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瑾把安全屋的门锁扣上第三道时，后颈的冷汗才顺着衣领往下淌。
手机屏幕在茶几上亮着，沈昭昭的消息弹出来："半小时后带笔记本过来。"他扯了扯皱巴巴的衬衫，指腹蹭过胸前的青铜灯——那是从玄门密室顺出来的，此刻还带着体温，像块烧红的炭。
"叩叩。"
敲门声比约定时间早了十分钟。
林怀瑾抄起茶几上的防狼喷雾，从猫眼望出去，正撞进沈昭昭沾着泥点的白大褂衣角。
他松了口气，刚拉开门，冷风裹着她发间的土腥气涌进来——这味道他熟，每次她从考古工地回来都这样。
"图呢？"沈昭昭把帆布包甩在桌上，指尖冻得发红，却首接去解笔记本电脑的锁扣。
她的指甲缝里还嵌着褐色土渍，是今早挖探方时蹭的。
林怀瑾把手机推过去，屏幕上的文气分布图泛着幽蓝。
沈昭昭的鼠标光标刚移到右上角的红点群，指节突然顿住。
他看见她睫毛颤了颤，喉结动了动，像被人掐住了脖子。
"昭昭？"
"宋代墓葬。"她的声音发涩，"未录入文物局档案的那种。"电脑屏幕的冷光映着她眼底的血丝，"我上个月跟省考古所去豫西踏查，在牛首山北坡发现过盗洞。
当时土层里有碎瓷片，釉色是定窑的——但报告递上去，说地质结构不稳定，暂缓发掘。"
林怀瑾的手指无意识着青铜灯的灯柄。
他想起昨夜在密室里，玄十三说"收割历史"时的笑，后槽牙咬得发酸："他们等不了官方流程。"
"叮"的一声，顾总的消息跳进来："假消息该放了。"
顾总推门进来时带着股雪茄味，金丝眼镜上还沾着雨珠。
他把公文包往桌上一甩，抽出张泛黄的清单："我让人做了批'未入库文物'的假清单，就说有批宋瓷在民间流转。
要真要假？
得让玄门信你手头有货。"
林怀瑾盯着清单上的"定窑白釉刻花莲纹碗"，突然笑了："得让他们亲眼见我'捡漏'。"
三日后的古玩市场人声鼎沸。
林怀瑾蹲在老周的摊子前，指尖刚碰到那只明代青花缠枝莲纹瓷瓶，掌心就传来熟悉的热意——不是真货的灼烧感，是他昨夜用青铜灯特意激发出的文气波动。
他故意提高声音："老周，这瓶子开个实价？"
"小爷眼光好！"老周搓着油腻的手指，"这是万历年间御窑的，您给八万八？"
林怀瑾摸出黑卡："十万。"
周围的摊贩哄笑起来。
他余光瞥见角落穿灰夹克的男人摸了摸耳朵——那是玄门的眼线。
瓷瓶入手时，他的拇指在瓶底轻轻一按，藏在釉色里的磁场装置微微震动。
"成！"老周笑得见牙不见眼，把瓷瓶塞进锦盒。
林怀瑾抱着盒子转身，正撞进顾总的怀里。
顾总拍了拍锦盒，冲他挤挤眼："晚上八点，云顶茶社见？"
灰夹克的身影在人群里晃了晃，拐进了巷口。
牛首山的夜雾裹着湿气。
林怀瑾趴在灌木丛里，鼻尖全是松针的苦香。
耳机里传来小李的声音："目标出现，三男一女，携带金属探测器。"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青铜灯，灯身己经热得发烫——地下三米处，确实有东西在共鸣。
"他们在东南方二十米架设备。"阿勇的声音压得低，"昭昭说的盗洞位置在正南方。"
林怀瑾猫着腰往盗洞方向挪。
泥土蹭脏了他的牛仔裤，却让他想起沈昭昭总说的"地气"——此刻他能清晰感知到，盗洞下方的土层里，有几枚宋代铜钱正随着他的心跳轻颤。
他闭了闭眼，指尖抵住地面。
磁场装置启动的瞬间，东南方的金属探测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
灌木后传来玄门成员的骂声："调错参数了？"
"雕虫小技。"
阴恻恻的声音从背后炸响。
林怀瑾猛回头，玄十三正站在五步外，月光照得他眼尾的朱砂痣像滴血。
他的指尖泛着青灰，空气里浮动着若有若无的檀香味——那是精神控制的前兆。
林怀瑾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眼前的景物开始重影。
他踉跄着扶住身后的石碑，掌心突然被烫得缩回——那石碑上的"宋故处士张公之墓"八个字，正顺着他的血脉往大脑里钻。
"文气......"他咬着牙笑了，"原来你怕这个。"
石碑的震颤顺着指尖传遍全身。
玄十三的瞳孔骤缩，檀香味突然散了。
林怀瑾趁机摸出干扰器，按下开关的瞬间，远处传来警笛的尖啸。
"阿勇！"他吼了一嗓子。
灌木丛里窜出几道黑影。
玄门成员的惨叫声混着金属探测器的嗡鸣，在山风里碎成一片。
林怀瑾扑向玄十三怀里的皮质笔记本，玄十三反手就是一拳，擦着他的眉骨砸在石碑上。
"你以为......"玄十三的声音发颤，"守灯堂能护你多久？"
林怀瑾没理他，翻开笔记本的瞬间，瞳孔缩成针尖——泛黄的纸页上，用朱砂画着复杂的卦象，旁边的小字是"文气引聚诀"。
他想起昨夜玄门总部那个戴青铜面具的男人，喉结动了动："你们连守灯堂的门都没摸过，也配谈文气？"
玄十三被阿勇按在地上时，还在笑："等你看到真正的......"
"带走。"阿勇踹了他一脚，转头对林怀瑾挑眉，"收获不错？"
林怀瑾把笔记本塞进怀里，抬头正看见沈昭昭从警车那边跑过来。
她的白大褂沾了泥，发绳散了，却仍攥着个放大镜。
"给我。"她伸手要抢笔记本。
林怀瑾笑着递过去，看着她的指尖突然顿在某一页。
月光下，她的脸白得像张纸，放大镜"啪"地掉在地上："这不是现代技术......"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这是......宋代的符录文。"
山风掀起林怀瑾的衣角。
他望着山脚下玄门据点的灯火，青铜灯在胸口发烫。
远处传来沈昭昭的声音："怀瑾，这些符号......"
"我知道。"他摸出手机，给顾总发了条消息，"真正的文气源头，该现身了。"
安全屋的台灯在深夜里晕着暖光。
林怀瑾把"文气引聚诀"的照片传给小李时，突然听见窗外有乌鸦扑棱翅膀的声音。
他拉开窗帘，只看见电线杆上一团黑影掠过，留下几片黑羽，飘落在地上的"守灯堂"三个字复印件上。
而在三百公里外的玄门总部顶楼，戴青铜面具的男人正盯着监控里林怀瑾的背影。
他摸了摸手背的刀疤，把"守灯堂"的旧账本推给下属："启动第三处藏灯点。"
"是。"下属躬身时，账本扉页露出半张照片——年轻的周老爷子站在守灯堂前，怀里抱着个裹着红布的青铜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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