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的白炽灯在凌晨三点依然亮得刺眼。
沈昭昭攥紧手机的手微微发紧,免提里传出通话声:“小白的口供里只承认运输,没有参与造假,现有证据不足以刑拘……”
林怀瑾靠在派出所的塑料椅上,垂着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
他望着墙面上斑驳的水渍,想起三小时前贴在木箱夹层里的微型定位器——红灯闪烁的光点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古艺修复中心的监控盲区。
“昭昭,”他突然笑了一声,“你说老金要是知道,我们放回去的不只是个‘运输员’,还是个移动GPS,会是什么表情?”
沈昭昭扭头看他,月光从窗棂透进来,在他眼尾投下一片淡影。
这个总被她吐槽“玩世不恭”的男人,此刻眼底闪烁着猎手般的锐光。
她突然想起昨夜在仓库里,他掀开木箱时,指尖在玉壶春瓶上停留的那三秒——当时她以为他只是确认年代,现在才明白,他是在寻找能贴定位器的缝隙。
“走吧。”林怀瑾站起身,公文包稳稳地搭在臂弯里,“天亮前要把样本送到材料学院张教授那里。老金的化学做旧能骗过传统仪器,可骗不过我的‘手感’。”
市立大学材料实验室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还夹杂着仪器的嗡嗡声。
林怀瑾戴着橡胶手套,将从玉壶春瓶底部刮下的粉末轻轻倒进试管。
试管在恒温箱里转了三圈,张教授的老花镜突然“咔”的一声磕在操作台上:“小林子,你确定这是从‘明代’瓷器上刮下来的?这成分里有间苯二酚,还有改性环氧树脂——这是近十年才普及的高分子材料!”
沈昭昭的相机快门声接连响起,镜头对准光谱仪弹出的曲线:“传统鉴定看包浆、看土沁,可他们用化学溶液模拟氧化过程,连X射线都能骗过。”她翻着笔记本,笔尖在“人工老化”西个字上戳出个小坑,“但你的‘气运’能感知到异常——昨晚你摸玉壶春瓶时,是不是除了年代,还觉得哪里不对劲?”
林怀瑾的指尖轻轻抵着下巴。
他想起昨夜触碰铜锁时,除了闪过的明代制壶坊画面,还有一丝刺痒从指腹窜上来,就像有人在皮肤下撒了把细沙。
“像是……有人给历史盖了层塑料布。”他缓缓说道,“真东西的脉络是有生命的,能摸到工匠的手温,能听见窑火烧制时的噼啪声。可这瓶子……”他顿了顿,“它的‘过去’是被胶水粘上去的。”
张教授推了推眼镜,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走,去扫描电镜室!”
电子屏上呈现出微观世界,瓷器釉面的孔隙被人工填充的化合物堵得严严实实。
林怀瑾盯着那些规则排列的分子结构,喉结动了动——这和他用“气运”感知到的“异常”完全吻合。
“原来他们是用强氧化剂腐蚀表面,再用高分子材料填补……”他掏出手机快速记录,“昭昭,把张教授的分析和我的感知数据做个交叉验证。”
沈昭昭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实验室的挂钟转了三圈时,一份二十页的《化学仿旧工艺解析报告》“唰”的一声从打印机里吐了出来。
她扯下报告拍在桌上,发梢沾着仪器的静电:“这些化合物组合能模拟百年以上的氧化反应,传统眼学、仪器鉴定都可能出错。但你的‘气运’——”她抬头看向林怀瑾,“它能穿透这层化学伪装,首接触及文物本身的历史。”
林怀瑾的拇指着报告边缘,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他想起刚入行时被师傅骂“毛手毛脚”,想起第一次在夜市捡漏时指尖发烫的惊慌,想起沈昭昭曾经用看投机商的眼神看他……现在那些画面突然连成一条线,原来所谓“气运”从来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是他蹲在库房翻阅了三百本鉴定笔记的厚积,是被赝品扎了无数次后的薄发。
“叮——”手机短信提示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林怀瑾点开,是苏掌柜发来的:“明晚‘雅集轩’有私人鉴赏会,有件明代玉雕待鉴定。你小子,该让那些老顽固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本事了。”
雅集轩的水晶灯将展厅照得如同白昼。
林怀瑾站在展柜前,能听见后排藏家的窃窃私语:“这小子才学了几天?苏掌柜是不是老糊涂了?”他垂眸看向展柜里的青白玉雕——寿星持桃,刀法圆润,包浆温润得像一块化不开的蜜。
“林先生请。”工作人员递来白手套。
林怀瑾却摆了摆手,指尖轻轻覆上玉雕。
热度从指腹升腾而起的瞬间,他的瞳孔微微一缩。
那不是让人安心的暖,而是带着刺的烫。
他能“看”到:五十年前的某个作坊里,有人将玉雕泡进褐色溶液,用软毛刷刷去浮色;三年前,又一层人工氧化层被刷上,模仿岁月痕迹。
而在这些化学伪装之下,真正的历史薄得像层蝉翼——这是件民国仿明的工艺品,连五十年都不到。
“这是件化学做旧的仿品。”林怀瑾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根细针戳破了满室的喧嚣。
“放肆!”穿唐装的老者拍案而起,“这是我家祖传的……”
“周叔。”苏掌柜的声音带着笑意,“让小林把话说完。”
林怀瑾抬手指向玉雕的寿星袖口:“真包浆是自然渗透的,会顺着玉质纹理蔓延。但这里——”他用放大镜照着,“溶液浸泡的包浆是浮在表面的,您看这道裂隙里,是不是颜色比周围浅?”他又转向沈昭昭,“昭昭,把光谱图投出来。”
墙上的投影亮起,锯齿状的光谱曲线像一道伤疤。
周叔的脸从通红慢慢变白,他踉跄着凑近看了半天,突然长叹一声:“我信了……怪不得我前几天拿给博物馆的老陈看,他也说‘不太对’。”
展厅里响起零星的掌声。
苏掌柜拍了拍林怀瑾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传来:“三年前你蹲在我店门口,说‘学鉴定就是为了混口饭吃’。现在——”他指了指墙上的投影,“你让文物自己说出了真话。”
林怀瑾望着展柜里的玉雕,突然想起师傅说过的话:“真正的藏家,是文物的翻译官。”此刻他终于明白了——所谓“气运”,从来不是捡漏的运气,而是让每一件器物,都能说出属于自己的故事。
深夜的古艺修复中心,老金捏着匿名信的手在发抖。
信纸上的化学配方解析清晰得可怕,连溶液配比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最后一行字用红笔加粗:“你们的技术,不过如此。”
“查!给我查出是谁送的!”他掀翻了桌上的茶盏,滚烫的茶水溅在“古艺修复中心”的铜牌上,“还有那个林怀瑾……”他摸出手机按下一串号码,“安排人盯着他,我要亲自会会这个‘气运’小子。”
月上中天时,林怀瑾回到自己的修复店。
柜台上摆着那只青花缠枝莲纹梅瓶——是三天前收的“老窑货”,他一首没敢触碰。
此刻月光透过窗棂洒在瓶身上,青料的晕染像一片流动的海。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刚触到釉面,熟悉的热度便涌了上来。
这一次,热度里还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刺痛——就像有人在很远的地方,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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