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橘把消食片拿出来。
底下是各种类型的胃药，以及一些止痛药。
以备不时之需？
可是如果只是防备，这未免过于齐全了吧。
并且每盒药己经被吃的七七八八了。
这让张橘想起好久之前，脸色不大好顾泽睿在客厅里翻消食片。
他真的是在翻消食片吗？
应该不是吧。
可是不舒服为什么要瞒着呢？
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可是胃疼好像也不算是很脆弱啊。
张橘想不通。
好吧，她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了。
关于顾泽睿这个线团，她忙活了这么久，似乎不仅没有解开，只是把毛线扒拉的毛燥，还把线团越绕越乱。
张橘中午食欲不高，阿姨说要给她煮锅绿豆糖水。
张橘趁阿姨准备材料的间隙，到冰箱拿了两盒雪糕，打算和阿姨先凉快凉快。
阿姨：“不用不用，我牙不好，吃不得冰的”
“啊……那好吧。”
张橘觉得自己确实考虑欠妥，先不说牙口问题，阿姨看着挺养生，应当也不吃这些东西。
那只能她自己吃两个了。
怕雪糕融了，张橘把原先要给阿姨的那盒雪糕放回冷冻层。
这一折腾，张橘就发现了雪糕盒下面有字。
“虽然很好吃，但是吃多了肚子会不舒服。”
字很小，但依旧是整齐的。
别人写便签写提醒都贴在明面上，顾泽睿却要写在盒子底下。
像是要藏在暗处。
喝过绿豆糖水，张橘回了房间，趴在窗台上，低头看着外头花园里的花。
花朵都泛着闪闪的光。
不过正午的太阳过于猛烈，照在花上，打得花都蔫蔫的。
张橘拿出手机，给顾泽睿拨过去一个电话。
顾泽睿那边接的很快，语气也焦急：“怎么了？”
“啊，”张橘没想到顾泽睿是这个反应，有些发愣，“没怎么，就是给你打个电话。”
顾泽睿那边忽然静下来，过了几秒，他说：“我是顾泽睿。”
张橘：“我当然知道啊。”
顾泽睿前些天种的太阳花种子己经冒了绿芽，像一个个戴着个小绿帽的小孩。
“什么嘛，”张橘趴在窗台边，听外头轻微的鸟叫，“你以为我打错了？”
顾泽睿：“……没有。”
听这语气就是有了。
两边安静了会儿，顾泽睿问：“吃饭了吗？”
张橘躺回床上，“你不知道我喝了糖水吗？”
顾泽睿那边一顿，“……知道。”
张橘挑眉，想了想说：“我还吃了两个冰激凌。”
顾泽睿：“……也知道。”
张橘笑起来，“我只是在告诉你我吃了什么。”
并不是在问他知不知道。
不过嘛。
原来顾泽睿真的有在注意她的日常生活。
原来她不说话的时候，顾泽睿也会努力地找话题。
张橘：“你理解成报备也可以，如果你不会感到烦的话。”
“不会。”顾泽睿马上答。
张橘又笑起来：“那你不报备一下吗？我也想知道。”
顾泽睿：“我……我吃了面条。”
“什么面？”
“牛肉面。”
“辣吗？”
“一点点。”
其实张橘还想问顾泽睿是不是不大能吃辣，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张橘：“你记得昨晚的事情吗？”
“……昨晚我做什么了？”
顾泽睿似乎真不知情。
张橘：“没什么，你喝醉了，全靠我才把你照顾妥帖了呢。”
“……这样啊，”顾泽睿说话慢慢的，“那谢谢你。”
张橘笑了笑：“没关系的啦。”
音落，两个人忽然都安静下来。
好一会儿。
顾泽睿：“今天早上——”
张橘：“你种的——”
两人一顿，又异口同声：“你先说。”
张橘：“你先说吧。”
顾泽睿：“我、今天早上，早上我好像……”
“梦游。”张橘蓦地插话。
“你早上梦游了是不是？”
顾泽睿：“梦游？”
张橘：“对。”
顾泽睿：“可能……可能是吧？”
“顾泽睿。”张橘突然喊顾泽睿名字。
“嗯？”
“你种的太阳花都冒芽了，过几周就会开了，到时候应该很漂亮。”
顾泽睿：“你喜欢就好了。”
“当然喜欢了，”张橘翻了个身，转了话题，“你刚刚在干嘛呀？”
顾泽睿：“看文件。”
张橘：“很忙吗？”
顾泽睿：“不会。”
张橘：“那你快去午睡。”
顾泽睿：“嗯、？”
“你昨晚喝了那么多酒，肯定没睡好，现在不得多休息休息呀。”
顾泽睿：“你说的有道理。”
张橘弯起眼睛，“那你快去午睡吧，拜拜。”
顾泽睿声音有点小：“拜拜。”
张橘看了眼手机通话，通话果然还在继续。
等了几秒，张橘故意问：“你怎么不挂？”
顾泽睿：“我以为你会先挂的。”
说完，顾泽睿又一本正经补充：“女士优先。”
原来顾泽睿会等她先挂电话。
“那我挂咯？”张橘试探问。
“好。”
张橘：“我真的挂咯？”
顾泽睿：“……嗯。”
“拜拜。”张橘又说再见，又等了两秒，才按下屏幕里红色的按钮。
张橘把手机攥在手中，看着天花板好久，首到眼睛开始酸涩，慢慢变得。
原来，顾泽睿真的有点喜欢她啊。
因为张橘从来都是暗恋者，所以当然知道暗恋一个人是怎么样的。
是默默关注，是小心翼翼。
是怕对方发现，又怕对方不知道。
张橘渐渐意识到顾泽睿有点喜欢她时，除去那些欢喜和激动，比预想中要多的。
居然是苦涩。
之前就像只无头苍蝇那样乱撞，不怕疼也没敢去想结果。
可原来暗恋真的可以有回音。
让人高兴地想哭，可也难过地想流泪。
可张橘明明不是个爱哭的人。
除去苦涩，张橘又有点落空和疑惑。
为什么顾泽睿不说呢？
是不够喜欢还是有难言之隐？
顾泽睿这样的人会搞暗恋吗？
那很矛盾啊。
可如果不够喜欢，怎么会想去了解你的一日三餐？
难道是因为协约关系所以顾泽睿有自己的原则。
有层心理防线，所以不能越界？
或许因为张橘一首在暗恋，所以很擅长去理解，懂得不那么快去戳破这层窗户纸。
张橘想她并不像她原先认为的那样，有多解顾泽睿了。
她不知道顾泽睿的过去。
她不知道顾泽睿为什么会怕狗。
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欲言又止。
不知道为什么顾泽睿的喜欢会冲动又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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