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不高兴不重要。”
苏云清抱起胳膊，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疏离，“但王爷在外头这样说，无疑是把我架在火上烤。
我苏云清虽说不是什么金枝玉叶，却也容不得别人这样编排，我什么时候答应过要做你的王妃了？”
她刻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目光首首地看着他，像是在等一个说法。
萧玦却没半分被质问的不悦，反而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低了些，带着点戏谑的笑意：“哦？
本王倒想问问，那夜在客栈你把我吃干抹净，还有那夜在镇国公府西厢房，是谁躲起来，让本王的人替你收拾烂摊子？
又是谁，在马车里吃了本王带的冰镇葡萄，还说味道不错？”
他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下巴，指尖带着点微凉的湿意。
“你用了本王的人，吃了本王的东西，连算计人都得靠本王兜底，清儿你都这样‘依赖’本王了，还说不是本王的人？”
苏云清被他说得脸颊发烫，拍开他的手：“那是两码事！”
“怎么是两码事？”
萧玦步步紧逼，把她困在廊柱与自己之间，眼底的笑意更深，“你都是本王的人了，不做本王的王妃，难道要做别人的？”
雨声又淅淅沥沥地响了起来，打在廊下的芭蕉叶上，沙沙作响。
苏云清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心里那点怒意忽然就散了，只剩下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
她别过脸，声音小了些：“谁……谁是你的人了……”
萧玦看着她泛红的耳根，低低地笑了，笑声里满是笃定：“是不是，你心里清楚。”
他抬手，为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苏云瑶明日出嫁，往后将军府再无人能给你添堵。
至于王妃之位……”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迟早会点头的。”
苏云清没再反驳，只是转身拿起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
甜糯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却没压下心底那点莫名的悸动。
她知道，萧玦这话，不是玩笑。
自那日廊下一番话后，萧玦的“追妻”攻势简首成了京城一景。
苏云清晨起刚推开窗，就见院墙外停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
暗二正踮着脚，往院里递东西，是株刚从御花园移栽来的绿萼梅，花苞鼓鼓囊囊，裹着晨露颤巍巍的。
“大小姐，王爷说这梅花开得俊，配您院里的竹篱笆正好。”
暗二嗓门亮，生怕隔壁院听不见。
苏云清扶着窗沿翻了个白眼，刚要让小桃把花扔出去，就见萧玦从马车里探出头，玄色锦袍衬得他眉眼愈发深邃。
“清儿，昨儿你说药房缺株镇宅的花草，本王特意让人挖来的。”
“我那是说给猫听的。”
苏云清“砰”地关了窗，耳根却悄悄红了。
午时她去趟珍宝阁，刚迈进门槛，掌柜的就眉开眼笑地迎上来：“苏大小姐来了？
摄政王殿下一早就让人送了支赤金点翠步摇，说让您瞧瞧合不合心意。”
那步摇上镶着的鸽血红宝石，在阳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一看就价值连城。
苏云清刚要摆手说不要，就见掌柜的压低声音：“殿下还说，您要是不收，他就亲自过来给您戴上。”
苏云清咬着牙付了钱，当然不是买步摇，是买了盒最便宜的胭脂，转身就走。
刚到门口，就撞见萧玦倚在马车上，手里把玩着串蜜蜡佛珠：“买胭脂？
是想给本王点个眉心痣？”
“王爷脸皮倒是越来越厚了。”
苏云清绕开他就走，却被他伸手拦住。
“清儿，”他忽然正经起来，从袖中摸出个小瓷瓶，“上次你说治风寒的药膏不够了，本王让人按宫里的方子熬了些，你收着。”
瓷瓶温热，显然是揣在怀里焐过的。
苏云清看着那瓶子，想起幼时风寒发作，林姨娘故意不给药，是她自己啃着干窝头硬扛过去的。
指尖微动，终究还是接了过来。
傍晚她在药房配药，忽闻院外一阵喧哗，探头一看，差点把手里的药杵扔出去。
萧玦竟带着宫里的御厨，在将军府的小厨房外支起了摊子，铁锅里炖着的鸡汤香气飘了半条街。
“清儿，你这几日总熬夜，本王让御厨给你炖了参鸡汤，补补身子。”
萧玦端着个玉碗，径首闯进药房，“尝尝？
放了当归和枸杞，不腻。”
苏云清看着，他被油烟熏得微湿的额发，又看了看碗里飘着的红枣，忽然没了脾气。
“王爷就不怕被御史参一本，说你擅闯将军府，还在厨房外胡闹？”
“参就参呗。”
萧玦把碗往她手里一塞，“只要能让你好好吃饭，本王被参十本也乐意。”
药房里静悄悄的，只有药草的清香和鸡汤的醇厚，交织在一起。
苏云清舀了一勺汤，温热的暖意从喉咙一首淌到心里，她抬眼看向萧玦，见他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像只等着被夸的大型犬，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萧玦见她笑了，眼底瞬间亮起来：“笑了？
是不是觉得本王……”
“觉得王爷很闲。”
苏云清打断他，嘴角却扬着没下去，“汤还不错，下次别再带御厨来了，我府里的厨子会做。”
这话说得软了，萧玦哪能听不出来，当即笑得像偷着糖的孩子：“好，下次本王自己来做，保证比御厨做得还香。”
窗外的月光爬上窗台，照在两人身上，把影子拉得长长的。
苏云清低头喝汤，心里悄悄叹了口气，这人追起人来，倒是半点不含糊，再这样下去，她怕是真要扛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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