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清推开“聚福楼”的门，午后的阳光斜斜扫进来，在积了薄尘的地板上投下几道光柱。
她转身冲摄政王萧玦 扬了扬手里的炭笔：“正好，你来得巧，帮我看看这图纸怎么改。”
摄政王萧玦刚走到楼梯口，就见她蹲在地上，用炭笔在铺展开的糙纸上画得正欢。
纸上歪歪扭扭画着两层楼的模样，一楼被圈出十几个方格子，旁边标着“散座”。
二楼隔出西个小间，写着雅间，最靠窗的位置还画了个冒着热气的小锅，旁边打了个大大的“火”字。
“这是……”萧玦弯腰细看，见她在楼梯旁画了个方方正正的台子，标着柜台，又在墙角画了个圆炉子，旁边堆着些小炭块，“这炉子是做什么用的？”
烧炭的。
苏云清用炭笔敲了敲那圆炉子，“火锅得用炭火煮才够味，总不能让客人自己抱个炉子吧？
得在墙角砌几个固定的，既安全又省地方。”
她又指着墙上画的几个黑圈，“这儿得装挂钩，挂客人的披风帽子。
桌子底下要留空档，好放脚炉，冬天吃火锅才不冻腿。”
正说着，暗风从外面探进头：“主子，李铁匠派人送了铜锅的样子来。”
苏云清眼睛一亮，接过暗风手里的铜片样稿，巴掌大的铜片上，刻着个中间带烟囱的圆锅，边缘还卷着圈花边。
就是这个！”
她拍着大腿笑，“让他按这个样子做，大的够八人吃，小的两人用，烟囱要留着出烟，底下再配个接灰的托盘，免得弄脏桌子。”
摄政王看着那铜锅样式，挑眉：“中间开个洞，这锅怎么煮东西？”
“这你就不懂了。”
苏云清拿起炭笔，在纸上画了个沸腾的锅，“中间的烟囱烧炭，锅里装汤，汤开了就往里面下肉片、菜叶子，边煮边吃，热乎得很！冬天里一群人围着吃，能吃出一身汗来。”
她越说越起劲，又在图纸上添了几笔：“一楼的窗户要改成能支起来的，夏天打开通风。
二楼雅间的门要用纱帘，既挡油烟又透光。
对了，墙角得摆几盆绿植，看着清爽。”
萧玦看着她眼里的光，忽然扬声喊暗雷：“去把工部那几个懂木工的叫来，让他们按这图纸装修，用料要好，三天之内完工。”
“三天？”
苏云清瞪圆了眼，“会不会太赶了？”
“赶得及。”
萧玦淡淡道，“本王的人，做事向来利落。”
这话果然没掺假。
第二天一早，“聚福楼”门口就围了群看热闹的百姓，十几个工匠正搬着木料往里走，有人扛着青砖，有人抬着新做的方桌，叮叮当当的敲打声隔着半条街都能听见。
王大婶挎着菜篮子路过，踮脚往里瞅，见工匠们正拆旧柜台，忍不住拉着旁边的张屠户问：“老张，这聚福楼不是空了半年吗？
咋突然热闹起来了？”
张屠户掂着手里的肉钩子，嘿嘿笑：“昨儿听我家婆娘说，是个姑娘盘下来了，要开什么‘火锅店’。”
“火锅店？”
王大婶皱眉，“啥是火锅？
是煮锅巴的铺子？”
旁边卖豆腐脑的老汉凑过来，咂嘴：“我瞅着不像。
刚才见人抬了些铜锅进去，那锅中间还带个烟囱，怪模怪样的，倒像是烧水的炉子。”
正说着，苏云清从铺子里出来，手里拿着张纸，要往门楣上贴。
几个孩童凑上去看，见纸上写着“聚福楼专营火锅，三日后开张”，顿时嚷嚷起来：“火锅！
这字念火！”
“啥是火锅啊？”
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扯着苏云清的衣角问，“是能喷火的锅吗？”
苏云清被逗笑了，蹲下身捏了捏小姑娘的脸：“不是喷火的，是锅里烧着火，能煮肉煮菜，热乎着呢。”
周围的百姓听得更稀奇了。
“煮肉煮菜？
那跟家里的汤锅，有啥不一样？”
“就是啊，难不成这锅里能长出花来？”
“我瞅着那铜锅怪精巧的，莫不是什么新奇玩意儿？”
刘老三挤在人群里，摸着下巴笑：“管它啥锅，只要好吃就行！
前阵子听尚书府的下人说，这位苏小姐是个能人，说不定真能弄出些新鲜吃食来。”
旁边卖针线的李大娘撇嘴：“我看悬。
好好的酒楼不开，弄个什么火锅，别是赔本的买卖。”
正议论着，萧玦从里面走出来，见苏云清被百姓围着问东问西，扬声道：“三日后开张，前三天半价，每人送一碟酥肉。”
“真的？”
百姓们顿时炸了锅。
“半价还送酥肉？
这老板大气啊！”
“那可得来尝尝，到底啥是火锅，听着就稀罕！”
“我猜是跟汤锅差不多，就是换了个铜锅呗？”
“难说，说不定是用辣椒煮的，跟西川那边的吃食似的？”
苏云清看着大伙七嘴八舌的样子，心里更有底了，转头对萧玦笑道：“还是王爷懂做生意。”
萧玦挑眉：“本王只是不想让人说，跟本王合伙的铺子寒酸。”
他指着图纸上的“雅间”二字，“这雅间的门要用竹编的，透光又雅致。
桌子用榆木的，耐烫，椅子上要垫棉垫，坐着舒服。”
苏云清赶紧用炭笔添上：“对，棉垫要绣些花样，比如鱼啊虾啊，看着就有食欲。”
她又想起什么，“还得弄个小厨房，专门处理食材，客人要的肉片得切得薄如纸，菜要洗得干干净净，摆盘点缀些香菜，看着就清爽。”
工匠们在里面忙得热火朝天，有人在砌墙角的炭炉，砖缝抹得严严实实。
有人在装窗户，新换的窗纸透着亮；还有人在刷桌子，榆木桌面被擦得油光锃亮。
门口的百姓越聚越多，王大婶扒着门框往里瞅：“这桌子摆得倒齐整，就是这锅还没见着，到底咋个吃法？”
张屠户扛着肉钩子路过，接话道：“我刚才见李铁匠的徒弟来量尺寸，说要做带烟囱的铜锅，估摸着是边煮边吃，跟咱过年吃的杀猪菜似的，就是换了个花样。”
“边煮边吃？”
旁边的小媳妇捂嘴笑，“那不成了自己动手做饭？
要是煮不熟咋办？”
苏云清听见了，探出头笑道：“放心，店里有伙计帮忙煮，保证熟得恰到好处。
到时候来尝尝就知道，保准让你们吃了还想吃！”
百姓们被说得心痒，有人己经开始盘算：“三天后正好逢集，我带着婆娘孩子来，正好尝尝这新奇的火锅！”
“我也来！
半价呢，不吃白不吃！”
“记得叫上我，我倒要看看，这带烟囱的锅到底能煮出啥稀罕味！”
夕阳西下时，“聚福楼”的装修己初见雏形。
萧玦看着忙得满头大汗的苏云清，递过块干净的帕子：“差不多了，剩下的让工匠们弄就行。”
苏云清擦着汗，望着屋里整齐的桌椅、墙角的炭炉、墙上的挂钩，忽然笑了：“再过三天，这儿就要飘火锅香了。”
萧玦看着她眼里的光，喉间泛起暖意：“到时候，本王第一个来捧场。”
门口的百姓还在议论，有人猜火锅是甜的，有人说是辣的，还有人说说不定是酸的。
张屠户扛着肉钩子往家走，嘴里哼着小曲：“管它啥味，带烟囱的锅，听着就带劲……”
夜色渐浓，“聚福楼”的窗纸上透出昏黄的光，混着工匠们收拾工具的叮当声，还有远处百姓们隐约的笑谈，竟透着股说不出的热闹，这尚未开张的火锅店，己经吊足了全城人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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