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那倒悬的微型毁灭旋涡,每一次搏动都像在叶澜的神经末梢点燃淬毒的针。金针主针崩断的后果正以恐怖的速度显现——辐射冰裂纹从心口蔓延至锁骨下方,皮肤下的血管呈现出不祥的暗紫色,如同干涸河床上龟裂的纹路,每一次呼吸都带来灼烧般的刺痛和深入骨髓的寒意。她靠在静园西厢房冰冷的雕花窗棂旁,指尖死死抵住窗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才勉强压下喉咙口翻涌的腥甜。
七十二小时。死亡倒计时悬在头顶,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而她,是这剑下最脆弱的祭品,更是“菊与刀”精心设计的引爆器本身。
“澜姐!”阿坤粗粝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焦躁,“总瓢把子让你去前厅!有发现!”
叶澜深吸一口气,冰裂纹的刺痛让她眼前一黑。她迅速扯下搭在椅背上的薄呢披肩,裹住脖颈和锁骨下方蔓延的暗紫色纹路,只露出那张依旧明艳却难掩疲惫苍白的脸。推开门的瞬间,阿坤那双布满血丝、燃烧着纯粹恨意的眼睛几乎要将她洞穿。雷豹的死,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灵魂上,这份恨意如今找到了最清晰的目标——“花匠”,蓝菊夫人。而叶澜,作为周天翊此刻明面上最“倚重”的歌女兼诱饵,成了阿坤复仇烈焰唯一能攀附的柴薪。
“坤哥。”叶澜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沙哑,是“白玫瑰”式的柔弱,也巧妙地掩盖了身体的极度不适,“什么发现?”
“深渊残骸里,扒拉出来的!”阿坤咬牙切齿,布满老茧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扭曲变形的金属残片,边缘锋利,沾满泥污和暗褐色的可疑痕迹。他将残片粗暴地塞到叶澜眼前。
叶澜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残片中央,虽然被泥土和撞击磨损了大半轮廓,但那妖异冰冷的线条,那独一无二的形态——赫然是半个蓝菊烙印!与她心口那朵,如出一辙!冰冷的杀意瞬间攫住了她,比辐射带来的痛苦更甚。*雷豹…果然是“菊与刀”下的手!蓝菊夫人…* 这烙印像一张无声的死亡通牒,宣告着组织的绝对掌控和冷酷无情。
“是她的标记!蓝菊那毒妇的标记!”阿坤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手指几乎要将残片捏碎,“雷豹就是死在她手里!总瓢把子说得对!找到她,老子要活剐了她!”他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叶澜,那股狂暴的恨意几乎凝成实质,“澜姐,总瓢把子说你有门路,这次寿宴…老子要她插翅难飞!你得帮我!”
那双眼睛里,恨意如同奔涌的岩浆,灼热而危险。叶澜毫不怀疑,一旦阿坤知道她心口也烙着同样的蓝菊,或者察觉到她与“菊与刀”那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头被仇恨彻底点燃的凶兽,会第一个扑上来将她撕碎。*双重身份?不,现在是三重绞索了。*
“坤哥,冷静。”叶澜强忍着心口漩涡的躁动,伸手轻轻压了压阿坤因激动而绷紧的手臂,触手坚硬如铁,“总瓢把子自有安排。我们能做的,就是别打草惊蛇。这残片…收好,是铁证。”她的话语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既承认了他的恨,又将其暂时导向了周天翊规划的轨道。阿坤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重重哼了一声,将残片狠狠揣进怀里,像揣着一块烧红的炭。
打发走被恨意烧得几乎失去理智的阿坤,叶澜脚步虚浮地走向前厅。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心口的旋涡在阿坤带来的冲击下愈发狂躁,辐射冰裂纹的寒意几乎要冻僵她的半边身子。她需要周天翊的血符能量续命,哪怕饮鸩止渴。
前厅的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周天翊负手立于巨大的静园沙盘前,沙盘上用红蓝小旗标注着各方势力可能的布防点。他穿着玄色云锦长衫,身姿挺拔,侧脸的线条在符印灯幽蓝的光线下显得冷硬如刀削。听到叶澜刻意放重的脚步声,他并未回头,只淡淡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阿坤的恨意,是把双刃剑。”
叶澜在他身后几步远停下,披肩下的身体微微发抖,一半是辐射的侵蚀,一半是面对这个深不可测男人的本能警惕。“他只想为雷豹报仇。”她低声道,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
周天翊终于转过身。他的目光精准地落在叶澜脸上,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没有任何关切,只有冰冷的评估和审视,仿佛在打量一件出现裂纹的武器。他缓步走近,那股混合着冷冽烟草与古寺焚香的奇异气息再次笼罩过来,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你的‘旧伤’,压不住了。”他陈述事实,语气平淡得近乎残酷。修长的手指毫无征兆地抬起,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意味,指尖萦绕起一缕极其细微、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暗红色血芒。
叶澜下意识地想后退,身体却因虚弱和那旋涡的拖拽感而僵硬。他的指尖并未触碰她的皮肤,而是隔着薄薄的披肩和旗袍衣料,虚虚点在她心口倒悬漩涡的中心位置。
“嗤——”
一股冰冷刺骨、却又带着奇异灼烧感的能量,如同极细的冰针,瞬间刺入!那感觉并非纯粹的痛苦,更像是一种强行镇压的禁锢。心口狂躁的微型旋涡猛地一滞,向外辐射的毁灭性悸动被强行按捺下去。辐射冰裂纹蔓延的速度似乎被冻结了,皮肤下暗紫色的血管也暂时停止了狰狞的搏动。
叶澜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住。一股虚弱感伴随着那冰冷的能量席卷全身,但更可怕的是精神上的冲击——仿佛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被强行压制、被窥探。*这就是血符的力量?以精血为引,镇压毁灭…他到底在我身上埋了什么?!*
周天翊收回手,指尖那缕血芒悄然消散。他注视着叶澜瞬间惨白如纸的脸和额角渗出的冷汗,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波动,快得如同错觉。“血符只能暂时维系,它的裂痕在加深。静园的涡旋核心一旦启动,它会第一时间崩碎,你会被彻底吞噬。”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判决,“寿宴当晚,你必须待在戏台前。‘花匠’的目标是你,也是引爆涡旋的‘钥匙’。你是鱼饵,也是鱼钩。别让我失望,白玫瑰。”
“钥匙”二字,如同惊雷在叶澜脑海中炸响!涡旋核心的钥匙?是我心口这个鬼东西?还是…我本身?!蓝菊夫人要利用我来引爆?!巨大的恐惧和被当作纯粹工具的冰冷愤怒交织在一起,几乎让她窒息。
就在这时,心口深处,那被血符能量强行压制的旋涡中心,一点极其微弱的、冰蓝色的光芒,毫无征兆地跳动了一下!像寒夜中的一点孤星,稍纵即逝。同时,叶澜贴身藏在旗袍内侧暗袋里的某物,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生命律动般的温热震颤!
青鸾核碎片!
叶澜的心脏几乎停跳!她强行控制住面部表情,垂下眼睫,掩饰住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共鸣?!它和血符能量…和这旋涡…产生了共鸣?!周天翊的血符…能激活青鸾核?!
周天翊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她脸上,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皮相,洞察灵魂。他是否察觉到了那瞬间微弱的蓝光?是否感应到了青鸾核碎片那微乎其微的异常能量波动?他的眼神深不见底,平静无波,让人无法窥探分毫。
“总瓢把子,”叶澜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般的虚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戏台前…我会准时到。只是…这‘钥匙’,真的无法解解吗?”她抬起眼,首视周天翊,试图从他眼中找到哪怕一丝关于“解法”的暗示。
周天翊没有回答。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包含了评估、警告,或许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随即,他移开目光,重新投向沙盘。“做好你的事。其他的,自有安排。”他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
叶澜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那令人窒息的前厅。一回到西厢房,她立刻反锁房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大口喘息。冷汗己经浸透了里衣。她颤抖着手,从旗袍暗袋里摸出那块青鸾核碎片。
碎片躺在掌心,触感温润,表面那些天然形成的玄奥纹路中,一点微弱的冰蓝色光芒,如同呼吸般,正极其缓慢、极其微弱地明灭着。而心口那被血符暂时镇压的旋涡深处,似乎也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同频的悸动。
*钥节点…这就是青鸾核里藏的‘钥’?!它能和血符能量、甚至和这毁灭旋涡产生共鸣?!* 一个惊心动魄的念头在她脑中炸开:*逆转!朱雀匣上的涡旋逆转图!难道青鸾核的‘钥’,配合血符之力…能逆转这毁灭进程?!*
希望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一点星火,微弱却炽热。但这希望背后,是更深的恐惧——周天翊是否己经发现了她私藏青鸾核?他刚才那深深的一眼,是否就是无声的警告?若他知道这碎片能激活“钥”节点,他会怎么做?是夺取,还是…利用她彻底引爆?
窗棂外,静园假山嶙峋的阴影在惨淡的月光下如同蛰伏的巨兽。距离寿宴开锣,仅剩六十小时。
心口,冰裂纹在血符能量的禁锢下暂时蛰伏,但旋涡深处,那被“钥”节点微弱共鸣搅动起的暗流,正悄然涌动。血符的裂痕,青鸾的微鸣,毁灭的倒计时,以及黑暗中那双不知是否己看穿一切的眼睛…
风暴,正在这死寂的倒计时中,加速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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