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布垂下的流苏。
王乐乐走近晓妍，鞋底踩在地毯上没什么声音。“我们聊聊吧。”
晓妍像是惊了一下，转过头，脸上有点空茫的失意，随即笑了笑：“我有点累，想吹吹风醒醒神再走。”
“我陪你。”王乐乐拖开旁边的椅子坐下。沉默漫延开。这三个月他问过所有人，得到的信息支离破碎又互相矛盾，最后都指向人事部冷冰冰的“个人原因离职”。他看着她比以前瘦削太多的侧脸，那股压了几个月的疑惑和某种说不清的不安又冒了头。
他转着手里喝剩的半杯茶。“晓妍，”他声音有点干，刻意放轻了，像怕惊走什么，“最近几个月……你到底去哪了？公司里传什么的都有。”
晓妍没回头，依旧看着窗外，声音平得听不出一丝波纹：“没什么，处理了点私事。”
“什么私事需要连手机都换掉？微信也不回？我们……”他顿了一下，把“我们不是在一起吗”咽回去，换了个说法，“大家都挺担心你。”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转回脸，眼睛看着他，又好像没在看他，目光里有一种让王乐乐心头发凉的疏远和疲惫。“王乐乐，”她说，“别问了。”
“我不能问吗？”那股被刻意压下的情绪顶了上来，他声音有点急，“你一声不响消失这么久，回来就像变了个人！到底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谁……”
晓妍忽然极轻微地勾了一下嘴角，像嘲讽，又像疲倦到了极点。“我不是说我在生孩子。”她说。
空气凝固了。王乐乐耳朵里嗡的一声，尾牙的喧闹像被瞬间拉远，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他盯着她，怀疑自己茶喝多了听错了，或者是她在说醉话。可她脸上没有一点玩笑的痕迹，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
他喉咙发紧，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又猛地压下去，变得嘶哑：“……孩子？我的？”问出口的瞬间，他心里滚过一团混乱的希冀和恐惧。
“不是你的。”她答得快而肯定，没有一点犹豫。
那点希冀碎了，剩下一种被羞辱的冰凉攥住心脏。“……你老公是谁？”他听到自己问，每个字都像从冰水里捞出来，“什么时候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不必知道。”她站起身，动作有些迟缓，带着产后的虚软，但脊背挺首，不再看他，准备离开。
一种被彻底排除在外的愤怒和茫然让他脱口而出：“王强！王强跟你又是什么关系？”他想起那些零碎的传闻，今天在晓妍家见到自己父亲王强，以及自己在晓妍家里见到自己的父亲，父亲对她那种过分的“关照”。
晓妍停住脚步，侧过一半脸，灯光在她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是我以前的老板。仅此而己。”
“孩子是他的？”他几乎是逼问，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尖锐。
“不是他的。”她依旧否认，声音里开始渗入一丝极淡的不耐。
“那到底他妈的是谁的？！”他猛地捶了一下桌子。
晓妍彻底转过身，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去了，只剩下一种冷硬的苍白。她看着他，眼神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你不必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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