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在路边等殷玖，她通过后视镜见到有个人慢慢走过来，然后上车关门。
车里一片安静，殷红也不开车，她在等殷玖开口解释。
“回去吧，太晚了。”殷玖说。
“你男朋友是谁？”对方不主动，殷红就主动，她目光灼热的盯着殷玖，殷玖不看她并且拒绝回答。
“好呀，是那个姓谭的吧！我就知道这小子十之八九喜欢你！”殷红十分气愤，她拉了拉裙子，刚才不小心把红酒泼衣服上了，“该死，老娘这条裙子好贵的，让姓谭的赔我！”
“和他什么关系？”殷玖看他。
“你敢说你不是在帮他查案子？！”殷红拔了拔自己经过精心打扮的长发，“这个李凯一看就是个变态！什么没有比你更合适的，呕！什么最漂亮的男人，什么模特！他不是变态我去吃屎！”
殷玖担心她越说越离谱，让她开车“走远点，你刚才在餐厅的动作小心让人认出来。”
“我怕个鸡毛？”殷红发动车子，听见殷玖说，“谭逆鳞在他家里看到一幅自画像，那个画可能和那个死掉的女孩有关系。”
殷红看着前面的红灯“你怎么知道？”
“他在那个画框上看到了残留的冤魂。”
“靠？”殷红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怎么这么倒霉，背死猪的兰勤鸣让他撞见，凶杀案的冤魂也让他撞见？他最近是不是流年不利？”
殷玖没说话，殷红说完看了他一眼才想起什么，车子平缓驶入大街，过了片刻殷红才说，“我爸是生病去世的，和你没什么关系，和摸棺也没什么关系。”
殷玖抬起眼睛睨了她一眼，没吭声。
谭逆鳞最近天天加班，回来的非常晚，所以殷玖今晚选了这个时间出来。他觉得时间还早，回去谭逆鳞应该还没回来，但是两个人的车在入口撞见，谭逆鳞那辆大G就很显眼，每次殷红羡慕的眼光恨不得化身为狼扑向谭逆鳞的车。
“你们干嘛去了？”看着两人的打扮谭逆鳞意外的挑眉，“有正式活动吗？”
殷红露出奸诈的笑“没有，但是今晚有个人请吃饭。”
“是吗？”谭逆鳞看向殷玖，他没听说有什么人要请他们今晚吃饭？不过他没有多问，看殷玖，“回去吗？”
殷红回头看殷玖，皮笑肉不笑，“记得让他赔我裙子。”
到家谭逆鳞见殷玖往里走，他在后面一边脱鞋一边问“她让我赔她什么裙子？”
“身上穿的那件。”殷玖把客厅的灯打开并打开电视，他最近热衷看嫌疑剧。
“关我什么事？”谭逆鳞纳闷的打开厨房的灯，他接了杯水，刚准备喝听见殷玖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李凯请吃饭。”
“谁？”谭逆鳞以为自己听错了“谁请吃饭？”
“李凯。”殷玖拿着遥控一脸无辜的仰头看他。
谭逆鳞水也不喝了把杯子放料理台上转身走向客厅“你也去了？”
“他邀请的我。”
“他怎么找到你的？”谭逆鳞沉下脸。
“我让殷红联系的他。”这让谭逆鳞更不能理解了，“你联系他干什么？他们那个公司也有业务需要你们服务吗？我看他们公司的员工平均年纪还不到吧。”
殷玖“…………”
“他有问题。”他从来没有用这么严肃的表情面对殷玖，但是这次他没有开玩笑的成分，“他很可能和一起碎尸案有关系，殷玖，我没和你开玩笑。”
殷玖支着侧脸看他，都说认真的男人很帅，果然世人不骗人。
“你们怀疑他什么？”
殷玖的反问让谭逆鳞有点烦闷“你先告诉我他哪点让你感兴趣了，让你去主动联系他。”
“他会画画。”
谭逆鳞一愣，就因为这个？
“你对画画感兴趣。”
殷玖拍了拍手下的沙发，点点头。
“我对李凯没什么兴趣。”殷玖没打算逗他难受，“我只是对他的一些画感兴趣，他答应带我去看他们一场私人画展。”
“你们还要见？”谭逆鳞觉得匪夷所思，“哪里？什么时候？”
“后天，地址和邀请函发到了殷红手机上。”
“你和殷红去？”
“我一个人去。”
“不行。”这次谭逆鳞不让他拒绝和反驳，“他很可能是个杀人犯，我绝对不会让你单独和这样的人去接触，殷玖，其他都可以，这件事不行。”他表情认真，嘴唇紧抿，眸子黑的能滴墨。
殷玖盯着他看了好久“男朋友。”
“嗯？”
“我说你是我男朋友。”
“嗯？”谭逆鳞半蹲在沙发前的腿差点磕到茶几。
殷玖笑“我听到你打电话，现在我给你们提供线索，李凯很可能喜欢男人，他对我感兴趣。”谭逆鳞的眸子动了动，“我身上可能有某一种特征让他感兴趣，我从这个人身上看到了矛盾点，但是还不能确定是不是我想的那样，所以我需要接触这个人。”
“所以他和他老婆只是形式上的结婚？”谭逆鳞在地毯上慢慢坐下来，见殷玖疑惑的看他，于是解释。
“他和他老婆似乎关系不怎么好，但是他表现得像一个非常爱妻子的男人，从不应酬社交，按时上下班回家，最大的兴趣也只是画画，甚至他们公司的人说他画画的兴趣是源于对妻子的喜欢，爱屋及乌。”
“那就说明他们错了。”殷玖冷笑，“他应该是不喜欢女人的，殷红今天在那个餐厅吸引了大部分男人的眼光，唯独没有吸引李凯。”说到这里，谭逆鳞想李凯今晚的眼光都在谁身上心里无端腾起一股怒火。
“那为什么说我是你，你男朋友？”
殷玖“难道你希望当时的情况说自己单身吗？”
“那倒是可以说，说得对。”谭逆鳞赞同“这种人要远离。”
“哪种人？”殷玖皱眉“喜欢男人的人？”
“杀人犯……”谭逆鳞正色“我们掌握了一些证据，证明他非常有嫌疑，但是现在就是有一点卡不上。”他懊恼的抓了抓头发。
殷玖也顺手摸摸他的头发“什么点？”
“时间。”谭逆鳞望着他“时间上不对，他没有抛尸时间，除非他有同伙。14号晚上在市一中附近监控拍到的人是个机场的惯犯，他说14号那天看到李凯把车开进了机场。
等到确认不会有人之后十一点多的时候把车开走了，但是清洁工是15号早上发现了尸块，他们那个地方都是一天一清，所以可以证明尸块是14号晚上丢弃在那里的，但是李凯没有作案时间，那个点他和同学聚餐，那晚上他确实喝多了，酒店的服务员可以证明。”
“唉……”谭逆鳞仰头叹了一口气，事情不是一天能查完，现在也就是卡在那里，那个偷窃犯把车卖给了二手店，那个店的老板首接把车转让出去了。
因为那辆车非常新，非常好转让，现在刘峰他们正在追查那辆车的下落。
“会不会有人说谎？”
谭逆鳞也有过怀疑，“但是谁说谎？监控是不可能说谎的，李凯也不可能醉醺醺的跑去抛尸之后然后再回去喝酒，那个小偷我们也抓到了，他只是偷了车，偷了车之后就首接卖了，机场监控和那个片区的派出所也证明了他就是个惯偷犯，除非……”
他想到什么，立刻坐首身体，目光像一头狼一样盯着殷玖“除非……”他嘴唇动了动，神色变得激动，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给小马打电话，电话响了几声之后被接通。
“那个清洁工，还有对方的联系方式吗？”
“发给我，现在。”谭逆鳞站起来，走向厨房，他跑过去翻了几下找到宋姨平时记录菜单明细的小本子。
用嘴咬开笔帽开始刷刷写字，殷玖穿上拖鞋走过去，谭逆鳞写完地址之后挂了电话然后开始翻手机，厨房的灯只开了厨台灯，加上谭逆鳞手机上的灯光，反射出他的眼睛微微发亮。
听见殷玖的脚步声，谭逆鳞抬头，把手机推过去给他看，“如果发现尸块的时间有问题呢，那就对得上了。”他拿笔写给殷玖看。
“我们在他公司的车库监控发现他12号就把车开到了公司车库，车进去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但是下午他离开的时候是秘书送他走的，然后到了13号晚上他开着那辆车离开，14号他送他老婆把车放在机场停车场，然后那天晚上车就被偷了，我们假设。”
谭逆鳞想了一下，他重新整理了下思路，看着自己写的一堆东西，殷玖看他轻咬自己的大拇指甲，这个动作有点可爱。
他突然想到上次的拍照，趁着谭逆鳞想事情的时候他偷偷拿过手机。打算偷偷给他拍一张，他上次己经学会了，拍了两张之后他想看看。
点了下面的小图标就回到了整个相册，他意外的发现了自己那几张自拍照……
“如果尸体13号晚上丢的……”笔在谭逆鳞指尖滑落，他一刻也等不了了，他拿了纸转身离开，被殷玖叫住，“你去哪！”
“我要去找一下这个清洁工，我怀疑她说谎！”他急急忙忙穿鞋。
“等等！”殷玖拿了外套和他一起穿鞋。
“干嘛？”谭逆鳞不解的看他。
“这么晚了，我和你一起去……”殷玖不等他拒绝，拿了放在门口的围巾，搭在谭逆鳞脖子上“走。”
谭逆鳞也不多说，他确实挺着急的，转身开门。
“你们有没有想过，孙晓玲说的那个叫湘湘的女孩子是个模特。”路上殷玖问谭逆鳞。
谭逆鳞微愣，那个叫湘湘的女孩子，张静和小麻子正在查，但是名字里面有湘，学画画的女孩太多了，等于大海捞针。
“有一些学画画的，为了画人体肖像，会找一些有经济需求的人当全裸模特，也有真正爱艺术的愿意主动献身。”
谭逆鳞“你的意思是说孙晓琴在做人体模特挣钱？这个叫湘湘的很可能是模特之一？”他马上反应过来“你接触李凯是这个原因？！”
“嗯……”殷玖不否认的点头。
“殷玖。”谭逆鳞紧皱眉头，非常不高兴，“我不赞成你做这么危险的事，我们是警察，我们有一定的防身能力和应对能力，你们没有经过专业训练。”
他快速看了殷玖一眼“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但这是事实，大部分的犯罪分子，特别是这种极端的杀人分子，他存在一定的道德丧失和施虐心态。
普通人根本无法想象他的残忍程度，你知道我们发现孙晓琴的时候，除了一根没有被完全破坏的手指，所有脏器，身体的肉，脂肪全部被绞碎成一堆肉泥。
殷玖，那是一个165公分高，52公斤重西肢健全的二十二岁姑娘，就是这些碎肉都分了多个巨大黑色大塑料袋分抛，至今我们还没有发现除了被完全削肉破坏的头颅之外的其他骨骸，殷玖。”
车子拐入小道，谭逆鳞的声音低沉滚烫，“我不希望你出任何事，被人断一根头发都不行，你懂我的意思吗？”谭逆鳞扭头看他，希望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殷玖没说话，他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
说完谭逆鳞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重吓到他了，一路上车里都非常安静，谭逆鳞多次想开口，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说什么，让他允许殷玖再去接触李凯，他绝对不会同意。
“你是我男朋友吧。”殷玖突然说。
谭逆鳞脚下错乱，差点把油门当刹车踩。
“我和李凯说你是我男朋友。”殷玖抬起头，眼睛非常亮，他那双狐狸眼漂亮的不像话“我告诉了你地址和时间，你会保证我安全的吧。”
不等谭逆鳞说话他继续说“谭逆鳞，我有一种能力。”一种回溯亡者在最后死亡时刻的能力，他过去因为这个能力被虐待被孤立被利用。
也因为这种能力感到羞耻和痛苦，但是现在他突然能平坦接受和说出这件事情，“我可以重回孙晓玲死亡的那刻，身临其境，看到你们要找的凶手。”
谭逆鳞瞪大眼，看了他好几眼差点开进水渠里，这又窄又黑的路让他忍不住要骂人。
“我可以看见。”殷玖呢喃，他可以看见，所以殷十世说他注定是干这行的，他可以和亡者交流，可以知道遗愿，可以真正的对逝者感同身受，所以殷十世把他困在棺，因为他是真正的抬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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