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来留学的，都是天之骄子，聪明伶俐之人，可以说是一个家族的希望，在家中都是被捧着的，何曾受过这样的嘲笑与奚落。
更何况，这些十几岁的少年们，刚刚走出国门，前十几年接受的仍是传统教育，天朝上国仍是他们心中固有的印象。
肉眼可见的，同学们都受到了很大刺激。顾辰对这些其实早有心理准备，但是他依旧很憋屈和生气。
“支那人还来学物理？怕是连算盘都算不明白。”邻座的日本学生山本路过时总是要嘲笑一番。
起初孙德瑞总是忍不住争执，顾辰却决定用成绩好好打他们的脸，让他们知道他们的祖宗究竟是谁。
三个月后的考试，公告栏前炸开了锅。
“肯定是作弊，他们这些肮脏的支那人怎么可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
“他们肯定从哪里偷到了试卷，这些可恶的清国人。”
“既然不相信，那我们就来比一比，输的人需要在全校师生面前念道歉书。”这次顾辰不打算忍耐，他们要用实力好好打这些人的脸。
“还有，如果我们赢了，请称呼我们为中国人，我不希望带有歧视意味的词语再出现在我们的耳旁。”
“好，那我们就来比一比，不过......”山本眼珠一转。
“比赛科目由我们来定。”
“没问题。”
“那我们就来比剑道和弓道。”在他看来，这些清国人只会读死书，他从未见过他们这群人有过运动锻炼身体的行为。
顾辰与几人对视了几眼，见周宗影与严明微微点头，就连一向马大哈的孙德瑞也面容严肃，紧紧抿着嘴巴，王凌基、蔡兴等人也点头示意。
“没问题，只不过我们没接触过你们国家的剑道和弓道，需要时间学习，等下个学期结束时，我们就比试。”
“没问题。”山本立刻答应，他可是练了八年的弓和剑，这些清国人再练习也比不过他们，给他们时间只会让他们更加丢脸。
顾辰心中冷笑一声，日本的弓道和剑道其实与中国的弓和剑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这个山本可能历史学的不太好，不知道这些是他们老祖宗从中国学过去的。
他们这批能来留学的人，大部分都出身于大地主和权贵家庭，君子六艺更是必学的。
下个学期他会让这些日本人知道，什么是神秘的东方力量，谁才是真正的老祖宗。
他们拥有一个月的假期，顾辰秉持在战术上蔑视他们，在心理上重视他们的态度，几人一有时间就练习弓和剑，虽然万变不离其宗，但是一些仪式上还有稍有不同。
就连他们的教员知道后，也非常赞同顾辰，认为他们需要好好练习，天朝上国绝不能输，甚至给他们花高价购买了日本的弓剑。
之后的几个月，无论大考还是小考，他们中国学生成绩都名列前茅，渐渐的质疑声也少了，众人都期待着期末结束，用他们日本的东西好好打日本学生的脸。
生活步入正轨，学习也比较顺利，顾辰心中的枷锁，——那条在身后的辫子、脱不下来的服饰以及公使馆三月一次的教诲都时时刻刻提醒他们身上的清国烙印，也束缚着他们的思想和行动。
他需要自由，需要独立，需要脱离清政府管控的底牌。
不仅如此，他能看到，他的同伴们渐渐地对三月一次教诲的产生不耐和对后面辫子存在的疑问。
他们正在接受新文化新思想的冲击，新旧思想正在对抗，他更需要做些什么，让他的同伴们同样有底牌做想做的事情。
契机是那份《东京奇谭》的征稿启事。他在学校阅览室翻阅日本报纸时，一则新闻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份面向大众的通俗小说周刊《东京奇谭》正在征集短篇稿件，稿酬从优。
这是一家新创办的杂志社，作者和读者都比较少。
他泡在东京的书店和报摊，把当红的小说翻了个遍。读者爱看什么？
是底层少年凭着一股子狠劲往上闯，把欺压自己的权贵踩在脚下；
是武士握着断刀也要讨回公道，哪怕对手是西洋的枪炮；是新事物撞碎旧规矩时，小人物凭着智慧捞到第一桶金。
这里面得有“忍”，有“狠”，有“义”。总结来说，就是情节要离奇曲折，主角要快意恩仇。
于是，在一个寂静的晚上，一篇传世之作诞生了。
他给自己取了个笔名叫做北海道人，没什么意义，他写这部小说只是为了赚钱，所以一个日本人的身份要比留学生身份要好得多。
小说名字叫做《浪客剑·断刃之誓》，也是一个很日本的名字。
他给主角起名“雾隐凉”，是一个没落小藩的下级武士后代。
父亲因为顶撞勾结洋商的豪商“仓田屋”被害死，家传的刀断了，家也散了。
少年背着断刀在江户码头混饭吃，却被仓田屋的人指着鼻子骂“破落户”，吐在脸上的唾沫都得咽下去。
首到主角在破神社遇见个瞎眼老剑客，教他“心剑合一”的古流奥义：“刀断了，志气不能断；仇要报，但不能变成跟他们一样的恶鬼。”
故事里的爽点，藏在细节里。雾隐凉白天扛大包，夜里就着月光练剑，把码头的号子、海浪的节奏都揉进招式里。
第一次出手是着蒙面的，仓田屋的打手正抢小贩的钱，他影子似的闪出来，断刀出鞘带起一阵风，对方手里的银子撒了一地，人己趴在地上疼得首哼哼——只留个“影斩”的名号，让读者猜得抓心。
真正的高潮在隅田川边。仓田屋请来个洋枪教官当保镖，据说能在十步外打穿铜钱。
雾隐凉就站在樱花树下，断刀指着对方：“你手里的铁管子，护不住肮脏的心。”
洋教官枪响时，他踩着落樱滚到侧面，断刀劈断枪管的瞬间，刀背正磕在对方手腕上。
最后没杀人，只把仓田屋走私军火的账册扔给了巡捕——看着仇人被带走时，雾隐凉摸着重新锻打的断刀，说了句“这刀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让人站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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