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工作室里，台灯的光晕像团暖黄的雾，罩住摊开的资料和半开的行李箱。
林怀瑾正将爷爷的修瓷工具一件件放进檀木盒，骨瓷镊子碰在犀角刮刀上，发出细碎的轻响。
沈昭昭的手机突然炸响。
她接起电话的瞬间，指尖猛地攥紧手机壳，指节泛白：“苏叔？您说什么？”
林怀瑾的动作顿住。
他看见沈昭昭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苏掌柜带着喘息的声音：“小怀！仓库监控被黑了，刚才有人撬了保险柜——那只北宋青瓷瓶，被抢走了！”
“砰”的一声，檀木盒砸在桌上。
林怀瑾的掌心抵着桌沿，指节因用力而泛青。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太阳穴突突地跳，像有人拿细针在扎。
三天前他刚在夜市摊确认那是林家旧藏，今天陈默的人就急着动手，连赵母的电话被监听都只是前菜——对方根本等不及他去南洋，要先断了这条线索。
“昭昭，定位苏叔的手机。”他扯过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动作快得带翻了桌上的马克杯，深褐色的咖啡在资料上晕开，“他们不可能只派两个人，大概率开车，往码头方向跑的可能性最大。”
沈昭昭己经调出手机地图，指尖快速划动：“仓库在城南，最近的货运码头是东湾港，二十分钟车程。”她抓起车钥匙时，手腕上的银镯子撞在桌角，“我开车，你——”
“等等。”林怀瑾突然按住她的手。
他闭了闭眼，将掌心覆在桌面残留的咖啡渍上。
气运能力像被点燃的线香，从指尖开始发烫，顺着血管往手臂窜。
眼前浮现出碎片般的画面：生锈的铁门，堆叠的木箱，还有一抹幽蓝的瓷光——是那只青瓷瓶。
“往码头。”他睁开眼，瞳孔里还残留着刚才的影像，“他们要走水路。”
东湾港的夜风裹着咸腥的潮气灌进车窗。
沈昭昭把车停在离仓库区三百米的巷口，两人猫着腰穿过堆着渔网的小路。
远处传来金属碰撞声，林怀瑾拽住沈昭昭的袖子，示意她看——仓库二楼的窗户透出手电筒的光，两个穿黑夹克的男人正把个用防水布裹着的东西往货车后斗搬。
“是那瓶子。”林怀瑾的声音压得极低，喉结动了动，“防水布的褶皱形状和汝窑的瓶身弧度吻合。”他摸了摸裤袋里的防狼喷雾，这是沈昭昭硬塞给他的，“我去引开他们，你绕到货车后面截住。”
“不行。”沈昭昭的手指扣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他们有三个人，你——”
“昭昭。”林怀瑾侧过脸，路灯的光漏过他发梢，在眼底碎成星子，“我能感觉到瓶子的位置。”他指腹轻轻点了点自己心口，“它在喊我。”
沈昭昭的呼吸顿了顿。
她望着他眼里跳动的光，那是这三个月来，从玩世不恭的富家子蜕变成古董学徒的光。
她松开手，从包里摸出录音笔塞给他：“五分钟，我数到三百就报警。”
林怀瑾猫着腰绕到仓库侧面。
碎石子硌得脚底生疼，他故意踢到块碎砖，“哗啦”一声响。
二楼的手电筒光立刻扫过来，一个男人骂骂咧咧地探出半张脸：“谁？”
机会来了。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败家子从破产到收藏届大佬林怀瑾抄起块石头砸向左边的油桶，“当啷”巨响中，三个男人全冲下了楼。
他转身就跑，故意往死胡同里钻，听着身后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突然刹住脚步——墙角堆着叠木箱，他踩住最上面那只，借力跃上围墙。
“操！别让他跑了！”
林怀瑾在围墙上借力一跳，稳稳落在货车后方。
沈昭昭正蹲在车底，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
他掀开防水布的瞬间，指尖触到冰凉的瓷胎，气运能力如沸水般翻涌——爷爷当年在瓶底刻的“怀”字，父亲大婚时用它装过的桂花酒，全都在眼前闪过。
“抓住他！”
林怀瑾抱着瓶子就地一滚，撞翻了旁边的纸箱。
玻璃珠、旧磁带撒了满地，追来的男人被绊得踉跄。
他趁机往巷口跑，远远看见沈昭昭举着手机冲他喊：“警察到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
林怀瑾跑得肺都要炸了，却还是护着怀里的瓶子。
首到被沈昭昭拽进警车后座，他才发现自己手背蹭破了皮，血珠渗出来，在青瓷瓶上晕成小红点。
“恒远文化？”审讯室里，林怀瑾捏着笔录纸的手青筋暴起。
那个被按在椅子上的小喽啰缩着脖子，脸上还挂着沈昭昭用防狼喷雾留下的泪痕：“真的！是陈总手下王强给的钱，说只要把瓶子弄走，事后给十万……”
沈昭昭敲了敲桌子：“陈默怎么知道瓶子在仓库？”
“王强说……说林少最近在查林家旧藏，怕你们顺藤摸瓜。”小喽啰吸了吸鼻子，“他还说，要是出了事，就把责任推给走私团伙……”
林怀瑾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掏出手机拨通小刘的号码，声音像淬了冰：“陈默动手了。告诉你们局长，我要恒远文化这三年的文物交易记录。”
挂了电话，他转身看向沈昭昭。
她正用酒精棉给他擦手背的伤口，动作轻得像在修复易碎的瓷片：“明天还去南洋吗？”
“去。”林怀瑾低头盯着掌心的青瓷瓶，月光从审讯室的小窗照进来，在瓶身上流转出冰裂纹的光晕，“陈默越急，说明南洋仓库里的东西越重要。他怕我找到证据，怕林家的清白重见天日。”
清晨的阳光透过林宅的雕花窗棂，在玄关的青砖上洒下金斑。
林老太太攥着林怀瑾的手，往他兜里塞了块桂花糖：“昭昭这丫头，比你奶奶我还会照顾人。到了南洋，别光顾着查东西，按时吃饭。”
沈昭昭接过老太太递来的保温桶，笑着应下。
林怀瑾摸出兜里的老怀表，表盖内侧刻着“怀瑾握瑜”西个字，是爷爷临终前塞给他的。
表针走动的“滴答”声里，他听见自己说：“奶奶，等我回来，要给您看样东西。”
“什么东西？”
“林家该拿回的东西。”林怀瑾低头吻了吻老太太的手背，转身拉着沈昭昭往外走。
晨光里，他看见院角的银杏抽了新芽，像极了老照片里父亲站过的位置。
省博物馆的电子屏在三百公里外的城市亮起。
“文物归藏荣誉表彰会”的红色标题下，陈默穿着定制西装，正对着记者镜头微笑：“能为文化保护出份力，是每个从业者的责任。”他的袖扣在灯光下闪了闪，是枚刻着“恒远”二字的翡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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