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时，萧玦果然如约而来。
他穿着件月白色常服，褪去了朝堂上的肃杀之气，更显温润。
进院时正撞见，苏云昭在教下人给石榴树搭架子，便笑着上前搭了把手，动作娴熟得不像个养尊处优的王爷。
苏振雄站在廊下看着，眼里的赞许又多了几分。
晚膳时，苏振雄果然拉着萧玦喝了几杯。
酒过三巡，他放下酒杯，沉声道：“王爷，云清是我唯一的女儿。
从小被我们宠着长大，性子首，有什么说什么，若是往后有哪里做得不对，你多担待些。
但你若敢负她……”
“岳父放心。”
萧玦打断他，语气郑重，“此生我若负云清，任凭岳父处置。”
他看向坐在身侧的苏云清，眼里的温柔漫得像窗外的月光。
“她是我的妻，是我孩子的母亲，是我此生唯一想护着的人。”
苏云清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紧，抬头撞进他眼底的光里，两人相视而笑，眼里的暖意，比满桌的菜香还要浓郁。
窗外的月亮悄悄爬上来，透过窗棂洒在桌上，映着满桌的菜肴，也映着一家人含笑的脸庞。
苏云清忽然觉得，这样的夜晚，真好。
晚膳的热气渐渐散去，残阳透过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长影。
苏振雄率先起身，萧玦自然地扶着苏云清的腰，三人跟着苏云昭、苏云鹤往书房去。
廊下的灯笼，被晚风拂得轻轻摇晃，将一行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书房里笔墨早己备好，苏靖远坐在太师椅上，指尖无意识地着茶盏边缘。
苏云清走到案前，萧玦替她推开砚台，又将裁好的宣纸铺平。
她深吸一口气，提笔蘸了墨，腕间微沉，一行行工整的字迹便落在纸上。
硫磺、硝石、木炭的配比清晰分明，旁边还标注着提纯的法子，连如何控制燃速的细节都写得详尽。
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在静夜里格外清晰，萧玦站在她身侧，目光落在那些陌生的配方上，眉峰微蹙，指尖随着她的笔触轻轻点着案沿。
苏云清写完最后一个字，将笔搁在笔山上，抬手揉了揉发酸的肩颈。
萧玦伸手接过那张纸，指尖触到纸面的微凉，目光快速扫过那些数字，随即小心地折好，塞进贴身的衣襟里。
苏振雄看着他的动作，缓缓点头，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泛黄的册子递过去，封面上写着“北疆矿产分布”。
苏云昭和苏云鹤凑过来，看着纸上的配方，又看看那本地图册，眼里渐渐浮起了然。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柴小妞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月光从窗格钻进来，落在案上的砚台里，漾起细碎的银辉。
第二日天未亮，摄政王府的暗卫己分批出了城。
有人往西山的硝石矿去，带着苏云清标注的提纯法子。
有人去城南的炭窑，挑选最细密的青桐木炭。
还有人首奔军械坊，取来封存的硫磺石。
苏云清在院里散步时，正撞见萧玦的贴身侍卫搬着几个沉重的木箱往后院去，箱盖缝隙里露出黑色的粉末。
她驻足看了片刻，转身往厨房去，那里正炖着她爱吃的银耳羹，甜香漫过回廊，与远处传来的铁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竟生出几分奇异的安稳。
萧玦站在书房的舆图前，指尖按着北疆的位置，案上摊着苏云清写的配方，旁边堆着刚送来的矿石样本。
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来，在他侧脸投下一道浅影，握着配方的手指微微收紧，目光里是化不开的沉凝。
苏云昭指着配方上“硝石需经三次提纯”的字样，眉头微蹙：“这法子看着繁琐，耗时怕是不短。
若是用来开山修路，赶工期怕是悬。”
苏云清刚揉了揉肩颈，闻言抬头道：“大哥放心，提纯虽费功夫，但师傅教过速成的法子。
用沸水反复冲泡硝石，杂质沉淀得快，三次提纯下来，三日便能成。”
苏云鹤凑过来，指尖点在“硫磺需煅烧去硫黄气”那行字上。
“这硫磺烧起来呛得人睁不开眼，城里的石匠怕是没试过，要不要让他们先练手？”
“得练，”萧玦将那张矿产分布图在案上铺开，指尖落在西山矿的位置，“让暗卫带两个老石匠去矿上，就地提纯硝石，边练边做，省得来回折腾耽误功夫。”
苏振雄拿起那本地图册，翻到城南一页，指腹敲了敲标注乱石滩的地方。
“这里河道淤塞多年，百姓盼着疏通引水灌田，若是能用这东西炸开礁石，倒是省了不少人力。”
父亲说得是，苏云昭点头，只是这东西威力不明，得先试炸。
城外三十里有处废弃的铁矿坑，石头坚硬，正好能测威力。”
萧玦将配方折好塞进怀里，又把地图册合上递给苏振雄：“试炸的事我来安排，明日就让人清场，后日一早动手。”
他看向苏云清，语气放缓了些，“提纯硝石要用大量沸水，你身子不便，别去矿上，有什么要叮嘱的，我让侍卫记下来带给匠人。”
苏云清想起师傅说过的细节，补充道：“让匠人记着，混料时要顺风站，硫磺粉轻，逆风容易呛着。
还有，木炭碾成粉后得过三遍筛，不能有颗粒，不然炸起来不均匀。”
苏振雄看着女儿，条理清晰的样子，捋着胡须道：“你师傅教的法子果然周全。
萧玦，这东西若是成了，疏通河道、开山修路都能用，倒是能解不少民生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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