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龙井口的应急灯把唐晚侧脸的轮廓削得像块冷铁。七十二小时倒计时在投影屏上血红地跳,井下魇气翻涌的汩汩声成了催命鼓点。
“五处节点,五行活祭。”林溪盯着投影里那五个溃烂的疮口,每个都对应着地方志里血淋淋的灾异记录,“青岩寺的木,木化石林的金,辽陵的水,北镇庙戏台的火,锁龙井的土。七十二小时,凑人手、找古物、掐时辰,还得防着金世宁下黑手——”他牙关咬得死紧,“这是拿整个闾山当赌桌!”
“赌也得赌!”老道士一脚踹在井栏上,震得蟠螭石雕簌簌落灰,“瘪犊子想拿庙会万千活人填他的‘烛龙’,门儿都没有!”他猛地转向唐晚,“唐小子!你掏心窝子说,那乐仪残篇靠谱?真能借来天地之力?”
唐晚没吭声,只把右手食指伸到应急灯惨白的光下。那螺旋纹指纹深处,一点极幽微的银光倏忽闪过,像沉在古井底的寒星。“臂钏内侧刻的纹路,拓在这里了。”他声音平得像结了冰的河面,“《唐宫镇山乐仪》卷九,‘五方镇煞’。青岩寺诵经引乙木清气,需卯时初刻,千名信众,铜磬一百零八响,一声不能乱。”
“铜磬?”蹲在投影台边的年轻研究员猛地抬头,“青岩寺大雄宝殿倒是有套明代铜磬,可…可那套磬民国时就丢了三面!县志里写得明明白白!”
空气一滞。倒计时的红光在所有人脸上跳动:71:32:11。
“丢不了。”唐晚食指的螺旋纹无意识地在冰冷井石上划过一道痕,“当年住持怕兵祸,埋后山歪脖老母像底下了。磬槌,就藏在老母脖子那道裂开的石缝里。”
老道士倒抽口凉气:“歪脖老母脖子那道缝?那地方邪性!多少工匠想补,凿子下去就卷刃!”
“所以磬槌才在那儿。”唐晚收回手,“百年香火浸润,早沾了‘信力’,寻常金铁近不得身。”他目光转向林溪,“木化石林那边,更麻烦。唤醒硅化木里的庚金肃杀之气,得用活人血浸润年轮——不是抹上去就行,得血渗进木头髓心,勾出沉睡的‘金魄’。”
林溪心口像被冰锥捅了一下。他想起92级井模表面蜿蜒爬行的暗红血丝,黏腻冰冷。“用我的。”他声音发哑,山形印在掌心微微发烫,“这印连着地脉,我的血…大概最招那‘金魄’待见。”
“招它?那是引火烧身!”老道士急吼,“硅化木年轮是地脉的‘化石账本’,你那血灌进去,跟往滚油里泼水没两样!炸了咋整?”
“不会炸。”唐晚截住话头,指向投影中木化石林节点周围那些淡金色的、蛛网般纤细的灵痕,“看这些脉纹走向。血不是泼上去,得沿着这些‘灵痕’的缝隙渗。就像…”他顿了顿,似乎在古旧记忆里翻找词句,“就像给一把生锈的古剑开刃,磨石得顺着钢纹走。”
他指尖虚点投影中一条极细的金纹:“这条主脉,对应硅化木剖面上最深的年轮裂。血滴下去,得正好落在裂口起点。”
林溪盯着那条比头发丝还细的淡金纹路,投影光晃得他眼底发涩。要在飞速流逝的时间里,把一滴血精准滴进亿万年前树木生长的缝隙?这比绣花还难万倍。
“辽陵禁区那边,”唐晚转向老道士,“五谷引王癸水德。五谷好办,北镇粮库存的辽代炭化黍稷还能用。难的是水——闾山天池的水。”
老道士脸垮了:“天池?那鬼地方封山十年了!冰盖子厚得能跑坦克!”
“天池底下有暗河通辽陵地宫。”唐晚语速快得像冰雹砸地,“冰层最薄处在‘鹰嘴岩’东侧三十步,正午日光首射时能化开半尺宽的洞。取水葫芦得用耶律倍墓里出的那个错金银的——只有那葫芦的纹路能镇住暗河里的阴煞气,别的水器下去就碎。”
研究员飞快敲击键盘调出卫星图,鹰嘴岩东侧冰层厚度标记着刺目的“4.7m”。“半尺?十五厘米?正午化开?”他声音发飘,“这…这误差超一秒,水没取到人先冻成冰棍了!”
没人接话。投影上的数字冷酷地跳:71:15:48。锁龙井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的淤塞声,像是巨兽在泥潭里翻了个身。
“北镇庙戏台的火,唐代剑舞引离火。”林溪强行拉回心神,“舞者呢?去哪找懂唐代剑舞的?”
“舞者现成。”唐晚下颌线绷紧,“我去。”
“你?”老道士眼珠子瞪圆,“那剑呢?唐代的剑早烂成渣了!”
“剑也在。”唐晚食指的螺旋纹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北镇鼓楼地窖,第三根承重柱底下,埋着把断剑。剑锷上嵌的瑟瑟石,是引火的关键。”他顿了顿,“剑是断的,舞也得跳残谱。残谱…就在我骨头里记着。”
最后半句轻得像叹息,却砸得人心头发沉。前世刻进骨头的记忆,成了今生唯一的筹码。
“锁龙井中央,十二面辽鼓齐鸣,稳住中宫土德。”唐晚看向井口那圈沉默的石栏,“鼓有了,鼓谱也拓出来了。难的是‘齐鸣’——十二面鼓,声波得同时抵达地脉三百米深处的断裂点,误差不能超千分之一秒。山体结构、空气湿度、甚至当时刮的风向…全是变数。”
“声波同步交给我。”年轻研究员突然抬头,眼镜片反射着屏幕蓝光,“用全息投影台发射校准激光束,实时监测鼓面震动反馈,动态调整每面鼓的敲击力度和角度…理论上可行!”他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出残影,调出锁龙井的3D地质模型,几条代表声波路径的淡黄色虚线穿透岩层,闾山诡镇:我的镇山血脉觉醒了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闾山诡镇:我的镇山血脉觉醒了最新章节随便看!在深处一个疯狂脉动的红点汇聚。“看!只要光束路径严格沿着龙脉能量走向…”
“那就干!”林溪猛地站首,山形印在掌心灼热滚烫,像握着一块烧红的炭。他一把扯下沾满油污的工装外套,露出里面黑色的紧身作战服,腕表屏幕亮起幽蓝的光。“老赵!”他冲一首缩在机床阴影里的老技工吼,“你带工程队去鹰嘴岩!正午取水,分秒不能差!研究员盯着锁龙井声波校准!老道——”他看向老道士,“青岩寺的铜磬和磬槌,你熟路子,带人挖出来!一百零八响,少一响我拆了你那把老骨头!”
老道士啐了一口,把旱烟杆往腰后一插:“放心!歪脖老母像底下那点勾当,瞒不过道爷的法眼!”他佝偻的背此刻绷得像张弓。
“唐晚,”林溪最后转向那沉默的身影,“北镇鼓楼地窖的断剑,归你。木化石林——”他深吸一口气,山形印的棱角硌进掌心肉里,“我去放血。”
没有更多言语。五道人影在锁龙井惨白的光圈下骤然散开,扑向闾山沉沉夜幕笼罩下的五个方向,像五支射向地狱的箭。
***
**青岩寺·后山。**
歪脖老母石像在惨淡月光下扭着诡异的脖子,脖颈那道深裂像张开的漆黑大口。老道士带着三个精壮汉子,手里拎的不是香烛,而是地质锤和声波探测器。
“探测器调到文物频率!”老道士压低嗓子,旱烟杆点在石像基座一块不起眼的青砖上,“就这!往下三尺三寸!娘的,当年那老秃驴埋东西就爱搞这套神神叨叨的尺寸!”地质锤小心地撬开青砖,露出底下潮湿的泥土。一个汉子把探测器探头进去,屏幕上的波形剧烈一跳。
“有东西!金属回波!符合铜器特征!”汉子声音发颤。
“挖!”老道士眼杆一挥。工兵铲飞快地铲开泥土,一个沾满泥污的油布包裹很快露了出来。解开油布,三面蒙尘的明代铜磬赫然在内,暗青色的铜胎上,精细的缠枝莲纹在月光下流淌着幽光。
老道士没看磬,一双老眼死死盯着石像歪斜的脖颈裂缝。“磬槌…”他踮起脚,枯瘦的手指试探着伸进那道黑黢黢的石缝。一股阴冷的、带着陈年香灰味的寒气顺着指尖往上爬。他咬牙往里探,指关节在粗糙的岩石上刮出血痕。突然,指尖触到一段冰冷坚硬、裹着某种皮革的圆柱体!
“逮着了!”老道士心头一喜,正要往外抽。就在此刻——
呼!
一股毫无征兆的阴风从裂缝深处倒卷而出,带着刺鼻的硫磺味!石像那颗歪斜了几百年的花岗岩脑袋,竟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极其缓慢地…朝着老道士的方向,转动了一寸!石雕的眼窝深处,两点针尖大的暗红幽光一闪而逝。
老道士浑身汗毛倒竖,伸进石缝的手僵住了。
***
**木化石林核心区。**
编号“岁寒三友”的巨大硅化木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石质光泽,如同三柄刺向夜空的青铜巨剑。林溪独自站在最高的那截断木前,山形印紧贴掌心,滚烫。
他抬起左手,军用匕首的锋刃在腕表屏幕的微光下闪过一道寒芒。刀锋压上掌心,冰冷的金属触感激得皮肤颤栗。没有犹豫,刃口果断划下!
嗤。
温热的血珠瞬间涌出,顺着掌纹汇聚。浓烈的、带着奇异生命力的铁锈味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他凝视着硅化木剖面上那道最深的、蜿蜒如闪电的年轮裂口——唐晚在投影中指出的那条“主脉”起点。伤口悬在裂口上方,一滴的血珠颤巍巍地凝聚、拉长…
滴答。
血珠坠落,精准地砸在灰白色石质年轮裂口的最顶端!
嗡——!
整个硅化木躯干内部猛地发出一阵低沉到近乎无声的震动!仿佛沉睡了亿万年的巨兽被骤然惊醒!那滴殷红的血并没有像落在石头上那样晕开,而是如同活物般,沿着那条深色的年轮裂缝,疯狂地向下渗透、钻探!所过之处,灰白的硅化木质竟然泛起一层流动的、熔金般的诡异光泽!裂缝深处,传来令人心悸的、细微的金属刮擦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响!
林溪手腕上的多功能腕表屏幕突然爆出刺目的红光,一行警告疯狂闪烁:
**“警告!检测到超高强度庚金能量脉冲!局部地磁异常!危险等级:湮灭!”**
他瞳孔骤缩。脚下的地面开始细微震颤,硅化木周围几块较小的木化石表面,竟“咔嚓”一声,凭空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那滴血化作的金色细线己经钻入年轮深处,整株“岁寒三友”巨木内部的金鸣声汇成一股尖锐的、撕裂耳膜的金属嘶啸!
木化石林深处,某个被黑暗吞噬的角落,一双电子眼捕捉到了这异常的震动和能量爆发,幽冷的红光无声亮起。
***
倒计时在闾山五处节点上空无声咆哮:
70:58:33
70:58:32
70:58:31…
下集预告:青岩寺铜磬惊魂,木化石林金气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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