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冰冷、带着奇异腥甜气息的海雾，如同活着的苍白巨兽，瞬间吞噬了整个蛇盘礁海洞。能见度骤降至不足一臂，连近在咫尺的土拨和襁褓中的嬴法都变成了模糊晃动的影子。穹顶滴落的水珠砸在布满苔藓的礁石上，声音被浓雾吸收、扭曲，变得沉闷而遥远。洞外项羽舰队那毁天灭地的轰击声，仿佛也被这诡异的雾气隔绝到了另一个世界，只余下低沉模糊的闷响，如同困兽压抑的咆哮。
“咳咳……这雾……邪门！”土拨的声音在浓雾中响起，带着压抑的咳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他下意识地将怀中的襁褓裹得更紧，独眼警惕地在灰白色的混沌中扫视，试图捕捉任何一丝危险的动静。婴儿嬴法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感到不安，在襁褓中发出细微的哼唧声，小小的身体轻轻扭动。
吴恪背靠冰冷的礁石，肋下伤口的麻木钝痛在湿冷的雾气侵袭下隐隐加剧。他左手紧握着那张展开的古老海图，皮卷那温润奇异的触感在雾气中仿佛更加清晰。他的目光穿透浓雾，死死锁定在海水入口的方向——那里，幽暗翻涌的海水深处，淡蓝色的蜃影在浓雾的掩映下显得更加飘忽诡异，巨大的沉船轮廓、扭曲的建筑尖顶，如同深海中蛰伏的远古巨兽，随着水流缓缓移动、变形。
“蜃楼……残骸……海眼迷途……”吴恪的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般的寒意，“伏生追寻的‘真境门户’，李信反抗的邪术源头……项羽觊觎的造化之力……都指向那里。这雾……不是天象，是蜃气！是那沉没巨舰残留的力量被轰击搅动，逸散出来了！”
“蜃气？”土拨的声音带着茫然，“那……那玩意儿能干啥？迷路？”
“迷路？”吴恪嘴角扯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带着洞悉秘密的锐利，“是障眼法！是徐福留下的……最后一道屏障！公输衍那疯子说的‘雾锁蜃影’……恐怕指的就是这个！”他猛地想起公输衍最后那声嘶吼——“雾锁蜃影·海眼迷途”！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判断，海水深处那些飘忽的淡蓝蜃影猛地一阵剧烈扭曲、拉伸！一个更加庞大、更加清晰的巨舰轮廓在浓雾和幽暗海水的双重掩映下骤然显现！高耸如塔的船楼，覆盖着厚重青铜装甲的庞大船身，狰狞的撞角，层叠的巨大帆影……虽然依旧朦胧，但那磅礴的压迫感和与海图上“蜃楼”剪影如出一辙的雄浑线条，足以震撼灵魂！这绝非幻觉，而是深藏海底的庞然大物在蜃气与海眼乱流作用下，投射出的真实倒影！
更令人心悸的是，那巨大的蜃楼残骸轮廓周围，浓重的海雾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开始加速旋转、汇聚！雾气不再是均匀弥漫，而是形成了一股股肉眼可见的、如同苍白巨蟒般的雾流，围绕着巨大的蜃楼幻影疯狂盘旋、舞动！雾气中，那些淡蓝色的蜃光也随之扭曲、拉伸，勾勒出更多光怪陆离的景象——断裂的桅杆化作参天古木，破碎的船帆变成飘渺的云霞，沉没的青铜巨锚如同坠落的星辰……整个海水入口处，仿佛瞬间变成了一个被浓雾和幻象笼罩的、通往异世界的诡异门户！
“我的亲娘咧……”土拨看得目瞪口呆，独眼瞪得溜圆，抱着襁褓的手都忘了用力，“这……这他娘的是要变戏法啊？”
就在这时！
“呜哇——！！！”
怀中襁褓猛地爆发出一声尖锐痛苦到极致的啼哭！比之前在洞中任何一次都要凄厉！小小的身体在土拨怀里剧烈地抽搐、弹动！仿佛正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巨大痛苦！
“小公子！”土拨吓得魂飞魄散，低头看去，只见嬴法原本己经恢复些许红润的小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再次泛起骇人的青紫色！更恐怖的是，他心口位置那几道之前被地髓精魄强行压制下去的暗金色纹路，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猛地亮了起来！光芒刺眼，疯狂地扭曲、闪烁！丝丝缕缕暗金色的能量如同活物般从皮肤下透出，带着灼热的高温，将他胸口的襁褓都烫得微微发黑！
项羽戟芒的余毒！在外部这浓烈诡异的蜃气刺激下，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毒蛇，再次疯狂反噬！而且这一次，来势比之前更加凶猛暴烈！首噬心脉！
“头儿！毒……毒又发了！比刚才还凶！”土拨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的恐慌，他感觉怀中的小身体烫得吓人，生命力正以恐怖的速度流逝！
吴恪瞳孔骤然收缩！他瞬间明白了！这浓烈的蜃气，蕴含着徐福当年熔炼“天工”、沟通“归墟”时残留的某种奇异能量场！这股能量场，与他体内残存的霸王戟芒破灭之力，竟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鸣！如同火上浇油，瞬间引爆了蛰伏在嬴法心脉深处的致命余毒！
“地髓精魄！”吴恪嘶声低喝，没有丝毫犹豫！他右手闪电般抓起那块放在身边、中心幽蓝星尘缓缓流转的黑色石头！左掌之前被“绝念”断剑划开的伤口尚未完全愈合，他毫不犹豫地用指甲狠狠一掐！
“嗤！”
鲜血再次涌出！
“还……还要喂血？”土拨看着吴恪那瞬间再次苍白下去的脸色，独眼中充满了不忍和惊惧。上一次喂血引动精魄生机，几乎抽干了吴恪半条命！
“没……没时间了！”吴恪咬着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那块紧贴胸口的、布满裂纹的黝黑龟甲，此刻正传来一阵阵异常剧烈的温热感！仿佛与外面浓雾中那巨大的蜃楼幻影，与手中这块地髓精魄，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三者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神秘的联系，而这联系，正随着蜃气的浓烈和戟芒余毒的爆发而变得狂暴！
他强忍着眩晕，将涌出的鲜血淋向地髓精魄中心的幽蓝星尘！
“嗡——！！！”
更加剧烈的嗡鸣声从精魄内部爆发！幽蓝色的光芒瞬间变得刺目，将周围浓重的雾气都映照出一片诡异的蓝晕！暗紫色的、融合了鲜血与星尘生机的液体再次在星尘表面凝聚！
吴恪沾满暗紫色液体的指尖，带着决绝，再次点向嬴法痛苦张开的嘴唇！
然而，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婴儿嘴唇的刹那！
异变陡生！
海水入口处，那围绕着巨大蜃楼幻影疯狂盘旋的浓雾旋涡，猛地加速旋转！一股无法形容的、沛然莫御的吸扯之力骤然降临！这股力量并非针对物质，而更像是一种针对精神、针对能量的无形漩涡！
吴恪只觉得手中的地髓精魄猛地变得滚烫无比！中心那点幽蓝的星尘疯狂地闪烁、旋转，仿佛要挣脱石头的束缚！而他指尖凝聚的那点暗紫色生命能量，竟被这股无形的吸力拉扯着，丝丝缕缕地逸散出去，投向那浓雾旋涡深处巨大的蜃楼幻影！
“不好！蜃气……在抽取精魄之力！”吴恪心头巨震！这蜃楼残骸形成的蜃气幻境，竟然能主动汲取地髓精魄的能量！
他强行稳住心神，指尖不顾一切地点在嬴法嘴唇上！暗紫色的液体瞬间渗入！
“哇——！！！”嬴法发出一声更加痛苦尖锐的哭嚎！心口那暗金色的纹路光芒暴涨，如同回光返照，疯狂抵抗着涌入的生命能量！而同时，更多的暗紫色光点正从吴恪指尖被无形的吸力扯出，投向雾中幻影！
千钧一发之际！
吴恪怀中，那块紧贴胸口的黝黑龟甲，仿佛被精魄的暴走和蜃气的吸扯彻底激活！布满裂纹的龟甲猛地变得滚烫！中心那个扭曲的旋涡状符号爆发出刺目的血光！一股冰冷、古老、带着某种强制“归位”意志的磅礴力量，猛地从龟甲中爆发出来，狠狠撞入吴恪的身体！
“噗！”吴恪如遭重击，一大口鲜血狂喷而出！身体剧烈摇晃！但他眼中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这股冰冷古老的意志并非攻击，而是一种……指引！一种强行建立的连接！通过他紧握地髓精魄的手，通过他喷出的鲜血，如同无形的桥梁，瞬间贯通了——他手中的地髓精魄、怀中的旋涡龟甲，以及浓雾中那巨大的蜃楼幻影！
三者之间那神秘的联系，被龟甲的力量强行稳固、显化！
“原来……如此！”吴恪在剧痛和眩晕中，脑海中却划过一道雪亮的闪电！伏生为何拼死也要夺回龟甲？因为这龟甲，是控制蜃楼、沟通归墟引的核心“钥匙”！此刻，这把“钥匙”被他的鲜血和地髓精魄的力量意外激活，正强行将他与蜃楼残骸的蜃气核心连接在一起！
代价是他的生命力正被疯狂抽取！但同样，他也感受到了……某种掌控！
“公输衍……雾锁蜃影……原来是这样用的！”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念头在吴恪濒临崩溃的意识中成型！既然无法摆脱这吸扯，那就……借力打力！用这蜃气漩涡，来对付外面那真正的威胁——项羽！
他不再抵抗那股吸扯之力，反而借着龟甲强行建立的连接，将残存的意志和生命力，连同地髓精魄被抽取的能量，尽数灌注于那浓雾旋涡深处的蜃楼幻影之中！目标——锁定洞外那艘庞大如山的楼船旗舰！
“给我……起！”吴恪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
仿佛回应他的意志！
海水入口处，那巨大的蜃楼幻影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蓝光！围绕其疯狂旋转的浓雾旋涡瞬间加速到极致！一股更加庞大、更加恐怖的吸扯之力，不再是抽取能量，而是扭曲了光线，搅动了空间，如同无形的巨手，狠狠抓向洞外真实的海域！
洞外海面。
浓重的白雾己然笼罩了整片海域，能见度不足十丈。项羽的旗舰在遭受熔炉能量柱重创后，船首塌陷，浓烟滚滚，但庞大的船体依旧如同受伤的巨兽，在波涛中起伏。船楼上，项羽手持盘龙戟，乌金战甲上沾染着烟尘，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冰冷的目光穿透浓雾，死死锁定着下方那个被轰开的火山口，杀意如同实质。
“霸王！雾气太浓！弩砲无法瞄准……”一名楚将浑身湿透，焦急地汇报。
“废物！”项羽的声音如同寒冰，“用火油罐！给我烧！烧光这片雾！掘地三尺也要把……”
他的话戛然而止！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力量骤然降临！
旗舰前方不远处的海面，浓重的雾气猛地向内塌陷、旋转，形成一个首径超过百丈的巨大雾之漩涡！漩涡中心，海水如同沸腾般剧烈翻涌！一个庞大得令人窒息、由浓雾和幽蓝光芒构成的蜃楼巨舰幻影，缓缓从漩涡中心“升起”！它比真实的楼船更加庞大，更加狰狞，船体上覆盖着流动的雾气装甲，船帆是扭曲的光带，巨大的撞角闪烁着冰冷的幽蓝寒芒！正是洞内吴恪以意志催动的蜃楼幻影！
这幻影并非虚体！它搅动着真实的海水，掀起滔天巨浪！散发出的恐怖吸扯之力，让周围几艘靠得较近的楚军艨艟瞬间失控，打着旋被吸向那幽蓝的雾之撞角！
“那……那是什么鬼东西？！”船楼上的楚军将领骇然失色，声音都变了调。
项羽的瞳孔第一次剧烈收缩！他感受到了！那幻影巨舰散发出的力量，虽然驳杂混乱，却带着一种源自深海、源自远古的恐怖威压！更让他心惊的是，那巨舰幻影幽蓝的“船首”之上，浓雾翻滚汇聚，竟隐隐凝聚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那人影似乎手持双剑，一金一墨，虽然模糊不清，但那不屈的意志和冰冷的杀意，却如同实质的冰锥，穿透雾气，狠狠钉在他的身上！
是那个秦狗！那个持剑的秦狗！他竟能操控这鬼蜮之力？！
“装神弄鬼！”项羽的惊怒瞬间化为滔天怒火和霸道的蔑视！他堂堂西楚霸王，力能扛鼎，横扫千军，岂会被区区幻象所慑？！“给我撞过去！碾碎它！”
他手中盘龙戟猛地向前一指！暗金色的光芒再次在戟尖凝聚，虽然不如巅峰时凝练，却带着破灭一切的决绝意志！
庞大的旗舰在他的命令下，鼓足残存的风帆，在桨手疯狂的号子声中，开足马力，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狠狠撞向那从雾之漩涡中升起的、庞大狰狞的蜃楼幻影！
“轰——！！！”
预想中的惊天碰撞并未发生！
当真实旗舰的青铜撞角狠狠撞入那幽蓝雾之幻影的瞬间！
没有巨响！没有火光！只有一种如同巨鲸冲入粘稠胶水的诡异滞涩感！
庞大的旗舰，如同撞入了一片无形的、粘稠无比的力场沼泽！速度骤然暴跌！船首那狰狞的撞角，连同周围覆盖的青铜装甲，在接触到幽蓝雾气的瞬间，竟发出“滋滋”的声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锈蚀！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飞速地侵蚀、腐朽！
更恐怖的是，那巨大的蜃楼幻影在旗舰撞击的瞬间，猛地向内塌陷、收缩！如同一个巨大的、由浓雾构成的胃袋，将项羽的旗舰船首死死“吞”了进去！
幽蓝的雾气如同活物般顺着船首的破口疯狂涌入！雾气所过之处，甲板上的楚军士兵发出凄厉的惨嚎！他们的皮肤瞬间变得灰败、干瘪，如同被抽干了水分和生机，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腐朽，最终化为一具具包裹着残破甲胄的枯骨，瘫倒在地，又被翻涌的雾气吞噬！连精钢打造的武器，也在雾气中迅速锈蚀、崩解！
“妖雾！是妖雾！”幸存的楚军魂飞魄散，惊恐地后退，如同见了鬼魅！
船楼上，项羽首当其冲！那冰冷、带着腐朽生机的幽蓝雾气如同毒蛇般缠绕而上！他身上的乌金狻猊吞天铠发出刺耳的“滋滋”声，甲片表面瞬间蒙上了一层灰白色的锈迹！一股阴冷、滑腻、试图侵蚀血肉骨髓的诡异力量疯狂地向他体内钻去！
“哼！”项羽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哼！周身气血如同烘炉般轰然爆发！一层凝练如实质的暗金色气劲透体而出，硬生生将缠绕上来的幽蓝雾气逼开尺许！盘龙戟横扫，戟芒所过之处，雾气如同遇到克星般纷纷退散湮灭！
但旗舰庞大的船身，依旧被那巨大的雾之幻影死死“咬”住船首，动弹不得！恐怖的吸扯之力和侵蚀之力，如同跗骨之蛆，不断消耗着旗舰的动能和项羽的气血！船体在雾气的侵蚀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更多的锈蚀痕迹如同瘟疫般在船体上蔓延！
“霸王！船动不了了！木头……木头在烂！”船工惊恐的嘶吼传来。
项羽脸色铁青，眼中怒火滔天，却又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死死盯着那雾气幻影深处、船首之上那个模糊的持剑人影轮廓，第一次感受到了……棋逢对手的棘手！这秦狗，竟能借这海底鬼蜮之力，将他堂堂霸王困住！
“传令！所有舰船！远离此雾！弩砲！火油！给本霸王轰！无差别覆盖！轰碎这鬼雾！轰平那座岛！”项羽的咆哮如同受伤的狂龙，响彻被浓雾笼罩的海域。他不能退，但麾下的舰队，必须将这诡异妖雾连同下面的岛屿彻底摧毁！
海洞之内。
“噗通！”
吴恪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单膝跪倒在地！手中那块地髓精魄光芒黯淡到了极致，中心的幽蓝星尘几乎停止了流转。他脸色惨白如金纸，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左掌的伤口崩裂，鲜血染红了包扎的布条。强行催动蜃楼幻影“吞下”项羽旗舰，几乎耗尽了他残存的所有精神力和生命力，龟甲传来的冰冷意志和精魄能量的双重反噬，更是让他如同被万箭穿心！
但他眼中，却燃烧着疯狂而冰冷的火焰！
成功了！
虽然代价惨重，但终究……为这最后一点薪火，博得了一线喘息之机！
“哇……”怀中襁褓里，嬴法的哭声变得微弱而平稳。心口那恐怖的暗金色纹路再次被暗紫色的生命能量压制下去，小脸虽然依旧苍白，但气息稳定了许多。地髓精魄的力量，终究在最后关头护住了他的心脉。
土拨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扶住摇摇欲坠的吴恪，独眼中充满了血丝和后怕：“头儿！你……你怎么样？外面……外面好像……打雷了？”
洞外，密集如雨的重弩破空声、火油罐燃烧的呼啸声、以及猛烈爆炸的轰鸣，隔着厚重的岩层和诡异的浓雾传来！项羽的怒火，化作了无差别的毁灭之雨，倾泻在浓雾笼罩的海域和下方的墟岛之上！
“走……”吴恪的声音微弱却斩钉截铁，他挣扎着站起，目光扫过地上的神农药种、天工图谱残片，最后落在那张古老的皮卷海图上，“带上东西……沿着图……去海眼……去蜃楼！”
浓雾是屏障，也是催命符。项羽的狂轰滥炸不会停止，这海洞迟早会被轰塌！唯一的生路，就是那张海图指引的航线——穿过这诡异的“雾锁蜃影”，进入真正的“海眼迷途”，找到那沉没的“蜃楼”巨舰！无论那是徐福的遗产，还是另一个绝境，都将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土拨重重点头，独眼中凶光再现。他迅速将几样东西用油布包好塞进怀里，一手抱起襁褓，一手搀扶起吴恪，目光投向那条向上倾斜、被浓雾笼罩的幽深岩石甬道。
海图所指，蜃影吞舟。
余烬之路，通向迷雾深沉的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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