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焚影像中,那少佐疯狂扭曲的脸庞和即将刺入水晶棺接口的魇气注射器,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视网膜上。影像消散的瞬间,刺鼻的硝烟与防腐剂气味重新涌入鼻腔,混合着冰尘的冷冽,激得林溪和老道士同时打了个寒颤。巨爪要塞核心通道内,应急灯依旧惨白地频闪着,将那些挣脱冰封、被老道士神鼓震裂了体表硅化层的“硅化兵”映照得愈发狰狞。它们喉咙里发出碎石摩擦般的“嗬嗬”声,灰白的眼珠死死锁定闯入者,僵硬却迅猛地再次扑来!
“操他姥姥的,没完没了!”老道士咒骂着,布满老年斑的手掌再次狠狠拍向雪貂皮神鼓。鼓声沉闷如雷,在狭窄的混凝土通道内激荡起肉眼可见的空气波纹。离得最近的两个硅化兵被声波正面击中,体表本就密布的裂纹猛地扩大,青灰色的“石粉”皮肤大块崩落,露出底下暗沉如劣质混凝土的肌体,动作明显一滞。
林溪没时间喘息。右臂的酸麻深入骨髓,鼻腔的刺痛提醒着血脉的透支。他咬紧牙关,身体压榨出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向巨爪深处——那影像中水晶棺所在的位置冲去!脚下是倾泻的冰屑和混凝土碎块,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一个硅化兵从侧方阴影里猛地探出利爪,带着木化石质感的指甲刮过林溪后背,道袍撕裂,火辣辣的痛感传来,瞬间又被刺骨的冰冷覆盖——那指甲竟带着诡异的低温!
“这边!”老道士嘶哑的吼声在前方响起。他不知何时己越过几个行动稍缓的硅化兵,枯瘦的手指指向通道尽头一扇被厚厚冰层覆盖的巨大金属门。门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几个粗大的、锈迹斑斑的铰链和一道几乎被冰封死的缝隙。门楣上方,一个不起眼的、内嵌的金属盒子里,隐约可见断裂的线缆和焦黑的痕迹——正是影像中少佐操作的控制台残余部分。
“堵门!”林溪低吼,身体撞在冰冷的金属门上,反手抽出那柄薄如蝉翼的青铜刃。老道士会意,鼓声节奏突变,从震散转为凝聚,一股无形的声波屏障暂时挡在了通道口,延缓了硅化兵逼近的速度。林溪强忍着后背的刺痛和手臂的酸麻,将青铜刃薄如发丝的尖端,精准地插入金属门那道冰封的缝隙!
滋…嘎吱…
刀刃切割着混合了冰晶和锈蚀的门缝,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汗水混着额角流下的血丝,滴落在冰冷的金属上。门缝里的陈冰异常坚硬,带着某种胶质般的韧性。他手腕发力,血脉中残存的微弱青铜光泽顺着刀刃流淌,那些顽固的冰层竟如热刀切黄油般被缓缓划开!一股更加浓烈、冰冷到骨髓深处的气息,混合着难以形容的古老仿腐药味和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于陈年果酒的奇异醇香,从逐渐扩大的缝隙中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
砰!
最后一点冰封被破开,沉重的金属门被林溪用肩膀狠狠撞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门后的景象,让两人瞬间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个远比通道宽阔的球形空间,穹顶由巨大的弧形混凝土构件拼接而成,表面布满粗粝的浇筑痕迹和斑驳的深褐色水渍。空间中央,没有任何多余的设备或摆设,只有一座由整块巨大、剔透的天然水晶雕琢而成的棺椁,静静地安放在一个同样由水晶打造的基座上。
棺内,躺着一具保存完好的女尸。
她穿着一身林溪从未见过的奇异服饰。上身是交领右衽的深青色窄袖襦衫,衣料在惨白灯光下隐隐流动着暗银色的云气纹路;下着间色高腰长裙,以深红与墨绿相间,裙裾层层叠叠,厚重而华美;腰间束着一条嵌有方形玉片的蹀躞带,玉片色泽温润,显然是上品和阗玉;肩部还搭着一条轻薄的、近乎透明的泥金银绘披帛。这装束风格,既非辽金,亦非明清,带着一种扑面而来的、属于更遥远时代的雍容与神秘。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面部。皮肤呈现出一种玉石般温润的质感,五官清晰,眉目如画,仿佛只是沉睡。然而,在她的眉心正中央,却深深嵌着一枚核桃大小的晶体!那晶体色泽深邃近黑,内部却翻涌着粘稠如活物的暗红色光流,丝丝缕缕如同血管脉络,正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带着不祥生命力的节奏搏动着。暗红光流顺着女尸的额角、鼻梁向下蔓延,在她皮肤下形成若隐若现的诡异纹路——正是那枚疯狂汲取地脉生机的“龙髓晶”!
“他娘的…真在这!还…还穿着这身?”老道士的声音干涩发紧,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水晶棺,尤其聚焦在那枚嵌入眉心的龙髓晶上,“看这打扮…是唐风!是盛唐的规制!这料子…这纹样…” 他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捻着油腻的道袍,似乎在记忆中疯狂搜索比对,“《舆服志》里提过,三品以上命妇的‘花钗礼衣’?不对…这披帛的泥金银绘法,西安法门寺地宫出土的织物有类似工艺…可这…这他娘的怎么会在这儿?!”
林溪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水晶棺散发出的寒意几乎冻结血液,但那枚搏动着的龙髓晶,却传递出一种源自地脉深处的、贪婪而邪恶的吸力,与他血脉中的“烛龙抑制剂”产生着强烈的排斥与悸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地脉核心传来的痛苦脉动正与这晶核的搏动同步!这具女尸,正是一个活生生的、被强行改造成龙髓晶容器的“母腹”!
“不止是穿着…” 林溪的声音像是从冰缝里挤出来,他强忍着龙髓晶带来的精神压迫,目光锐利如刀,扫视着女尸的细节,“看他的腹部,老道。”
老道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在水晶棺清澈的材质放大下,女尸交叠放置于腹部的双手下方,那深青色的襦衫腹部区域,隐约可见极其轻微的、不自然的起伏轮廓。轮廓边缘的布料纹理,呈现出一种细微的、被内部缓慢撑开的拉伸感。
“像是…怀胎?” 老道士倒抽一口冷气,脸色煞白,“龙髓晶…在…在他肚子里也在‘生长’?这…这共生到什么地步了?!”
“必须验证。” 林溪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从油腻道袍的内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用油纸仔细包裹的物件——一支便携式内窥取样管,顶端带有微型钻头和采样囊。“祖父留下的老物件,地质勘探用的改良版。” 他动作没有丝毫犹豫,将取样管尖端对准水晶棺盖靠近女尸口部的一个微小气孔(可能是古代防腐处理留下的),用力按下激发钮!
嗤!
一声轻微的压缩气体释放声。细如发丝的柔性钻管瞬间穿透气孔,精准地探入女尸微张的口腔,再深入食道、胃部。管身微微震动,内部传来极其细微的抽取声。几秒钟后,钻管收回,透明的采样囊内,多了一小团粘稠的、暗绿色的胶状物质,散发着那股奇异的、混合着果香与腐朽的醇厚气味。
林溪迅速将采样囊接入一个巴掌大的便携式生物质谱分析仪的接口。仪器屏幕亮起幽蓝的光,数据流飞速滚动。
“成分分析…高浓度乙醇残留…检测到…黍米、高粱残留淀粉粒…特殊发酵菌种…等等!” 老道士凑近屏幕,浑浊的眼睛猛地瞪大,指着其中一行光谱峰值,“这个特征峰!是‘安息茴香’(孜然)!还有‘荜茇’(胡椒一种)!唐代《酉阳杂俎》里记载过西域传入的香料用于酿‘三勒浆’,辽代陈国公主墓随葬品里也发现过类似配方的酒液残留!这…这胃容物里的酒,配方和《辽史·食货志》里记载的宫廷贡酒‘闾山酿’高度吻合!可…可他穿着唐代服饰啊!这时间…”
“耶律倍。” 林溪盯着屏幕上复杂的分子结构图,冰冷地吐出三个字。他想起了望海堂地宫里耶律倍留下的《海上诗》,那些狂放不羁的诗句旁,蝇头小楷的注脚里,曾隐晦提及其痴迷于复原前朝古方,尤爱搜寻盛唐遗韵,其中就包括一种名为“昆仑觞”的西域美酒配方,与这“闾山酿”特征高度相似!一个可怕的推论在脑中成形:这女尸,很可能是耶律倍时代(辽初)甚至更早的唐代镇山使后裔,被金世宁(或他的前身,三十七号计划的少佐)从某个封存之地掘出,作为承载龙髓晶的完美“母体”!
“生物活性扫描…” 分析仪的屏幕画面切换,呈现出女尸腹腔内部的模拟透视图。只见那枚嵌入眉心的龙髓晶,延伸出无数细若游丝的暗红色能量脉络,如同活体根系,深深扎入女尸的大脑、脊柱、内脏…最终在腹部丹田位置汇聚成一个拳头大小、搏动着的暗红光团!光团内部,隐约可见一个蜷缩的、被无数能量丝线包裹的胚胎状虚影!更令人骇然的是,女尸自身的DNA链,在质谱分析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双螺旋结构——一部分是正常的人类碱基对,另一部分却与龙髓晶的能量波动完美契合,甚至…正在缓慢地“晶化”!
“共生体…彻底的共生!” 老道士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晶核的根须己经和他全身经脉、脏腑甚至基因都长死了!毁掉晶核,等于瞬间抽干他所有维系生命的异种能量,这具身体…立刻就会崩解成灰!” 他猛地看向林溪,浑浊的眼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小子,这他娘的不是选择题了!是绝户题!毁了晶核,地脉或有一线生机,但这人…这可能是你血脉同源的先辈,就彻底没了!不毁…烛龙残魄彻底苏醒,整个闾山乃至辽东地脉都会被吸干!”
抉择如同冰冷的绞索,勒紧了林溪的咽喉。他看着水晶棺中那张沉睡般安详、却承受着无尽痛苦的面容,感受着眉心龙髓晶那贪婪的搏动与大地的哀鸣。镇山使的职责在血脉中咆哮,摧毁它!但看着那身盛唐华服,感受着那丝若有若无的同源气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悲怆与不忍,如同藤蔓般缠绕上来。
就在这时——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碎裂声,从水晶棺内部传来!
林溪和老道士的瞳孔同时骤缩!
只见女尸眉心那枚搏动着的、核桃大小的暗黑龙髓晶表面,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细如发丝的缝隙!暗红色的粘稠光流如同血液般从裂缝中缓缓渗出。
更令人头皮炸裂的是,女尸那只一首交叠放在腹部、戴着半截暗金色唐式臂钏的左手,食指指尖,极其轻微地…向上弹动了一下!
下集预告:臂钏裂晶,千年同源血脉引动生死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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