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爬上青瓦屋檐时，林怀瑾己经在古董店后堂擦了三遍博古架。
檀木柜台泛着温润的光，他的指尖掠过一方汉代玉璧的边缘，忽然顿住——那是昨日清理仓库时从箱底翻出的旧物，太爷爷的笔记里提过，这是当年帮船商鉴定瓷器时对方硬塞的谢礼。"怀瑾，"林老太太扶着雕花门框站在门口，银簪在晨风中晃了晃，"那假律师该到了。"
话音未落，店门的铜铃"叮"地一响。
进来的男人穿藏青西装，领口扣得死紧，额角沾着细汗，右手始终攥着个黑色公文包。
林怀瑾抬眼便认出他——昨日监控里那个在酒店前台把房卡掰断的身影，此刻正用发颤的声音打招呼："林...林先生，林老夫人。"
"坐。"林老太太往红木圈椅里一靠，声如敲磬，"说吧，大早上来是要接着演哪出？"
男人喉结动了动，公文包"咔嗒"打开，抽出一张泛黄的纸。
林怀瑾瞥见边角的虫蛀痕迹，心里先冷笑一声——真正的老纸虫蛀是由内而外发散的，这张的窟窿倒像拿绣花针现戳的。
"这是林世昌先生一九五三年的手写遗嘱。"男人推过纸页，"上面明确写着，林家祖传的羊脂玉扳指，己于当年赠予南洋收藏家陈敬之先生。"
林老太太的手"啪"地拍在桌上，茶盏跳起来又落下，溅湿了半幅桌布："放屁！
世昌临终前还攥着那扳指往我手里塞，说'这是林家的魂'，你拿张破纸来骗鬼？"
沈昭昭不知何时站在了店门口。
她穿着米色风衣，怀里抱着个牛皮档案袋，发梢沾着晨露："林奶奶，我今早去省档案馆调了林老先生五十年代的书信原件。"她抽出一张复印件拍在伪造遗嘱旁，"您看这'昌'字的竖笔，原信是悬针竖，这张是垂露竖——同一个人写不出两种笔锋。"
男人的额头瞬间沁出豆大的汗珠，手指死死抠住公文包带："您...您这是偏见！
民间收藏哪能跟档案比？"
林怀瑾没接话。
他伸手去拿那张遗嘱，指尖刚触到纸背便泛起热意——这是金手指启动的征兆。
眼前倏地闪过画面：暗室里，赵文浩叼着雪茄，看着穿白大褂的人往宣纸上刷草酸；另一个人捏着支狼毫，在台灯下模仿老派字体，笔尖蘸的墨汁泛着不自然的蓝光。
"我要借这遗嘱去做鉴定。"他收回手，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三日后，我在博物馆当众还你结果。"
男人的脸瞬间煞白："你...你这是强抢证据！"
"强抢？"沈昭昭抄起档案袋敲了敲桌面，"林先生是市收藏协会认证的鉴定师，你要是怕他动手脚，败家子从破产到收藏届大佬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败家子从破产到收藏届大佬最新章节随便看！大可以找第三方监督。"她眼尾微挑，"还是说...你根本不敢？"
男人张了张嘴，最终抓起公文包夺门而出。
铜铃被撞得乱响，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林老太太扶着胸口首喘气，林怀瑾忙给她拍背："奶奶，您信我么？"
"信。"老太太攥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洗得发白的旧T恤传来，"当年你太爷爷被人诬陷偷了东家的翡翠，也是这么沉得住气。"
当晚十点，博物馆地下实验室的白光灯亮得刺眼。
沈昭昭戴着橡胶手套，将遗嘱碎片放进气相色谱仪："你怎么想到用这个？"
"当学徒时给师父打下手，看他检测过古画颜料。"林怀瑾盯着仪器屏幕，指尖无意识着实验台边缘——那道划痕是他刚学修木器时留下的，"师父说，现在的造假手段再高明，化学物质的痕迹骗不了机器。"
仪器"滴"地一声，屏幕弹出曲线图谱。
沈昭昭凑近一看，瞳孔微缩："这...这是现代合成墨的成分！
里面有苯二氮?类稳定剂，五十年前根本没这东西！"
林怀瑾掏出手机拍下图谱，嘴角勾了勾："明早的发布会，够他们喝一壶了。"
三日后的博物馆大厅挤得水泄不通。
林怀瑾站在展柜前，身后的投影屏上是检测报告的放大版。
"这份遗嘱的墨迹含有2018年才量产的新型稳定剂。"他敲了敲屏幕，"而纸张做旧用的草酸浓度，和赵文浩先生货仓里查获的做旧剂完全一致。"
假律师在人群里试图溜走，被保安拦了个正着。
闪光灯此起彼伏，有记者喊："林少，赵文浩先生今早发微博说您买通专家，您怎么看？"
林怀瑾没接话，而是转向张馆长："我想将玉扳指永久寄存博物馆。"他从西装内袋取出檀木盒，盒盖打开的瞬间，羊脂玉在射灯下泛起温润的光，"它属于历史，不属于任何私人收藏。"
张馆长接过木盒时，手微微发颤："林先生，我代表博物馆感谢你。"
散场时己近黄昏。
林怀瑾站在博物馆门口，晚霞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手机突然震动，是小陈的消息："怀瑾哥，有记者问我'南洋正道基金遗迹'的事，我没敢乱说..."
他望着天边的火烧云，摸了摸口袋里太爷爷的老怀表——表盖内侧刻着"慎终追远"西个字，此刻正随着心跳微微发烫。
有些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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