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的雨下了整整一夜，像要把这座城市二十年的罪恶都冲刷干净。苏晴蜷缩在货运火车的集装箱里，怀里的黑匣子被体温焐得发烫。铁皮箱外传来铁轨撞击的哐当声，每一次震动都让她伤口的缝合线隐隐作痛 —— 那是 “魅影” 的飞刀留下的纪念，距离心脏只差三厘米。
集装箱的缝隙透进微弱的光，照亮她手腕上的战术终端。屏幕上跳动的红点显示，陈峰正在三十公里外的废弃码头等待。而在红点周围，七个绿色信号正快速逼近 —— 那是沈培德派来的追兵，每辆车的后备箱里都装着改装过的霰弹枪。
“还有十分钟到站。” 陈峰的声音从耳机传来，带着海水的咸涩，“苏晴，检查黑匣子的防水涂层，码头的积水很深。”
苏晴撕开胶带，黑匣子表面的纳米涂层在灯光下泛着珍珠母的光泽。这是国安局特制的军用级防护，能抵抗三十米水深的压力，却挡不住她此刻剧烈的心跳。三天前从纺织厂突围时，“魅影” 被押走前突然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黑匣子里有‘夜莺’的标记。”
这个代号像根刺扎在心头。“夜莺” 是谁？是潜伏在警方内部的内鬼，还是父亲笔记里那个始终没有露面的神秘盟友？
火车突然急刹，苏晴重重撞在铁架上。战术终端的警报声尖锐刺耳，七个绿点己经包围了火车站。她摸出陈峰给的信号弹，拉环的金属味在舌尖弥漫 —— 这是最后的求救信号，不到万不得己不能使用。
集装箱门被撬开的瞬间，苏晴滚到货物堆后。强光手电的光束扫过她的脸，为首的刀疤脸冷笑：“沈总说了，把东西交出来，让你死得体面些。” 他的枪口对准黑匣子可能藏匿的位置，却没注意到苏晴悄悄按下了箱壁的紧急制动阀。
当整节车厢突然断电时，苏晴抱着黑匣子冲出集装箱。月台上的积水没过脚踝，她踩着枕木狂奔，身后的枪声在空旷的站台上回荡。铁路桥的铁架在雨雾中扭曲成狰狞的形状，像极了 “蝰蛇” 组织的标志。
“跳！” 陈峰的声音突然炸响。苏晴纵身跃下三米高的站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陈峰抱着她翻滚躲开子弹，防水背心上的鳞片甲在撞击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 这是用乔云大桥的残骸熔铸的特殊钢材，能抵挡近距离的霰弹枪射击。
“黑匣子……” 苏晴刚要递出箱子，就被陈峰按进冲锋舟。马达轰鸣着划破江面，身后的码头突然燃起大火，那是王磊为了掩护他们撤退故意引爆的障碍。
“数据完整吗？” 陈峰一边掌舵一边检查她的伤口，雨水混着血水在她苍白的脸上流淌。苏晴点头，指尖划过黑匣子的密码锁 —— 那是用父亲的指纹和她的虹膜双重加密的，只有两人同时在场才能解锁。
冲锋舟驶入废弃码头的地下仓库时，林岚带领的技术团队己经搭建好临时操作台。当黑匣子被接入解密设备，整个仓库的屏幕突然全部亮起，1999 年 10 月 15 日的监控画面如潮水般涌出：
画面里，年轻的沈培德正指挥工人安装 “地脉 -Ⅱ” 装置，他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某国情报机构的徽章。赵振宏站在一旁打电话，声音清晰可辨：“确保林国栋的检查组准时上桥，这是‘蝰蛇’总部的命令。”
时间轴跳动到事故前半小时，桥墩突然渗出绿色液体。沈培德对着对讲机大喊：“能量过载！立刻启动应急预案！” 但画面外传来赵振宏的怒吼：“不准停！必须拿到稀土矿的爆破参数！”
大桥坍塌的瞬间，监控摄像头捕捉到一个惊人画面 —— 沈培德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冲进救生艇，屏幕上正在传输的，是乔云大桥的核心承重数据。而在他身后，陈峰的父亲林国栋正试图拉住坠落的同事，最终被钢筋刺穿胸膛。
仓库里一片死寂，只有雨水敲打铁皮屋顶的声音。老陈突然捂住脸痛哭：“我当时就在那艘救生艇上…… 沈培德用我儿子的命威胁我，让我对外说看到了‘恐怖分子’……”
苏晴的手指悬在暂停键上，画面定格在父亲最后望向镜头的瞬间。他的嘴唇动了动，通过唇语识别技术，屏幕上跳出三个字：“找夜莺”。
“夜莺到底是谁？” 王磊一拳砸在桌子上，金属台架发出哀鸣。林岚突然调出黑匣子的隐藏分区，一段加密音频正在解码 ——
“这里是夜莺，1999 年 10 月 15 日 14:37，确认‘蝰蛇’获取稀土样本。己将证据存入量子存储器，坐标……”
音频突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刺耳的电流声。陈峰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认出这段背景音 —— 是宏业集团总部的中央空调系统发出的特有频率。
“我知道夜莺在哪了。” 他抓起战术背心，屏幕上的倒计时显示：距离国际能源峰会开幕，还有 12 小时。
地下仓库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应急灯的红光中，陈峰看到苏晴的战术终端亮起一条短信，发件人显示为 “夜莺”：
“沈培德在峰会现场安装了微型核弹，启动密码是你父亲的忌日。速来，我在主会场的通风管道等你。”
雨还在下，码头的水面倒映着城市的灯火，像撒落江面的星星。陈峰握紧黑匣子，金属外壳上的蝰蛇标志在红光中仿佛活了过来。他想起父亲笔记里的最后一句话：“当真相的拼图全部集齐，决战的号角就会吹响。”
此刻，号角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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