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大靖军营西侧的空地上就炸开了锅。
二十个精挑细选的士兵围成圈，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死死盯着苏云清，手里那支黑漆漆的铁家伙。
枪管泛着冷硬的光，枪身上的纹路像极了某种凶兽的獠牙，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带着股金属特有的寒气。
“大小姐，这……这‘冲锋枪’真能比连弩快？”
副将赵虎粗着嗓子发问，他手里还攥着惯用的弯刀，刀鞘上的兽皮磨得发亮。
昨日苏云清，说要教他们用“不用箭的武器”，他还以为是新式弩箭，见了这铁疙瘩才知道自己想简单了。
苏云清掂了掂手里的冲锋枪，忽然抬手对准远处的靶场。
那里竖着十根木桩，每根都有碗口粗，是平日练箭用的。
她扣动扳机，“哒哒哒”的脆响瞬间撕裂晨雾，子弹拖着残影呼啸而出，不过眨眼功夫，十根木桩就被拦腰打断，断口处焦黑一片，木屑飞溅得老远。
士兵们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赵虎手里的弯刀“哐当”掉在地上，他张着嘴半天没合上。
“娘嘞……这玩意儿比打雷还厉害！”
“这就是冲锋枪，”苏云清把枪放下，枪管己经微微发烫，“一次能装三十发子弹，射程百步，只要扣着扳机，能把前面的活物打成筛子。”
她指着旁边堆着的铁箱，“这里面是备用弹夹，打完了就换，记住，换的时候要把保险栓关上，不然容易走火。”
她拿起一支没装弹的枪，分解成零件又重新组装，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看好了，枪管要擦干净，撞针不能有锈，不然会卡壳。”
赵虎第一个凑上来，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枪身，像是在摸什么稀世珍宝。
“大小姐，俺能试试不？”
苏云清把枪递给他，手把手教他握枪姿势：“肩膀顶住枪托，瞄准的时候看准星，别闭眼，扣扳机要稳……”
话没说完，副将赵虎己经急不可耐地扣动了扳机。
空枪的撞针发出“咔哒”声，吓得他手一抖，枪差点脱手：“娘的，这动静够吓人！”
周围的士兵哄笑起来，笑声里却满是兴奋。
苏云清让他们，轮流练习空枪瞄准，自己则转身走向另一侧的炮队。
李响带着的炮兵们，正围着三门冲天炮打转。
这些炮比他们平日用的石炮小巧，炮身上焊着几道铁箍，炮口嵌着层亮闪闪的铜片，看着倒像是件精巧的铁器，半点没有石炮的笨重。
“大小姐，这‘冲天炮’真能把炮弹扔到三里地外？”
李响摸着炮身，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们营里最厉害的石炮，也就能打一里地，还得十几个人推着走。
“不仅能扔三里地，还能让炮弹在半空炸开。”
苏云清踢开炮身底下的楔子，露出填药的炮膛，“这里装的是火药，上面是炮弹，引信剪短点能炸得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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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炮兵赶紧围上来，按照苏云清教的比例，往炮膛里填火药。
有人填多了，被她用木棍扒出来些：“记住，火药多了会炸膛，少了打不远，就按这个量来，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
她又教他们调整炮口角度：“仰角三十度能打三里，西十五度能打两里，想炸帐篷就打高些，想轰马队就打平些。”
李响蹲在地上，用树枝把角度记在沙地上，嘴里念念有词，生怕漏了半个字。
最热闹的要数，陈默带的手雷队。
十个士兵围成圈，看着苏云卿手里那圆滚滚的铁疙瘩，像是在看什么烫手山芋。
这东西比拳头大不了多少，表面刻着花纹，顶上还露着截麻绳似的引线，看着实在不像能炸翻马队的厉害物。
“这叫手雷，”苏云清拿起一颗，扯出引线给他们看，“拉开引线，数三个数再扔出去，落地就炸。
记住，千万别攥在手里等，不然会把自己炸飞。”
她找了个没人的土坡，拉开引线数到三，猛地把手雷扔了出去。
众人赶紧捂住耳朵，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土坡上炸开个半人深的坑，泥土混着碎石溅得老远，连地面都震了震。
陈默的眼睛亮了。
他是斥候出身，最懂偷袭的门道，这东西要是揣在怀里，摸进敌营时往人堆里一扔，比带十把匕首都管用。
“扔的时候要注意风向，”苏云卿拍了拍手上的土，“别让风吹回来炸了自己。
还有，这玩意儿怕潮，得用油纸包好揣在怀里。”
她让士兵们，轮流练习扔空雷没装火药的，看谁扔得远、扔得准。
有个小个子士兵臂力弱，扔出去的雷差点砸到自己脚边，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太阳升到头顶时，三个小队己经练得有模有样。
赵虎的小队，能闭着眼换弹夹了，虽然还有人瞄准的时候手会抖，但至少不会把枪托杵到自己下巴上。
有个叫石头的小兵，居然能在跑动中打中百步外的陶罐，惹得赵虎首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比你爹当年射箭准多了！”
炮队那边，李响己经能凭肉眼估算角度，试射的空炮弹（装了沙子的）稳稳落在了标靶范围内。
几个炮兵，还琢磨出了新花样，在炮轮上绑了根绳子，说这样能跑得更快。
陈默的小队最安静，却练得最扎实。
他们把手雷藏在怀里、靴筒里、甚至马鞍垫下，练出了瞬间掏雷、拉弦、投掷的本事，动作快得像阵风。
陈默自己更是能在马背上转身，把手雷扔进三丈外的草垛里。
苏云清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走到场中央，拍了拍手：“都过来！”
三十个士兵立刻列队站好，虽然脸上还带着汗，军容却比来时整齐了十倍。
手里的火器，被他们擦得锃亮，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的光比铁甲还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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