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刚停在国营服装厂门口，林晚就拽着陆沉州跳了下去。仓库的铁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股刺鼻的杏仁味，和之前红雾的气味如出一辙。
“晚晚！带孩子回车里！”
周红梅举着扁担就要往里冲，被陆雅如一把拉住。
“等等。”
陆雅如从随身的绣包里摸出个银镊子，夹起片沾了毒液的布料碎片，“这是酸性染料，遇水会释放毒气，但用苏绣的固色剂能中和。”她把一小瓶蓝靛色液体塞进林晚手里，“当年在香港，我用这招对付过偷绣线的贼。”
林晚没接，突然往陆沉州怀里塞孩子：“你带她们去医务室找防化服，我去仓库三楼。”她指的是文档2里提到的技术擂台赛场地，“那里有我当年留下的备用布料，都是没经过处理的坯布，能吸毒液。”
陆沉州攥住她的手腕，指腹碾过她刚被林美云咬出的牙印：“我跟你去。”
“你得护着孩子。”
林晚掰开他的手，从墙角抄起根铁管，那是裁床用的滚轴，“相信我，在布料堆里打架，我比你熟。”
仓库一楼的货架间，林美云正指挥着两个蒙面人往卡车上搬染毒的布料。张强瘸着腿守在磅秤旁，手里的喷雾器还在滋滋冒绿烟。
“动作快点！”
林美云踹了张强一脚，“等这批布运到百货大楼，全市穿新衣服的都得躺进医院！”
张强突然抓住她的胳膊，声音发颤：“美云，警察刚才在纺织厂后山发现了‘暗夜之影’的尸体，他们是不是要灭口？”
“怕了？”
林美云冷笑，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这是港商给的新身份，等事成了我们去香港，让林晚那个贱人一辈子找不到！”
头顶突然传来布料撕裂的声响。两人抬头的瞬间，一卷帆布当头砸下来，林晚顺着货架爬了下来，铁管横扫，正打在张强的喷雾器上。
“啊！”
绿雾炸开的瞬间，林晚拽着最近的一匹白布罩过去，毒液遇棉立刻凝成黑块。
“抓住她！”
林美云尖叫着扑上来，指甲挠向林晚的脸，“你凭什么重生就能当老板？我烧了你所有的布！看你还怎么嚣张！”
林晚侧身躲过，铁管狠狠砸在她的手腕上。林美云惨叫着跪倒，怀里的油纸包掉出来，滚到张强脚边。
“香港的船票？”
张强捡起包，突然给了林美云一耳光，“你居然想独吞！”
两人扭打起来的空档，林晚己经冲到三楼。技术擂台赛的场地还保持着当年的样子，裁床台上堆着她培训女工用的样板。她抓起把大剪刀，刚要剪开通风管，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别来无恙啊，林厂长。”
国营厂长刘建国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的公文包滴着绿液，“当年你抢了我的技术能手，今天我就让你的招牌布变成催命符。”
林晚握紧剪刀：“所以‘暗夜之影’给你的好处，就是让你当港商走私团的傀儡？”她想起文档1里写的，这人当年就和港商有资金往来。
刘建国突然大笑：“傀儡？等林晚你和陆沉州都死了，这厂子就是我的！到时候我让周红梅给我洗一辈子布！”
这话彻底激怒了林晚。她猛地将剪刀掷过去，正钉在刘建国的公文包上。绿液溅出来的瞬间，她抓起裁床上的火碱桶泼过去，那是染布用的工业原料，遇毒液立刻冒起白烟。
“啊！”
刘建国捂着被灼伤的脸惨叫，公文包掉在地上，滚出一叠账本，上面全是和港商走私团的交易记录。
林晚刚要去捡，突然听见楼下传来周红梅的怒骂：“张强你个畜生！敢打我外孙的主意！”
她冲下楼时，正看见周红梅用扁担压住张强的脖子，陆雅如举着绣花针逼退了最后一个蒙面人。陆沉州抱着孩子站在染缸边，身上的防化服沾了大片绿渍。
“晚晚！快看这个！”
陆沉州指着染缸里的布料，那些被毒液浸透的布上，竟用红漆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影”字。
林美云不知何时不见了。货架尽头的消防通道门虚掩着，门把手上挂着块碎布，是林晚去年给她设计的旗袍料子。
“她往成品仓库跑了！”
林晚抓起铁管追过去，陆沉州抱着孩子紧随其后。
成品仓库里堆满了待出厂的童装，林美云正抱着个纸箱往通风管里塞东西。听见脚步声，她突然把箱子往地上一摔，里面滚出十几个染了毒的布娃娃，正是林晚服装厂的新款。
“这些娃娃会被送到全市的幼儿园。”
林美云笑得癫狂，“林晚，你不是最疼孩子吗？我就让你亲手设计的东西，变成杀死她们的凶器！”
林晚的铁管砸在她膝盖上时，听见了骨头碎裂的脆响。林美云瘫在地上，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打火机，点燃了身边的布料堆：“一起死！我不好过，你也别想活！”
火苗窜起的瞬间，陆沉州突然将孩子塞进林晚怀里，转身撞向消防栓。水柱喷涌而出的同时，他抓起染毒的布娃娃扔进火里，毒液遇火发出爆鸣，竟炸出片蓝色的火焰。
“这是...”
林晚突然想起陆雅如的话，“苏绣固色剂遇毒液会燃烧！”
陆沉州拽着她往门口冲：“刘建国招了，‘暗夜之影’的总部在香港陆氏的旧仓库，他们要在回归前毁掉所有民族品牌！”
火舌舔上房梁的瞬间，林晚回头看见林美云被倒塌的货架压住，手里还死死攥着块染了毒的红布，那是当年她偷去的第一件设计稿的布料。
消防车赶到时，林晚正蹲在警戒线外给孩子喂奶。陆沉州和李警官在一旁清点从刘建国公文包里找到的账本，陆雅如用银镊子夹起块燃烧后的布片，眉头紧锁。
“这毒液里掺了血竭藤的汁液。”
她突然开口，“是陆沉墨他爹当年从东南亚走私来的，陆氏的老账本里记过。”
周红梅突然指着远处的货运站：“快看！那不是林美云吗？”
众人抬头的瞬间，只见个瘸腿的女人正往一艘货轮上爬，背后的“影”字刺青在夕阳下格外刺眼。货轮的船身上，赫然印着港商走私团的标志。
陆沉州的手机突然响了，是香港警方打来的：“陆先生，我们在陆氏旧仓库发现了大量染毒的布料，上面都绣着...”
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变调，接着是玻璃破碎的巨响。林晚看见陆沉州的脸色瞬间煞白，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泛白。
“怎么了？”
她凑过去时，听见听筒里传来林美云的尖叫，还有个冰冷的男声在说：“告诉陆沉州，他女儿的周岁礼服，我们准备好了...”
孩子突然哭起来，小手紧紧抓住林晚胸前的衣襟。远处的货轮鸣响了汽笛，黑烟滚滚地驶向公海，甲板上的红布在暮色中飘得像面血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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