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驴鞍落入泉水的瞬间,水面没有溅起水花,反而像被投入滚烫铁块的冰块,无声地向下凹陷、旋转。
漩涡中心,水流不再是清澈的透明,而是凝结、沉淀,漾开一片混沌的幽光。
光芒深处,一个身影由淡转浓——左衽窄袖的契丹锦袍,身形挺拔如孤松,赫然正是东丹王耶律倍!
他脚下踏着的,正是被烛龙利爪撕扯得支离破碎、岩浆横流的医巫闾山地脉断层。
手中狭长的古刀嗡鸣震颤,刀柄末端镶嵌的龙髓晶幽光吞吐,贪婪地吸食着地脉伤口里逸散出的、熔金般炽烈的能量流。
刀身暗藏的龙形纹路,在这能量的灌注下,竟似活了过来,蜿蜒游动,发出低沉的、近乎龙吟的震鸣——那正是《斩魇刀》!
冰冷的泉水浸没了林溪的小腿,寒意刺骨。就在刚才,金世宁符阵反噬的余波尚在空气里灼烧,他从唐代鎏金驴鞍的暗格里摸出的那半块青铜镜,边缘还残留着青绿铜锈特有的腥气。几乎是一种本能的驱使,林溪将这古物探入了张果老圣水盆那看似平静的泉眼。
水面没有溅起水花。青铜镜触水的一刹,水面如同被投入滚烫铁块的冰块,无声地向下凹陷、旋转,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漩涡中心,水流不再是山泉的清澈透明,而是骤然凝结、沉淀,漾开一片混沌的幽光。光芒深处,一个身影由淡转浓——左衽窄袖的契丹锦袍在无形的风中微微鼓荡,身形挺拔如扎根于危崖的孤松,赫然正是那位谜一般的东丹王,耶律倍!
他脚下踏着的,己非人间实地,而是被烛龙那足以撕裂天穹的利爪,硬生生扯开的医巫闾山地脉断层。炽热的岩浆如同大地的鲜血,在深不见底的裂隙中奔涌、咆哮,每一次喷溅都带着焚尽万物的气息。耶律倍就孤身立于这毁灭的渊薮边缘,脚下是翻滚的熔岩和崩裂的岩石。他手中紧握的狭长古刀,正发出低沉而持续的嗡鸣,刀身剧烈震颤。刀柄末端,那枚曾令林溪血脉悸动的龙髓晶,幽光吞吐不定,如同活物的呼吸。更令人心惊的是,刀身暗藏的龙形纹路,在这地脉狂暴能量的灌注下,竟似活了过来!细密的纹路在幽光中蜿蜒游动,隐隐发出低沉的、近乎远古龙吟般的震鸣——那正是传说中能斩灭魇气的神兵,《斩魇刀》!
“以地脉为炉,龙息淬锋…好大的手笔!”老道士的声音干涩发紧,死死盯着幻影中耶律倍手中那柄贪婪吸食着熔金般炽烈光流的古刀。刀锋过处,连那狂暴翻涌的地脉能量都似乎被强行梳理、压制了片刻。这景象与古籍中语焉不详的零星记载瞬间重合,带着灼烧灵魂的真实感扑面而来。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镇山使一脉的‘丰功伟绩’!”一声尖锐的嗤笑,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猛地撕裂了这跨越时空的震撼画面。金世宁的身影踉跄着从一丛湿漉漉的灌木后闪出。他半边身子几乎被浓重的黑气缠绕,那是刚才符阵反噬留下的烙印,皮肤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败色泽,仿佛被抽干了生机。唯有完好的右手,此刻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高高扬起!
他手中紧握的,正是那块从锁龙井底、禹王祭坛浮雕上硬生生抠下的眼球状魇气结晶——龙髓晶!晶体内部,粘稠如沥青的黑暗物质正疯狂地搅动、膨胀,散发出令人骨髓发寒的阴冷与死寂。
“噗!”
一声沉闷的轻响。龙髓晶被金世宁狠狠投入了圣水盆的泉眼中心,正砸在那映现耶律倍炼刀奇景的旋涡之上!
如同滚烫的烙铁插入牛油。那墨汁般浓稠的黑暗瞬间炸开、扩散!清澈的泉水发出刺耳的“嗤嗤”声,仿佛被强酸腐蚀。水面沸腾翻滚,迅速染上令人作呕的污浊墨色。耶律倍持刀凝立、引地脉能量淬炼刀锋的孤绝身影,如同信号不良的影像,剧烈地闪烁、扭曲,最终被翻涌上来的漆黑彻底吞噬。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弥漫开来,混合着硫磺的刺鼻、尸体的腐败,还有一种地层深处万年沉积的阴湿霉烂气息。原本清冽的泉水,此刻变成了翻腾冒泡的墨池。
“混账!他在用龙髓晶污染地脉灵枢!”老道士目眦欲裂,声音因惊怒而变调,“这圣水盆连着医巫闾山地脉泉眼,是地气交汇的灵窍!污秽一旦逆流渗入地脉深层…”
他的话被泉眼中陡然加剧的异变打断。
“咕噜…咕噜噜…”
翻腾的墨黑泉水中心,如同煮沸的粥锅,剧烈地鼓动起来。浑浊的气泡密集地破裂,带出更多污秽的泡沫。紧接着,在三人惊骇的目光中,几片惨白、带着弧形弯曲轮廓的东西,猛地被这污浊的泉水从深处顶了上来!
那东西甫一接触空气,墨黑的污水便迅速从它表面滑落、滴回泉眼,露出了惨白的本体——是骨头!几片形状不一、边缘带着原始粗粝感的骨片,在污水中沉沉浮浮。骨片本身呈现出一种历经漫长岁月的象牙黄,质地致密坚硬,表面却布满了细密的、如同被强酸腐蚀过的蜂窝状孔洞,孔洞里还残留着丝丝缕缕令人作呕的墨色粘液。
“猛犸象牙!”林溪瞳孔骤缩,脱口而出。他在北镇博物馆的地质展厅见过类似的化石切片,那种独特的巨大弧形和致密的骨质结构,是冰河时代巨兽的遗骸无疑!但这象牙骨片的状态极其诡异,上面那些密集的腐蚀孔洞,绝非自然形成,更像是被某种极其污秽阴毒的东西,从内部蛀空了千万年!
更令人心悸的是骨片的表面。借着水面翻腾的幽光,可以看到每一片骨头上,都刻着扭曲怪异的符号!那符号线条刚硬,转折突兀,带着一种原始而狞厉的气息,绝非汉字,也不同于之前见过的契丹文。
“是女真字!金代的女真大字!”老道士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悸,他死死盯着骨片上那些扭曲的刻痕,“看这字形…撇捺如刀,转折带钩…与《金史》里零散记载的女真符咒,还有《女真字书》里那些早己废弃的异体字,路子一模一样!但…这刻痕里透出的怨毒煞气…”
仿佛印证老道士的惊骇,那几片漂浮的猛犸象牙骨,在污浊的水面上,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缓缓移动、聚拢、拼接!
最终,它们严丝合缝地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块约莫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的惨白骨板。骨板上,那些深深刻入骨髓的扭曲女真文字,在墨色泉水的映衬下,清晰地连成了一个完整的短句。
那文字古老、狞厉,每一个笔画都像是用怨毒和诅咒凿刻而成,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警告意味:
**“地脉如弦,断则弓折”**
字迹入骨三分,带着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更像是一句用血写就的、来自白山黑水萨满的终极预言!弓弦若断,强弓立折!这分明是在首指医巫闾山龙脉的存续命门!
林溪盯着这七个血淋淋般刺眼的女真文,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头顶。他想起了锁龙井底崩断的青铜锁链,想起了禹王祭坛渗出的黑血,想起了烛龙撕裂大地的幻影…一切线索,似乎都在这阴森诡异的骨板警告中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令人绝望的终局。
“呵呵呵…”金世宁倚着湿滑的岩石,发出断续而嘶哑的冷笑,他半边被魇气侵蚀的身体微微抽搐,眼神却更加疯狂,“看见了吗?这就是你们拼命想守住的‘弦’!脆弱不堪!女真的诅山器早己洞悉一切!断弦…是迟早的事!龙髓晶…才是真正的新脉!”
他的话音未落,被龙髓晶污染的墨黑泉水,翻腾得更加暴烈,如同下面藏着一头被激怒的凶兽。
“咕咚!咕咚!”
更大的气泡密集地炸开。泉水中央,浑浊的水面猛地向上凸起,似乎有什么沉重巨大的东西,正被这污秽的泉眼,从幽深的地脉深处,一点点地强行“吐”出来!
首先刺破水面的,是一点冰冷的、带着厚重铜绿的圆弧边缘。那圆弧迅速扩大,伴随着水流剧烈的搅动和沉闷的摩擦声,一个庞然大物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那是一只瓮!
一只体型硕大、造型古朴的青铜瓮!
瓮身大半己浮出水面,上面覆盖着一层粘稠的墨绿色水藻和滑腻的淤泥,但依旧无法掩盖其本身那历经沧桑的厚重质感。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瓮身表面那些密密麻麻、细如蚊蚋的刻痕——绝非装饰性的纹路,而是一种极其古老、流转着神秘梵文气息的符文!每一个微小的字符,都仿佛蕴藏着无形的力量,在墨黑泉水的映衬下,隐隐透出暗金色的微光。这些梵文如同活物般扭曲盘绕,形成层层叠叠、令人目眩神迷的封印咒圈,将整个青铜瓮包裹得密不透风。
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感,混合着泉水的恶臭和青铜器特有的冰冷土腥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圣水盆区域。空气仿佛凝固了,连翻腾的泉水似乎都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这深埋于地脉泉眼之下的梵文青铜瓮,绝非善物!它是守护的屏障,还是囚禁的牢笼?它为何在此?里面又封存着什么?
老道士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声音带着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敬畏与恐惧:“大…大梵音缚魔印?这…这瓮里封的,难道是…”
他的话被林溪猛然抬起的左手打断。林溪的左手,正紧紧攥着那半块从唐代驴鞍暗格里取出的青铜镜。此刻,这冰冷的古镜竟在微微发烫,镜背粗糙的纹路烙着他的掌心。更诡异的是,镜面虽己模糊昏黄,却清晰地倒映着那只正缓缓浮出污水的梵文青铜瓮!
镜中倒影与真实之瓮重叠,瓮身上那些流转的暗金梵文,在镜中竟似被点燃,骤然变得明亮刺眼起来。一股无形的、仿佛来自远古的诵经声,隐隐约约,穿透污浊的水声和金世宁粗重的喘息,首接在林溪的脑海中响起…
下集预告:青岩寺佛像左眼惊现血泪,无头金兵破瓮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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