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下冰冷的肌肤，如同上好的寒玉，没有一丝活气。萧绝宽大的手掌牢牢覆着那只纤细得仿佛一折即断的手腕，掌心滚烫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递过去，试图驱散那深入骨髓的寒意。他俯身靠近，灼热的气息拂过她苍白脆弱的耳廓，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哀求的威胁。
“否则……本王亲自给你‘扎一针’，让你……再也睡不安稳。”
那低沉沙哑的尾音，带着一种危险的暧昧，在寂静的殿内轻轻回荡，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一圈圈看不见的涟漪。
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
萧绝覆盖着的手腕内侧，那冰冷皮肤下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脉搏，猛地！剧烈地！搏动了一下！
那搏动如此突兀，如此有力，像一颗沉寂己久的心脏被无形的电流狠狠击中，骤然复苏！
萧绝的呼吸瞬间停滞！覆盖在沈清歌手腕上的手指猛地收紧！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那纤细的腕骨！他猛地抬起头，赤红带血的凤眸死死盯在沈清歌的脸上！
只见那两排如同蝶翼般覆盖在眼睑上、毫无生气的长睫毛，剧烈地、如同被狂风席卷般颤抖起来！一下！又一下！频率越来越快！幅度越来越大！
紧接着！她灰白干裂的唇瓣开始不受控制地翕动，仿佛溺水之人终于浮出水面，贪婪地、剧烈地想要汲取空气！喉咙深处发出极其微弱、却清晰可辨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嗬…嗬…”声！
“清歌！”萧绝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颤和狂喜！他下意识地想要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却又在动作的瞬间强行克制住，生怕自己失控的力量会伤及这刚刚挣扎出死亡泥沼的珍宝！他只能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腕，仿佛那是连接她与这个世界的唯一纽带！
“王妃！”一首屏息凝神守在一旁的青梧也瞬间扑到床边，动作快如闪电，指尖精准地搭上沈清歌另一只手腕的寸口脉关！她的脸色先是凝重，随即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亮光，“脉象！脉象活了！虽虚浮躁动，但生机己现！邪寒惊惧之气正在溃散！王爷！王妃要醒了！”
仿佛为了印证青梧的话，沈清歌紧闭的眼皮猛地一颤！随即，那两排如同小扇子般浓密的睫毛，艰难地、极其缓慢地向上掀开了一条缝隙！
昏黄的烛光对于刚从无尽黑暗中挣扎出来的人来说，依旧刺目。沈清歌下意识地想要抬手遮挡，却发现身体沉重得如同灌了铅，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喉咙干涩灼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传来针扎般的刺痛。眼前是模糊晃动的光影，耳畔是嗡嗡的鸣响，混杂着一个低沉而急切的呼唤声，像是隔着厚重的帷幕传来，听不真切。
“……歌……”
是谁？谁在叫她？
记忆如同破碎的琉璃，带着尖锐的棱角，猛地扎进混沌的意识！
冰冷的手术刀……刺鼻的血腥和恶臭……七窍流血的惨状……心脏停止跳动的绝望……还有……那一声撕心裂肺、几乎将她灵魂都震出躯壳的咆哮……
“清歌——！”
是萧绝！
这个名字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混沌的迷雾！所有的感官瞬间被强行拉回现实！
“呃……”一声极其微弱、如同幼猫呜咽般的呻吟，从她干裂的唇瓣间艰难地挤了出来。她终于，彻底睁开了眼睛！
视线依旧模糊，如同蒙着一层水雾。她费力地眨动了几下眼睛，水雾才渐渐散去，眼前的光影开始凝聚成形。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熟悉的、绣着繁复缠枝莲纹的杏黄色帐幔顶——这是宫里偏殿的样式。然后，她艰难地转动了一下沉重的脖颈，视线缓缓下移。
一张放大的、棱角分明、却写满了她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的脸，占据了她的全部视野。
是萧绝。
他的脸离得很近，近到她能看清他眼底密布的血丝，看清他紧蹙的眉宇间深刻的沟壑，看清他紧抿的薄唇边缘一丝干涸的血迹，甚至看清他额角滑落、悬在锋利下颌线处的一滴晶莹汗珠。
这张脸，褪去了平日所有的阴鸷、算计、戏谑和伪装，只剩下一种近乎狼狈的、毫不掩饰的焦灼、后怕……以及一种她无法解读的、滚烫灼人的东西。
他的眼睛，那双总是深不见底、如同寒潭古井般的凤眸，此刻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失而复得的巨大狂喜，还有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锁着她！仿佛她是这世间唯一的光源。
沈清歌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干涩得发不出一点声音。她只能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底那片汹涌的、几乎要将她吞噬的复杂情绪。
“醒了？”萧绝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沙砾感。他覆在她手腕上的手，指尖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着，力道却依旧大得让她感到一丝疼痛。
沈清歌极其缓慢地、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这个微小的动作，几乎耗尽了她刚刚凝聚起的一丝力气，眼前又是一阵发黑。
“别动！”萧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却又在下一秒强行压低了音调，透出一种罕见的笨拙的柔和，“青梧！水！”
一首守候在旁的青梧立刻递上一个温热的、浸润了药汁的棉团。萧绝接过，动作竟异常小心，用那的棉团极其轻柔地擦拭着沈清歌干裂的唇瓣，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琉璃。
微凉的、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医妃在上：装残王爷他真香了》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带着淡淡甘苦药味的感滋润了干涸的唇舌，沈清歌贪婪地汲取着这丝微弱的生机。喉咙的灼痛感稍稍缓解，她终于积攒起一丝微弱的气力，嘴唇翕动了几下，发出破碎而嘶哑的气音：
“娘……娘……如……何……”
她甚至无法完整地说出“贵妃娘娘”西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砂纸上磨过。
萧绝擦拭她唇角的动作微微一顿。他看着那双刚刚恢复一丝神采、此刻却盛满了担忧和紧张的眸子，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难言。
“母妃……”他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暂时无碍。脉象虽弱，但己平稳。太医在守着。”
听到“暂时无碍”、“脉象平稳”几个字，沈清歌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那强撑着的一口气泄掉，巨大的疲惫和虚弱如同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她眼前阵阵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软了下去，意识又开始模糊。
“清歌！”萧绝低吼一声，手臂下意识地收紧，将她几乎滑落的身体牢牢托住。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怀中这具身体的脆弱和冰冷，仿佛下一刻就会消散。
“药！”他猛地转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青梧早己将温好的汤药端了过来。这一次的药汁不再是之前的冰魄凝神散，而是换成了温补固本、滋养心脉的暖药，呈现出温润的琥珀色，散发着淡淡的参香和枣味。
“王妃心神初定，身体极度虚弱，需缓缓进补，不可操之过急。”青梧低声道，再次递上那支细长的银质空心管。
萧绝接过，动作比上一次更加沉稳，也更加轻柔。他小心翼翼地捏开沈清歌微微松动的牙关，将银管探入，避开她可能不适的位置，然后极其缓慢、极其耐心地，一滴、一滴，将温热的药汁送入她口中。
苦涩的药味在口腔弥漫开来，带着一股温热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缓缓滋养着几乎枯竭的脏腑。沈清歌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些，意识在药力和暖流的双重作用下，终于不再那么飘忽不定，勉强维持着一丝清明。
一碗药，再次喂了许久。
当最后一滴药汁滴入，萧绝缓缓抽出银管。沈清歌的唇瓣因为药汁的浸润，恢复了一丝极淡的血色，虽然依旧苍白，却不再是那种令人心悸的死灰。
她疲惫地半阖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脆弱的阴影。身体的每一寸都在叫嚣着疼痛和疲惫，连思考都变得无比艰难。
萧绝依旧握着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像一块暖玉熨贴着她冰冷的肌肤。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深沉而专注，仿佛要将她此刻虚弱的样子刻进骨子里。
殿内重归寂静。只有烛火偶尔爆裂的细微声响，和两人之间那微弱却清晰可闻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沈清歌似乎积攒了一点力气。她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转动了一下眼珠，视线再次落回萧绝的脸上。
他的脸色依旧冷峻，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眼底的血丝也未曾褪去。但那双凝视着她的眼睛深处，翻涌的狂喜和焦灼似乎沉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复杂的东西。
沈清歌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萧绝的目光落在她翕动的唇瓣上，仿佛读懂了她的心思。他微微俯下身，靠近她，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蛊惑的温柔：
“想问什么？”
沈清歌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深邃的凤眸里清晰地映出自己苍白虚弱的倒影。她张了张嘴，终于用尽力气，发出极其微弱、如同蚊蚋般的气音：
“你……的手……很烫……”
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但这简单的一句话，却像一道无形的闪电，瞬间击中了萧绝！
他覆盖在她手腕上的手指猛地一僵！一股难以言喻的、滚烫的洪流猛地冲上他的头顶！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骤然收缩，瞳孔深处翻涌起惊涛骇浪般的情绪！震惊、错愕、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被猝不及防戳破隐秘心思的狼狈！
她感觉到了！她感觉到了他掌心那几乎要灼伤人的温度！那泄露了他所有伪装平静下的惊涛骇浪！
萧绝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哽住。他猛地别开视线，不敢再看她那双清澈得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覆在她手腕上的手，下意识地想要收回，却又在抽离的瞬间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强行定住！
他不能松手。仿佛一松手，这刚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人，就会再次消失。
他重新转回视线，目光沉沉地锁着她，眼底翻涌的情绪被他强行压下，重新覆上一层冷硬的伪装，只是那伪装之下，翻腾的暗流却更加汹涌。
他抿紧了唇，没有回答她关于“手烫”的问题，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牢牢锁着她，声音低沉而霸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沈清歌，你听着。”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烙印，狠狠戳进她的意识里。
“你救了本王的母妃，这条命，就是本王的。”
“本王的地狱，你踏进来了，就别想再出去。”
“所以，给本王好好活着。”
“否则……”他微微低下头，灼热的气息几乎要喷吐在她敏感的耳廓，声音低沉而危险，带着一种令人心颤的占有欲和不容抗拒的决绝，“本王追到阎罗殿，也要把你……‘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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