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
苏将军笑起来，花白的胡须都在颤，“想当年老夫打了败仗，奏章里恨不得把‘惨败’写成‘小挫’，如今打了这么大的胜仗，总得让皇上也高兴高兴！
再说了，那些火器的厉害，嘴上说一万句，不如让工部造出来给皇上亲眼瞧瞧。”
萧玦点头，重新提起笔：“也好。
就依将军的意思，先写战事，再提缴获，最后奏请仿制‘新式武器’。”
笔尖落在宣纸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萧玦的字笔力遒劲，带着金戈铁马的气势，一行行黑字在纸上蔓延。
“儿臣萧玦、苏振邦谨奏：本月十五，匈奴左贤王巴图率五万之众犯黑风口，臣等率军迎击……”
他写得极快，却字字清晰。
写匈奴人如何悍不畏死攻城，写守城士兵如何浴血奋战。
写赵虎的“新式劲弩”如何“箭如飞蝗，百步穿杨”，写李响的“雷霆炮”如何“石破天惊，裂地三尺”，写陈默的“震天雷”如何“落地开花，震慑敌胆”，最后写到自己如何“于乱军之中，以劲弩射杀巴图”。
苏将军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点头：“对！
就该这么写！
让皇上知道，咱们不仅赢了，还赢得漂亮！”
写到俘虏时，萧玦顿了顿，问：“那些俘虏如何处置，要不要奏请皇上？”
“不必，”苏将军摆手，“咱们按规矩来就行。
男丁充作苦役，修城墙、筑烽燧，也算是给他们赎罪。
妇孺交给附近的牧民安置，给些粮食，让他们传话回草原大靖不好惹。
这些琐事，就不劳烦皇上了。”
萧玦颔首，继续写道：“……此战共歼敌两万余，俘虏一万三，缴获战马三千匹，牛羊万头，军械无算。
儿臣等己命人清点造册，待班师后上缴国库。”
最后，他笔锋一转，写下奏请：“此战能胜，赖陛下天威，将士用命，亦赖新式武器之威。
儿臣恳请陛下下旨，令工部仿造‘劲弩’‘雷霆炮’‘震天雷’，以固边防，永绝胡患。”
写完最后一个字，萧玦放下笔，看着宣纸上的字迹，忽然觉得心头一块大石落了地。
这场仗打得太顺，顺得让他恍惚，此刻将胜利落在纸上，才真正有了实感。
“写得好！”
苏将军凑过去看，拍着大腿赞道，“有这封捷报，京城里那些说闲话的大臣，看谁还敢说云清那丫头‘不务正业’！”
萧玦将信纸吹干，仔细叠好，装进一个牛皮信封里，又在封口盖了自己的摄政王府印。
“得派个快马，连夜送往京城。”
他对亲卫道，“告诉驿卒，这是八百里加急，不得有误。”
“是！”
亲卫接过信封，转身就往外跑，脚步轻快得像是带着风。
帐外的欢笑声更响了，赵虎不知道在跟谁拼酒，嗓门大得能掀翻帐篷：“喝！
今天不醉不归！
明天……明天老子还要教弟兄们用新家伙！”
苏将军听着，忍不住笑：“这赵虎，倒是个急性子。”
“他是打痛快了。”
萧玦走到帐门口，掀开帘子望向外面。
篝火旁，士兵们正围着赵虎，听他吹嘘刚才怎么用冲锋枪“扫倒一片”，李响在一旁不服气。
抢着说自己的冲天炮“炸得巴图屁滚尿流”，陈默则被几个小兵围着，问他扔手雷的诀窍，他还是那副寡言的样子，只偶尔点头或摇头。
苏云清也在那里，穿着轻便的软甲，正接过春桃递来的烤肉，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月光落在她脸上，比篝火还要柔和。
“云清那丫头，”苏将军走到他身边，语气里满是欣慰，“以前总担心她疯疯傻傻，护不住自己，现在看来，是老夫多虑了。”
萧玦望着那个身影，眼底泛起一丝暖意：“她不是疯傻，是在等一个机会。”
一个能让她展露锋芒，保护想保护的人的机会。
“是啊，”苏将军感慨，“现在机会来了，她也抓住了。
往后啊，咱们苏家，大靖的边关，怕是都要靠这丫头了。”
帐外的风带着寒意，却吹不散营地里的暖意。
捷报己经送出，快马会载着胜利的消息，日夜兼程地奔向京城，奔向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皇上看到捷报时，会是什么表情？
惊喜？
欣慰？
还是迫不及待，想看看那些“新式武器”？
萧玦不知道，也不关心。
他只知道，这场仗赢了，边关能安稳一阵子了，那些浴血奋战的士兵，能睡个安稳觉了，那些被匈奴人骚扰的百姓，能踏实种地了。
“走，”他转身对苏将军道，“出去喝一杯。
庆功酒，总不能少了咱们。”
苏将军大笑：“好！
喝一杯！”
两人走出帐篷，融入外面的欢腾。赵虎眼尖，举着酒囊就冲过来：“摄政王！
将军！
你们可算出来了！
这杯酒，得敬捷报！
祝皇上龙颜大悦！
祝咱们大靖国泰民安！”
“说得好！”
士兵们齐声应和，纷纷举起酒囊，“祝皇上龙颜大悦！
祝大靖国泰民安！”
喊声在草原上回荡，惊起几只夜鸟，振翅飞向墨蓝色的夜空。
篝火噼啪作响，映着一张张兴奋的脸，也映着远处黑风口的城墙。
那里曾浸染了无数鲜血，此刻却在月光下安静矗立，像一头守护疆土的巨兽。
快马载着捷报，消失在夜色深处。
它蹄下的路还很长，但每一步，都踩着胜利的鼓点。
而留在草原上的人，还在继续欢庆，用歌声、笑声、酒香，庆祝这场来之不易的大胜，也庆祝一个属于热武器的新时代，正在缓缓拉开序幕。
天边，一颗启明星悄然亮起，预示着黎明即将到来，也预示着大靖的边关，将迎来更光明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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