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港市海关张哥的消息：“查到了，乔治十世下周会去港市面料展，带着一批‘最新固色技术’参展。另外，我们在截获的一批‘固色剂’里，发现了激活剂的成分，遇紫外线会爆发，强度是遇热的三倍。”
林晚抬头看向窗外，海市的阳光正好，亮得有些刺眼。她突然想起港市面料展的展厅设计，全玻璃穹顶，正午的紫外线能穿透每一寸布料。
这场孢子围城，才刚刚开始。
广交会的余热还没散，林晚办公室的电话就响得急。听筒里传来外贸商老张的大嗓门，带着哭腔：“林总！完了！刚接到欧洲那边的通知，咱那批旗袍订单被卡了！说要过‘特殊检测’，还说……还说怀疑咱的面料有‘不稳定因子’！”
“啪”的一声，周红梅手里的裁布刀剁在案板上，碎布头溅起来：“又是乔治那孙子搞的鬼？前阵子染料暗战没整死他，这又撺掇欧洲人使绊子！”
林晚指尖敲着桌面，目光落在墙上的挂历，距离她拿下那笔五十万的欧洲订单才过去三个月。她按住听筒问：“老张，检测标准具体改了哪条？”
“说是新增了‘植物染料耐光性测试’，要求连续暴晒72小时，色牢度必须达到4级以上！咱用的艾草染虽说牢度够，但他们指定要在慕尼黑的实验室测，来回运费加检测费就得三万，还不一定能过！”
老张的声音发颤，“那边的采购商说了，要是下周拿不到合格报告，订单就给隔壁港商了，听说那港商最近跟林美云走得近，手里还拿着咱去年的设计稿呢！”
“林美云？”
周红梅眼睛一瞪，撸起袖子就往外走，“我去找那小贱人算账！上回在广交会上递假稿还没跟她算清，这又敢勾结对头抢订单！”
“妈。”林晚拉住她，眼神冷得像冰，“现在去找她，正中下怀。她巴不得咱们乱了阵脚。”
正说着，陆沉州推门进来，军绿色的干部服上还沾着风尘。他把一份文件拍在桌上：“查到了。欧洲纺织联盟的新检测标准，背后有两个人在推，一个是乔治九世在欧洲的代理人，另一个，是前国营服装厂厂长的小舅子，现在在慕尼黑开了家‘检测咨询公司’。”
“那老东西不是被判死刑了吗？”周红梅啐了一口，“他小舅子还敢蹦跶？”
“死的是厂长，他小舅子当年靠走私原料赚的钱，早跑到欧洲了。”
陆沉州指尖点在文件上的照片，“这人叫王志强，上个月刚跟林美云见过面，在港市的茶餐厅，有人拍到他们交易，林美云给了他一叠面料样品，就是咱们艾草染的。”
林晚拿起样品照片，眉头拧起：“她倒是舍得下本钱。这样品里掺了桑蚕丝，比咱们常用的柞蚕丝娇气，暴晒测试肯定过不了。王志强拿这个去当‘标准样’，咱们送检的真货自然会被判定不合格。”
“那咋办？”
老张在电话里喊，“要不咱换染料？用化学染肯定能过检测！”
“换染料？”
周红梅抢过听筒，嗓门比老张还大，“你忘了当年在北市，血藤染料害了多少女工？咱艾草染是陆雅如老师传下来的手艺，是咱的根！凭啥为了个订单丢了本分？”
林晚接过电话，声音稳了稳：“老张，别慌。你帮我订两张去慕尼黑的机票，我亲自去。”
“你去？”陆沉州皱眉，“王志强在那边根基深，怕是会使阴招。”
“他越不想让我去，我越得去。”
林晚起身拿过衣架上的外套，“而且我得去看看，他们那所谓的‘特殊检测’，到底藏着多少猫腻。”
周红梅往她包里塞了个小布包：“这里面是艾草灰和明矾，跟上次调染液的方子一样，万一他们在检测样品里动手脚，你就把这撒进去，保准色牢度能顶住。”
出发前一天，林晚去车间查看待送检的面料，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尖利的笑。
林美云端着个搪瓷杯，靠在缝纫机上，对着女工们阴阳怪气：“哟，这不是要去欧洲当大老板的林总吗？听说订单要黄了？也是，用些乡下野草染的布，哪配进人家欧洲市场？”
几个被她拉拢过的女工低着头不敢说话。林晚瞥了眼她身上的连衣裙，明显是仿的自己去年的设计，针脚歪歪扭扭。
“我用野草染布，至少赚的是干净钱。”林晚走过去，拿起桌上的样品布，“不像有些人，拿着别人的设计稿到处卖，赚的每一分都沾着口水味。”
林美云脸一白，把杯子往桌上一墩：“你少血口喷人！我跟王经理合作，是正经生意！不像你，靠着男人上位，谁知道那陆沉州是真帮你，还是图你啥……”
“图我能让陆氏的艾草染业务，三个月翻了两番。”
陆沉州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手里拿着份报表，扔在林美云面前，“不像某些人，拿着假设计稿去骗港商，结果被人当场拆穿，还倒贴了半年工资。”
报表上赫然是林美云上个月跟港商签的合同，备注栏里写着“因设计侵权，赔偿甲方五千元”。林美云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抓起报表就撕，却被陆沉州按住手腕。
“别急着撕。”
陆沉州眼神锐利，“这份是副本，原件己经送到工商局了。你勾结境外人员，用虚假样品破坏同行声誉，够你喝一壶的。”
林美云吓得手一抖，搪瓷杯摔在地上，水溅了她一裤腿：“你……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是林家的人！我奶说了，家产本该有我一份！”
“哦？”
林晚挑眉，“你是说当年你偷我高考报名表，害我落榜，后来又设计让我嫁给家暴男，那些账要不要一起算？”
周围的女工们倒吸一口凉气，看向林美云的眼神变了。林美云慌了神，指着林晚骂：“你胡说！是你自己没本事考大学，是你自己命贱嫁错人！现在发达了就想踩死我？我告诉你，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慕尼黑那边……我早就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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