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次抗病毒蛋白筛选失败。”林昭将培养皿放回超净台，在全息屏上的实验数据。零下200度的低温实验室里，她的白大褂上还沾着液态氮的白霜，指尖操作移液器的速度快得几乎出现残影——这是她在赛博深渊练出的手速，此刻正精准地将0.1微升的病毒样本注入反应孔。
实验室的气压门突然嘶嘶作响，顾晏辰走进来时，防辐射靴底在金属地面擦出清脆的声线。他手里捏着份刚打印的论文，封面上的作者名与林昭并排，标题《星际未知病毒ORF序列同源性分析》下，两人的批注用不同颜色的笔迹交叉标注，红色是她的手术刀式批注“此处忽略了蛋白糖基化位点”，蓝色是他的钢笔字反驳“你漏看了星际射线导致的碱基颠换”。
“你的反向转录引物设计有问题。”顾晏辰将论文拍在实验台，蓝色瞳孔在冷光灯下泛着手术刀般的锐光，“第3827位碱基是甲基化修饰，不是基因突变，这就是你筛选不到有效抗体的原因。”他的指尖点在数据图上，指甲修剪得干净利落，与她握手术刀的手有着惊人的相似——骨节分明，指腹带着常年操作精密仪器的薄茧。
林昭的目光在数据图上停留三秒，突然笑了。她抓起激光笔，在全息屏上划出一道刺眼的红线：“顾博士不妨看看电镜照片，病毒包膜上的刺突蛋白有明显的构象变化，这是典型的抗原漂移，你的甲基化假说解释不了这种形态差异。”她的声音在低温实验室里格外清晰，像冰块撞击玻璃的脆响。
这是他们在星际科研站的第三十七次学术交锋。三个月前，代号“幽灵”的未知病毒突袭货运飞船，感染的宇航员出现细胞快速衰竭症状，而林昭与顾晏辰，是联盟指派的联合攻关组负责人——一个擅长用外科医生的精准拆解病毒结构，一个精通用生物信息学预测蛋白功能，两人的研究方法就像DNA的双链，互补却永远在寻找对方的破绽。
顾晏辰突然调出动态模拟图，病毒模型在全息屏上旋转，刺突蛋白的每个氨基酸残基都清晰可见。“构象变化是因为星际尘埃的物理撞击，”他的指尖沿着蛋白螺旋结构滑动，“但核心序列的保守区，和我五年前在α星系发现的噬菌体高度同源。”他顿了顿，蓝色瞳孔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需要我把原始数据发给你吗？林医生的手术刀再快，也切不开时间维度的进化树。”
林昭的心跳漏了半拍。她想起三天前深夜，自己在实验室调试质谱仪时，监控显示顾晏辰曾悄悄进来过，在她的咖啡杯旁放了份α星系的噬菌体研究档案。当时她以为是对手的示威，现在才明白那是带着锋芒的提示。
“低温电镜室有空档吗？”林昭突然问，己经开始收拾样本，“我现在就验证刺突蛋白的构象是否可逆。”
顾晏辰看着她将病毒样本小心翼翼放进液氮罐，突然伸手按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温热，与低温实验室的寒气形成鲜明对比：“现在是凌晨三点，你的手己经因为长时间低温操作出现红斑。”他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支护手霜，金属管身上刻着元素周期表的图案，“这是含透明质酸的，比你用的医用凡士林更适合防低温冻伤。”
林昭看着那支护手霜，突然想起顾晏辰的实验记录本。她上次借来看时，发现扉页夹着张便签，上面用铅笔写着她的过敏史——对乳胶手套过敏，所以每次进实验室前，他都会提前让助理准备丁腈材质的手套。
“明天早上八点，我要看到你的构象分析数据。”林昭抽回手时，不小心碰倒了离心机，发出的闷响让两人同时看向对方。顾晏辰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像他论文里那些严谨的误差线；而林昭白大褂领口露出的项链，是用废弃的病毒培养皿熔铸成的星轨图案，作者“安大狸”推荐阅读《万界医心：我的手术刀，专斩世间》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那是她在赛博世界学会的金属锻造手艺。
第二天清晨，林昭推开实验室门时，看到顾晏辰趴在实验台上睡着了。他的手臂下压着张演算纸，上面是她的构象分析模型，旁边用蓝色笔迹补全了能量代谢路径，两种笔迹在纸边缘交汇的地方，有人用铅笔描了个小小的双螺旋。
低温电镜的分析结果在全息屏上弹出，刺突蛋白的构象变化果然如顾晏辰所说，在特定温度下可以逆转。林昭刚要叫醒他，却发现他的手指还停留在键盘上，屏幕保护程序是片旋转的星云，而星云中心的坐标，正是她当年在星际边疆救治过的矿工星球。
“醒了？”顾晏辰突然睁开眼，蓝色瞳孔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朦胧，却立刻捕捉到她眼底的笑意，“看来是我赢了这次论证。”他起身时，实验台抽屉里掉出个东西——是枚银色的书签，形状是手术刀与钢笔的交叉，上面刻着他们共同发表的论文题目。
林昭弯腰去捡，指尖与他的手指同时触到书签。金属的凉意透过皮肤传来，像他们第一次在联盟会议上握手时的感觉——当时两人刚就病毒命名权争得面红耳赤，握手时的力度却像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首到现在，她还能想起他掌心的温度如何透过薄薄的手套传来。
“幽灵病毒的传播途径找到了。”林昭突然开口，将一份星际货运航线图推到他面前，“所有感染病例都接触过来自β星系的陨石样本，而这些陨石的成分分析报告，是你导师签发的。”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手术刀般的精准，“顾博士，需要我申请联盟调查吗？”
顾晏辰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沉默地调出导师的研究日志，全息屏上滚动的加密文件突然被他用私人密钥解开——里面记录着五年前的实验事故：他的导师为了研究病毒武器化，故意隐瞒了陨石样本的危险性。
“我去提交证据。”顾晏辰的声音有些沙哑，手指在控制台上颤抖，“但在这之前，我们得先找到治愈方案。”他看向林昭的眼神里，第一次没有了学术交锋的锋芒，只剩下并肩作战的坚定，“你的手术刀，加上我的预测模型，我们能赢。”
接下来的七十二小时，科研站的灯光彻夜未熄。林昭在负压实验室里连续进行了十七次抗体中和实验，顾晏辰则在超级计算机前构建了八千种可能的药物分子模型。当第一株能有效抑制病毒复制的单克隆抗体被筛选出来时，晨光正好透过观察窗照进来，在实验记录上投下两道交叠的影子——她的手握着移液器，他的手按在键盘上，像双螺旋的两条链，终于找到了完美的契合点。
联盟调查组成员走进实验室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林昭正在给顾晏辰处理被碎玻璃划伤的手背，而他的另一只手，正帮她整理凌乱的实验记录。两人面前的全息屏上，共同署名的论文《“幽灵”病毒治愈方案》己经完成，最后的致谢部分，红色与蓝色的笔迹重叠写着：“感谢那个让我永远不敢停下思考的对手”。
半年后，“幽灵”病毒被彻底攻克。在庆功宴上，有人好奇地问起他们的研究秘诀，林昭举起酒杯，顾晏辰的杯子与她的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们的实验室里，永远有两把手术刀。”林昭笑着说，眼底的光芒比全息屏还亮。
顾晏辰补充道：“一把用来拆解问题，一把用来守护彼此的破绽。”他的蓝色瞳孔里，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像DNA双链永远缠绕的轨迹。
科研站的档案室里，那篇共同发表的论文被永久保存。翻开泛黄的纸页，还能看到红色与蓝色的批注在字里行间跳跃，在最后一页的空白处，有人用铅笔轻轻画了个笑脸，嘴角的弧度，恰好是他们第一次交锋时，数据图上那条完美吻合的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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