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死寂。
听涛轩内,熏香浓烈得令人窒息。
叶澜闭着眼,冷汗却悄然浸湿鬓角。
黑暗中,一股清冷的幽香,丝丝缕缕,钻入鼻腔。
不似熏香的暖腻。
冷冽,如深秋夜露。
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仿佛蓝菊花瓣碾碎后的独特气息。
毒?!
叶澜心脏骤然紧缩!
她猛地睁眼!
黑暗中,瞳孔缩成危险的针尖。
左手无声探入枕下,握住勃朗宁冰冷的枪柄。
右手蓄力。
呼吸屏住。
感官提升到极致。
杀机…就在这幽香弥漫的黑暗里!
谁?!
在哪?!
“吱呀——”
一声极其轻微的摩擦声。
不是床帐,是…临湖的雕花木窗?
叶澜枪口瞬间调转,无声指向窗台!
月光如水,透过窗棂,洒在窗台一角。
那里,多了一盆东西。
白日里没有的。
一盆素心兰。
枝叶舒展,几朵白色小花在月光下静静绽放。
那缕清冷的蓝菊幽香…
正是从素心兰的花蕊中,幽幽散发出来!
叶澜紧绷的神经并未松懈。
素心兰?
谁放的?何时放的?
她悄无声息地下床,赤脚踏在冰冷的地板上,如同捕猎的夜猫。
靠近窗台。
凑近花朵,仔细分辨。
花香清雅,似乎…并无明显的毒素掺杂?
目光扫过花盆。
新翻的泥土。
盆底边缘…
似乎压着一角…纸?
叶澜瞳孔微缩!
左手枪口依旧警惕西周。
右手闪电般探出!
指尖精准捻住那微露的纸角!
一抽!
一张折叠的、沾着湿泥的纸条!
展开!
没有字。
只有…一个用深蓝色颜料勾勒的图案——
一把算盘!
算盘下方。
一行歪歪扭扭、仿佛仓促写下的炭笔小字:
看账。老张。鬼
算盘?
账?
老张?!
听涛轩守卫头目!周天翊的心腹!阿坤的左膀右臂!
鬼?!
内鬼?!
叶澜的心瞬间沉入冰窟!
这纸条…是“花匠”的警告?栽赃?还是…血淋淋的真相?!
“看账”…看什么账?
老张经手的账?
总会内部账目?还是…听涛轩的守卫轮值、物资采买记录?
线索…指向何处?
她猛地想起!
白天混乱后,清理现场,守卫们的腰牌登记、武器损耗、甚至…临时采买的签收!
都由老张负责!
他的临时记录桌…就设在听涛轩外间的耳房!
机会稍纵即逝!
必须查!
叶澜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无声滑向内室门边。
侧耳倾听。
外间传来守卫低低的交谈和鼾声。
老张…似乎不在耳房?
她轻轻拉开一条门缝。
外间耳房,桌上亮着一盏马灯,光线昏黄。
一本厚厚的硬壳册子摊开着。
正是守卫的值守记录和物资签收册!
旁边,赫然放着一把算盘!
叶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目标!
她身形一闪,快如鬼魅,瞬间靠近书桌。
目光如电,扫向摊开的账册!
最新一页!
清晰记录着今日事项:守卫轮换、武器损耗…
以及!
最下方一行!
临时采买清单:
素心兰(带盆)一株 — 后巷“芳菲”花店 — 老张经手。
素心兰!
窗台上那盆!散发蓝菊冷香的!
老张买的!
他亲自经手!
证据!
叶澜手指微颤,正欲翻看前页印证。
“吱呀——”
外间大门被猛地推开!
老张!
带着一身未散的烟火气和疲惫,走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到书桌旁的叶澜!
看到她手中的账册!
看到她目光死死锁定的那行“素心兰”记录!
老张的脸,“唰”地一下!血色尽褪!惨白如纸!
眼神里瞬间爆发出极致的惊恐和…绝望!
“白…白小姐!你…你干什么?!” 声音尖锐变形!
“这花!”叶澜举起账册,声音嘶哑冰冷,“谁让你买的?!”
“我…我…”老张语无伦次,手下意识猛地摸向腰间枪套!
“别动!”叶澜枪口瞬间抬起!首指老张眉心!杀气凛然!“说!”
守卫们被惊动!瞬间惊醒!拔枪声哗啦一片!
场面一触即发!
“怎么回事?!”
一个冰冷如九幽寒泉的声音,在门口炸响!
周天翊!
阿坤如同铁塔,紧随其后!
两人去而复返!脸色阴沉似水!
“爷!”老张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声音带着哭腔,“白小姐她…她翻看账册机密!还拿枪指着我!”
周天翊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先扫过叶澜手中紧握的勃朗宁,再落到她另一只手上的账册。
“素心兰?”他看到了叶澜指着的那行字,眼神骤然锐利如鹰隼!“哪来的?”
“后…后巷‘芳菲’花店…”老张声音发颤,额头冷汗涔涔,“属下…属下看听涛轩刚遭劫难,死气沉沉…就想…就想买盆花…添点生气…冲一冲…”
“添点生气?”叶澜冷笑,声音如同淬毒的冰棱,“添点‘花匠’索命的蓝菊香吧!老张!‘花匠’给了你什么好处?!”
“你血口喷人!”老张目眦欲裂!猛地拔枪!
“砰!”
枪声震耳欲聋!
不是老张!
不是叶澜!
是周天翊!
他手中的鲁格P08,枪口喷吐着死亡的火光!
子弹!
精准地撕裂空气!
狠狠打在老张刚拔出一半的枪套上!
金属撞击的火星西溅!
老张的配枪被打飞!虎口崩裂!鲜血淋漓!
“拿下!”周天翊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阿坤如猛虎出柙!一个箭步冲上!势大力沉的一脚狠狠踹在老张膝窝!
“咔嚓!”骨裂声清晰可闻!
老张惨嚎着跪倒在地!
阿坤膝盖如同千斤坠,死死顶住他后心!反剪双臂!粗暴地将他脸朝下死死摁在冰冷的地板上!
“搜!”周天翊命令。
阿坤动作粗暴,撕开老张的外套,搜查贴身内袋。
很快。
一个深蓝色丝绸缝制的、小巧精致的**钱袋**被掏了出来!
鼓鼓囊囊。
阿坤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桌上。
叮当脆响。
不是银元。
是黄澄澄、沉甸甸的…**金条**!足有五六根!
每一根金条上,都清晰烙印着一个微小的、却刺眼无比的图案——
“蓝菊…”阿坤盯着金条上的印记,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
老张被死死摁在地上,面如死灰,浑身筛糠般抖动着,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呜咽。
周天翊的目光,冰冷地扫过那些带着死亡印记的金条,最后落在叶澜苍白却异常坚定的脸上。
“看来,”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你这只‘金丝雀’,嗅觉比我想象的…还要敏锐。”
叶澜紧握枪柄的手心全是冷汗,迎着他的目光:“我只是想活命。”
周天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他不再看老张,转身走向门口。
“阿坤。”
“爷!”
“把人带下去。‘好好’问。”周天翊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刺骨的寒意,“问清楚,‘芳菲’花店,还有谁。”
“是!”阿坤狞笑着提起如泥的老张。
周天翊的脚步在门口停顿,没有回头。
“至于你,”他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漠然,“养好精神。”
“这盘棋…”
“冷子己经动了。”
“接下来…”
“该我们落子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留下满室血腥、黄金的冰冷反光,和一地猜疑。
叶澜看着桌上那几根烙印着蓝菊的金条,又看向窗外深沉的夜色。
冷子?
谁是冷子?
老张?
“芳菲”花店?
还是…
她这只被放在风暴中心的“金丝雀”?
周天翊的棋局,深不可测。
而“花匠”的獠牙,似乎己悄然伸进了兴隆总会的心脏。
听涛轩的夜,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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