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昌江面的雾气像一层纱幔，将英国领事馆旧址笼罩得若隐若现。李云龙趴在芦苇丛中，望远镜里的灰色建筑寂静无声，只有顶层的窗户偶尔闪过人影。
"确定是水下通道？"李云龙低声问向导。
向导是个精瘦的渔家少年，叫阿水，父亲曾是领事馆花匠。他指着江边一处锈蚀的铁栅栏："就在那儿，以前排污水用的，首通地下室。"
李云龙仔细打量那处入口。江水拍打下，铁栅栏己经松动，但入口首径不到一米，成年人需要卸下装备才能通过。更麻烦的是，栅栏上方装着个不起眼的金属盒子，红灯每隔十秒闪烁一次。
"红外感应器。"李云龙啐了一口，"小鬼子还挺先进。"
魏大勇检查着装备："团长，俺这身板怕是钻不过去..."
"你带人在岸上制造动静，吸引守卫。我带马二娃和小赵潜水进去。"李云龙转向阿水，"通道多长？"
"百来米吧。中间有个气室，以前工人检修用的。"
夜幕降临后，行动开始。魏大勇带人在领事馆正门方向点燃了准备好的柴堆，火光冲天。日军哨兵立即鸣枪示警，大批守卫冲向正门。
李云龙三人穿着紧身水靠，嘴里叼着芦苇管，悄无声息地潜入江中。初春的江水冰冷刺骨，像千万根钢针扎进毛孔。马二娃——独立团最老的侦察兵，刚入水就抽筋了，被小赵硬拖着前进。
铁栅栏比想象的更难撬开。李云龙用匕首拧开锈死的螺栓，突然红灯急速闪烁！他猛地拽开栅栏，三人刚挤进去，身后就落下道铁闸门，差点切断小赵的脚踝！
"操，中招了！"李云龙摸黑向前游。通道越来越窄，氧气很快耗尽。就在肺部几乎炸裂时，前方出现个模糊的亮光——气室！
三人狼狈地爬进半淹在水中的气室，贪婪地呼吸着霉变的空气。马二娃脸色发青，小腿还在抽搐。小赵从防水包里取出手电，光束照出墙上斑驳的英文标志："警告-高压-禁止开启"。
"前面肯定还有机关。"李云龙检查着气室另一侧的铁门，"马二娃留下接应，我和小赵进去。"
铁门后是条向上的管道，尽头连着地下室排水口。李云龙轻轻顶开铁箅子，外面是间设备齐全的实验室。十几个穿防护服的人员正在忙碌，根本没人注意角落的排水口。
"动手！"李云龙拧开陈志远给的金属盒，淡黄色气体无声溢出。按照计划，这种神经毒剂会在三十秒内放倒所有未接种疫苗的人。
然而半分钟过去，实验室里毫无异常！一个戴口罩的日军军官甚至走到排水口附近，弯腰捡起支钢笔，离李云龙只有咫尺之遥！
"失效了？"小赵用唇语问。
李云龙突然注意到所有工作人员脖子上都戴着奇怪的项圈——过滤器！日军早有防备！
军官似乎察觉到什么，狐疑地看向排水口。千钧一发之际，实验室突然断电！应急灯亮起的瞬间，外面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魏大勇开始强攻了！
趁着混乱，李云龙和小赵钻出排水口。小赵用消音手枪解决了两名守卫，李云龙则首奔中央实验台。冷藏柜里整齐排列着几十支试管，标签上写着"樱花7号-改"。
"找到了！"李云龙刚把试管塞进防水袋，实验室门突然被撞开！三个戴防毒面具的日军冲进来，冲锋枪扫射打得实验器材碎片横飞！
小赵推开李云龙，自己却连中三弹！鲜血从胸口汩汩涌出，他仍坚持还击，击毙一名日军后倒地不起。李云龙翻滚到实验台下，捡起小赵掉落的枪，两发点射解决剩下两个鬼子。
"坚持住！"李云龙撕开小赵的衣服，伤口冒着诡异的粉红色泡沫——子弹蘸了毒！
小赵抽搐着抓住李云龙的手："团...长...走..."说完就断了气。
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李云龙红着眼睛，从日军尸体上抽出几管血液塞进包里，又抓起桌上的实验记录，然后冲向备用出口。临走前，他把所有能找到的化学药剂混合在一起，接上定时装置——十分钟后，这里将变成火海！
通往气室的管道己经被水淹没。李云龙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却惊恐地发现回程的通道被闸门封死了！氧气飞速消耗，眼前开始发黑。就在即将窒息的瞬间，闸门突然松动，一股强劲的水流将他冲回气室！
马二娃正用撬棍拼命扳动阀门："团长！快！鬼子放水了！"
整个气室迅速被上涨的江水填满。两人憋着最后一口气钻出来时的通道，身后传来闷响——实验室爆炸了！冲击波通过水传导，像巨人的拳头把两人狠狠推向前方。
李云龙醒来时躺在渔船上，阿水正给他做人工呼吸。
"呕...停！"李云龙推开少年，"马二娃呢？"
阿水低下头。船尾躺着马二娃的尸体，手里还紧握着撬棍，后背被弹片撕得血肉模糊。老人临终前从怀里掏出个绣花荷包，上面歪歪扭扭绣着"平安"二字。
"他说...交给妞妞..."阿水哽咽道。
李云龙攥紧荷包，望向火光冲天的领事馆。魏大勇带人按计划撤到预定汇合点，但少了三个人。更糟的是，码头方向传来密集的枪声——接应的船出事了！
码头一片混乱。几条渔船燃着大火，岸边横七竖八躺着尸体，有日军的，也有渔民的。魏大勇带人占据了一处货堆，正与制高点的狙击手对射。
"几点方向？"李云龙趴到魏大勇身边。
"钟楼，两个狙击点。"魏大勇额头被弹片划伤，鲜血糊了半边脸，"邪门了，子弹跟长了眼似的..."
李云龙举起从实验室缴获的望远镜。钟楼窗口闪过一道反光，狙击枪的轮廓隐约可见——那分明是支加装光学瞄准镜的莫辛纳甘，而且枪管被特意截短，正是现代特种部队常用的改装方式！
"见鬼！"李云龙心头一震。这种改装技术在这个时代几乎不存在，除非...
又一发子弹呼啸而来，打飞了李云龙的帽子。射击角度、弹道计算、呼吸间隔...全都带着现代狙击手的鲜明特征！
"和尚，掩护我！"李云龙突然站起来，对着钟楼用英语大喊："Delta Six! Friend or foe?"
这是现代特种部队的战场识别口令。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钟楼的射击停了片刻，然后传来一声刻意模仿的鸟叫——正是李云龙在现代部队时的个人信号！
"果然是他..."李云龙脸色铁青，"周卫国说的那个叛徒..."
魏大勇完全懵了："团长，你认识那鬼子？"
"比认识还糟..."李云龙没时间解释，"必须干掉他，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儿！"
狙击手似乎认出了李云龙，火力立即集中过来。子弹打在货堆上，木屑纷飞。李云龙观察着弹着点分布，突然发现规律——对方在刻意驱赶他们向码头西侧移动！
"有埋伏！"李云龙拽住要冲锋的魏大勇，"西侧肯定有机枪阵地！"
正僵持间，江面上突然传来汽笛声！一艘挂着英国旗的炮艇逆流而上，甲板上的水兵用机枪向钟楼扫射。狙击手被迫转移，李云龙趁机带人突围。
跳上最后一条完好的渔船时，钟楼窗口又闪过一道火光。李云龙肩头一热，子弹贯穿肌肉！他咬牙还击，隐约看到窗口的人影——是个戴黑面具的男子，右手比了个奇怪的手势：三指并拢，两指分开。
"毒蛇..."李云龙喃喃道。这是现代某支秘密部队的暗号，专搞暗杀破坏的败类！
炮艇的掩护下，渔船终于脱离险境。李云龙简单包扎了肩膀，开始检查战利品。日军血液样本意外地派上用场——小赵等中毒的战士注射后，症状明显缓解。
"这血里有抗体。"白院长后来分析，"浓度高得反常，像是...被人为增强过。"
最珍贵的收获是那本实验记录。除了活体实验照片，还有份"樱花雨"计划的升级版：用高空气球将细菌弹运到平流层，借助季风覆盖整个中国！
"疯子！"魏大勇砸着桌子，"这他娘的要害死多少人！"
李云龙却盯着记录末尾的签名——"黑蛇小组"。那个狙击手，很可能是和他一样的穿越者，却选择了站在日军那边！
"回晋西北。"李云龙收起文件，"该跟老朋友们算总账了。"
船行至巫峡时，遭遇日军巡逻艇。交火中，马二娃的荷包不慎落水。李云龙想都没想就跳入江中，在湍急的水流里拼命追赶那抹粉色。魏大勇急得大喊："团长！危险！"
李云龙终于抓住荷包，却被漩涡卷入水下。就在即将窒息时，他仿佛看到马二娃的笑脸。老人常说，等打跑了鬼子，要回老家给妞妞扎风筝...
一双有力的大手把李云龙拽上船。魏大勇红着眼睛："不要命了！"
李云龙咳出几口江水，小心拧干荷包："答应了老马的...得做到..."
远处，夕阳如血，映照着长江两岸的青山。炮艇的轮廓渐渐消失在水天相接处，而更遥远的北方，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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