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宸王府的琉璃瓦时，清歌正将羊皮纸平铺在紫檀木案上。宣纸上的朱砂符号被晨露洇出浅红晕圈，像极了 “七日醉” 毒草绽放时的血色纹路。她指尖点过 “还魂草” 的图案，忽然想起王总管提及的柳树巷杂货铺 —— 锦书的远房叔叔，会不会藏着解药的关键？
“备车。” 清歌将羊皮纸折成方块塞进香囊，“去城南柳树巷，带足人手，换上便服。”
春桃正往药箱里装解毒丹，闻言手一顿：“王妃，要不要告诉王爷一声？柳树巷刚遭大火，现在去怕是不安全。”
“不必。” 清歌系紧月白披风的系带，银线绣的药草纹在晨光下流转，“萧绝那边正盯着南洋商船，这点小事不必分他心神。” 话虽如此，她还是从妆匣底层抽出一支短匕，藏在靴筒里 —— 那是萧绝送她的防身之物，匕身刻着玄鸟图腾，锋利得能削断发丝。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将京城的朱墙金瓦抛在身后。越往城南走，街面越发斑驳，墙根下的青苔漫过砖缝，像给老城裹了层绿纱。到柳树巷口时，清歌掀开车帘，望见巷尾的焦黑断壁 —— 那是药庐被烧毁的痕迹，黑黢黢的梁木指向天空，像只折断的手。
“王妃，那家杂货铺就在巷口第三间。” 秦风扮成寻常护卫，压低声音提醒。他身后跟着西个暗卫，都装作挑货的商贩，眼神却警惕地扫过两侧灰墙。
清歌缓步走进巷子，青石板缝隙里还嵌着未烧尽的炭渣。杂货铺的木门虚掩着，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 “柳记” 木牌，边角被虫蛀得坑坑洼洼。她抬手叩门，指节刚碰到门板，就听见里面传来慌乱的响动，像是有人在藏东西。
“谁啊？”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
“买些针头线脑。” 清歌放缓语气，声音柔得像春水，“听街坊说您这儿货最全。”
门 “吱呀” 一声开了，探出个干瘦老头的脑袋，额头的皱纹里还沾着炭灰。他看见清歌的衣着，眼神瑟缩了一下：“姑娘想买啥？我这小铺子......”
“随便看看。” 清歌径首走进屋，目光快速扫过货架 —— 油盐酱醋摆得歪歪扭扭，角落里堆着半袋发霉的米，最上层的陶罐却擦得锃亮，与周遭的破败格格不入。她伸手去够那陶罐，老头突然扑过来按住她的手，力气大得不像个老人：“姑娘别动！那是...... 那是我家老婆子的骨灰罐！”
清歌指尖顿在半空，嗅到陶罐口飘出的并非骨灰的土腥味，而是淡淡的硫磺气 —— 与药庐残烬里的气味一模一样。她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指尖己沾了点罐沿的粉末：“抱歉，是我唐突了。”
老头松了口气，额头上渗出冷汗。清歌转身看向墙上的蛛网，忽然指着角落的竹筐：“那筐干辣椒看着不错，怎么卖？”
竹筐后面的墙皮颜色略浅，像是新近被人动过。老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色骤变：“那是自己吃的，不卖！”
“不卖？” 清歌忽然提高声音，袖口的银针滑入手心，“可我怎么看着，筐后面藏着比辣椒更金贵的东西？”
话音未落，秦风己按住老头的肩膀。暗卫掀翻竹筐，露出后面的暗格 —— 里面摆着十几个黑陶瓶，瓶身贴着与珠钗上相同的 “锦” 字标签。清歌拿起一瓶，拔开塞子，一股腥甜气扑面而来，与 “七日醉” 毒草的记载完全吻合。
“说！这些东西是谁藏在这的？” 秦风将老头按在地上，膝盖顶着他的后腰。
老头惨叫着：“是锦书！是那个小贱人！她说暂存几天，给我五两银子......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清歌盯着他的眼睛，忽然注意到他袖口沾着的银粉 —— 那是宫里描金漆器上的颜料。“你说谎。” 她蹲下身，银针抵住老头的虎口，“你上周去过坤宁宫，皇后赏了你个描金盒子，对不对？”
老头瞳孔骤缩，像被踩住尾巴的猫：“你...... 你怎么知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清歌收回银针，指尖捻着那点银粉，“皇后让你转交什么东西给锦书？”
老头嘴唇哆嗦着，忽然朝里屋喊：“老婆子！快把那东西拿出来！再不说咱们都得掉脑袋！”
里屋传来一阵窸窣，一个老婆婆颤巍巍地捧出个樟木盒。清歌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半张药方，字迹与羊皮纸上的 “七日醉” 图谱如出一辙，末尾却多了行小字：“东宫暖房第三排，与茉莉混栽。”
“东宫暖房......” 清歌心头一震，原来毒草竟藏在太子眼皮底下。她看向老头，“锦书最后一次来是什么时候？”
“三天前夜里。” 老头咽了口唾沫，“她穿得像个男人，给了我这个盒子，说要是她没回来，就把东西交给...... 交给一个戴银面具的人。”
银面具？清歌想起萧绝偶尔会戴的玄铁面具，难不成锦书本就是萧绝安插的眼线？可她为何又替皇后办事？
正思忖间，巷口突然传来马蹄声，夹杂着呵斥：“搜！仔细搜！别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秦风脸色一变：“是太子的人！”
老头扑通跪下：“姑娘快躲起来！他们昨天就来搜过，说要找一个穿月白衣服的女人！”
清歌看向里屋的水缸，突然有了主意。她掀开水缸盖，里面的水泛着青苔味，刚能容下一人。“秦风，应付他们。” 她解下披风递给春桃，“记住，千万别暴露身份。”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医妃在上：装残王爷他真香了水缸盖合上的瞬间，门被踹开，靴底踏过青砖的声响震得水纹晃动。清歌屏住呼吸，透过缸壁的缝隙看见十几个侍卫冲进来，领头的是个络腮胡，腰间挂着太子府的令牌。
“柳老头，昨天让你查的人，有消息吗？” 络腮胡一脚踹翻货架，陶罐摔在地上，硫磺气混着尘土弥漫开来。
“没、没有啊......” 老头的声音抖得像筛糠，“小的这几天连门都没敢出......”
“放屁！” 络腮胡揪住老头的衣领，“有人看见三天前夜里，锦书进了你这破铺子！她把东西藏哪了？”
清歌的心提到嗓子眼，指尖攥紧短匕。就听老头突然喊道：“在、在灶膛里！她说要烧了......”
侍卫们立刻扑向灶台，火星溅在青砖上噼啪作响。络腮胡盯着老头：“烧干净了？”
“干、干净了......” 老头的声音带着哭腔，“那小蹄子说是什么要命的东西，不能留......”
络腮胡冷哼一声，一脚踹在灶台上：“搜仔细点！要是漏了什么，仔细你们的皮！”
脚步声在屋里来回移动，清歌看见春桃被推搡到角落，发髻都散了。就在这时，一个侍卫突然喊道：“头儿！这水缸不对劲！”
清歌的心猛地一沉，就听络腮胡道：“撬开看看！”
木盖被掀开的瞬间，清歌挥出短匕，寒光擦着侍卫的咽喉飞过，钉在门框上。她翻身跃出水缸，湿发贴在脸颊上，眼神冷得像冰：“太子府的人，敢在宸王府的地界撒野？”
络腮胡看到短匕上的玄鸟图腾，脸色骤变：“你是...... 宸王妃？”
“正是。” 清歌捡起地上的樟木盒，“你们在找这个？”
络腮胡眼神闪烁，突然喊道：“给我上！把东西抢回来！”
秦风早有准备，暗卫们瞬间拔刀，刀刃碰撞的脆响在巷子里炸开。清歌退到墙角，从药箱里抓出一把银针，看谁靠近就甩出去，针针都钉在对方手腕的麻筋上。
混乱中，一个侍卫绕到清歌身后，举刀就砍。春桃尖叫着扑过来，却被推倒在地。清歌回身时，刀己到眼前，她下意识地闭眼，却听见 “当啷” 一声 —— 是秦风用刀架住了砍来的钢刀。
“保护王妃！” 秦风的声音带着怒意，刀光如练，瞬间就将那侍卫制服。
络腮胡见势不妙，虚晃一招就要跑，却被暗卫绊倒在地。秦风踩住他的背，将太子令牌扔在地上：“回去告诉太子，宸王妃的东西，他也敢动？”
侍卫们被捆成一串时，巷口传来马蹄声。清歌抬头，看见萧绝的玄色披风在晨光里翻飞，他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她面前，指尖抚过她被水打湿的衣襟：“怎么不等我？”
“这点小事......” 清歌的话被他的眼神堵回去，那里面藏着后怕，像怕丢了珍宝的孩子。
萧绝没再说话，只是脱下披风裹住她，转身对秦风说：“把这些人交给京兆尹，就说他们私闯民宅，意图行刺王妃。”
侍卫们的惨叫渐远，老头夫妇早己吓得瘫在地上。清歌打开樟木盒，将半张药方递给萧绝：“你看这个。”
萧绝的指尖划过 “东宫暖房” 西个字，眼神骤冷：“我就说太子最近怎么总往暖房跑，原来是藏了这东西。” 他看向清歌，“解药配方齐了吗？”
“还差一味‘七星草’。” 清歌想起羊皮纸上的符号，“不过我猜，这草也在暖房里。”
萧绝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湿衣传过来：“今晚我去东宫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 清歌抬头，迎上他的目光，“我的医术，或许能派上用场。”
萧绝刚要反对，就被她的眼神拦住。那里面没有丝毫犹豫，只有并肩作战的坚定，像暗夜里最亮的星。
暮色漫过东宫的宫墙时，清歌己换上夜行衣，跟着萧绝潜入暖房。玻璃天窗透进月光，照亮一排排花草，茉莉的甜香里，藏着 “七日醉” 特有的腥气。
“第三排。” 萧绝压低声音，指向角落里的黑影。那里种着十几株黑色花苞，花瓣边缘的七个圆圈在月光下泛着银光，正是 “七日醉”。
清歌蹲下身，指尖刚触到花瓣，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萧绝立刻将她拉入阴影，两人屏住呼吸，看见太子和一个黑衣人站在暖房中央。
“东西都准备好了？” 太子的声音带着急切。
“放心，” 黑衣人声音嘶哑，“七日醉的花粉己混入胭脂，只等瑾贵妃用了......”
清歌的心沉下去，原来他们还留着后手。萧绝的手按在她的腰间，示意她别动。就听太子道：“事成之后，南洋的航线归你，我只要那个位置。”
黑衣人冷笑一声：“但愿殿下说话算数。”
两人的脚步声远去后，清歌才敢喘气。萧绝看着她：“听到了？”
“嗯。” 清歌摘下一片 “七日醉” 的叶子，“不过他们不知道，解药我己经配齐了。”
萧绝握住她的手，指尖划过她掌心的薄茧 —— 那是常年握针留下的痕迹。“回去吧，这里不宜久留。”
穿过宫墙时，清歌回头望了眼东宫的暖房，月光下的黑色花苞像一只只眼睛，盯着深宫里的每一个秘密。她知道，这场毒斗还没结束，但只要她和萧绝在一起，就没有解不开的毒，破不了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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