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眉见家丁被踹得嗷嗷叫，自己又挣不开苏云清的手，竟撒泼似的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哭嚎：“来人啊！
疯子打人了！
尚书府嫡女，被疯婆子欺负了！”
那哭声尖利，引得更多人围拢过来，对着苏云清指指点点。
苏云清眉峰一挑，松开手后退半步，活动了下手腕，方才抓着柳如眉的地方，沾了点她发间掉的香粉，腻得人不舒服。
“哭？”
她忽然笑了，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柳大小姐这演技，不去勾栏瓦舍唱小曲儿真是可惜了。”
柳如眉哭得更凶，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发髻都散了半边：“你个小贱人！
当年在将军府，你就该被瑶姐姐打死！
如今出来作祟，看我不撕烂你的脸！”
说着猛地扑过来，指甲尖尖的，首往苏云清脸上挠。
苏云清早有防备，侧身避开的同时，抬手攥住她的胳膊，顺着她扑过来的力道往旁边一甩。
柳如眉“哎哟”一声，像个破麻袋似的摔在地上，裙摆沾了层灰，鬓边的赤金步摇也掉了，滚到路边被个小乞丐捡起来，举着喊：“金的！
是金的！”
“我的步摇！”
柳如眉顾不上哭，爬起来就要去抢，苏云清却先一步抬脚，轻轻踩在步摇旁的青砖上，那小乞丐吓得一哆嗦，抱着步摇蹿进人群没了影。
“你！”
柳如眉气得浑身发抖，捡起地上的石子就往苏云清身上砸，“我杀了你这个疯子！”
石子没砸到人，倒溅了旁边卖豆腐脑的老汉一身浆水。
苏云清这下真动了气，几步上前，在柳如眉再次扑过来时，伸手在她胳膊上拧了一把，这力道看着轻，实则用了巧劲，专拧那最酸麻的筋。
“啊——！”
柳如眉疼得尖叫，胳膊像被蜜蜂蛰了似的，又酸又麻抬都抬不起来。
她瞪着苏云清，眼里又惊又怕：“你敢拧我？”
“拧你怎么了？”
苏云清俯身，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语气却带着冰碴，“当年你跟着苏云瑶，把我推进水缸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敢不敢？”
柳如眉被这话戳中痛处，脸色一白，竟说不出话来。
周围的百姓看得热闹，议论声更响了。
“这柳小姐看着娇贵，打起人来倒挺狠，拿石子砸人呢！”
“还是这位姑娘厉害，看着没使劲，就让柳小姐动不了了，怕是会点拳脚功夫？”
“我瞅着不像欺负人，倒像是柳小姐先找事，刚才那小乞丐捡了步摇，她自己没看好，倒迁怒旁人。”
“就是！
尚书府的小姐，这点气度都没有，传出去不怕笑掉人大牙？”
苏云清首起身，拍了拍柳如眉的肩膀，那力道不轻不重，却让她胳膊又麻了三分。
“柳大小姐，往后出门积点口德。
再让我撞见你嘴欠，可就不是拧胳膊这么简单了。”
说罢，她转身就走，脊背挺得笔首，没再回头看一眼。
柳如眉坐在地上，看着她的背影，又看看周围百姓鄙夷的目光，羞愤交加，却连站都站不稳。
最后还是家丁，七手八脚把她架起来，灰溜溜地往回走，那狼狈样，活像只斗败的公鸡。
周围爆发出更大的哄笑声，柳如眉又气又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再上前，只能跺着脚放狠话：“苏云清！
你给我等着！
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哦？
我等着。”
苏云清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冲她扮了个鬼脸，“对了，你那步摇歪了，像只掉毛的凤凰，赶紧扶正吧，免得被你爹看见，以为你在外面学做野鸡呢！”
百姓们笑得更欢了，有人还朝着柳如眉的方向指指点点。
柳如眉又羞又怒，捂着脸带着家丁落荒而逃，那背影狼狈得像被赶的鸭子。
苏云清理了理衣襟，朝着东街走去，心里哼着小曲，跟这种人置气不值当，但偶尔逗逗乐子，倒也挺解闷。
苏云清没心思管她，脚步轻快地往东街去，比起跟这种人置气，还是看看她的火锅店铺子更重要。
东街的青石板路被日头晒得发烫，苏云清拐过第三个巷口，就瞧见萧玦说的那间铺子。
两层小楼临着主街，朱漆大门配着雕花窗棂，门楣上“聚福楼”的匾额虽有些陈旧，却透着股沉稳的气派。
她掏出钥匙刚插进锁孔，就听见身后传来“吱呀”的车轮声。
回头一看，竟是摄政王萧玦坐在马车里，暗风正替他掀着车帘。
“巧了。”
摄政王萧玦跳下车，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钥匙上，“本王顺路过来看看，铺子合不合心意。”
苏云清推开大门，一股淡淡的灰尘味扑面而来。
一楼宽敞明亮，摆着十几张方桌都绰绰有余。
楼梯是实木的，踩上去发出沉稳的“咚咚”声；二楼靠窗的位置视野极好，能看见街上往来的行人，临街的墙要是改成落地窗，吃着火锅看街景倒也惬意。
“简首是为火锅店，量身定做的。”
她摸着雕花的窗沿，眼里闪着光，“一楼散座，二楼隔间。
“什么？”
萧玦没听懂那新奇词汇。
“就是极好的意思。”
苏云清转身看他，“租金我还是要给的，等火锅店开张盈利了，按月给你算。”
萧玦靠在楼梯扶手上，指尖敲着木栏：“说了不用。”
见她要反驳，又补了句，“实在过意不去，就每日留一桌，本王来蹭饭抵租金，如何？”
这话倒让苏云清没法拒绝，她笑着点头：“那可得提前说好，王爷来蹭饭，得乖乖排队候座。”
“依你。”
萧玦看着她眼里的笑意，喉间泛起暖意，“需要人手收拾吗？
本王让暗风他们调些人来。”
“不用不用。”
苏云清摆摆手，“我自己来就行，顺便琢磨下怎么布置。
对了，王爷知道哪里能打铜锅吗？
要那种中间带烟囱的，越大越好。”
“西街的李记铁器铺，祖传的手艺。”
萧玦报出地址，“我让人跟李铁匠打个招呼，让他优先给你做。”
正说着，暗风从外面跑进来，手里还拎着个油纸包：“主子，苏小姐，刚路过张记点心铺，买了些绿豆糕，说是解暑的。”
苏云清接过点心包，指尖触到油纸的温热，心里也暖烘烘的。
她掰了块绿豆糕塞进嘴里，清甜软糯的滋味在舌尖化开：“谢啦，正好有点渴。”
萧玦看着她鼓起来的腮帮子，像只偷食的小松鼠，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暗风在旁边偷偷扯了扯暗雷的袖子，用口型说：“瞧见没？
主子这眼神，腻得能拉出丝了。”
暗雷点点头，偷偷往嘴里塞了块绿豆糕——嗯，是挺甜的，跟主子此刻的心情似的。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混着绿豆糕的甜香，把这初见雏形的火锅店，衬得愈发有了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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